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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記憶(侯利旺)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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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記憶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網

《火車記憶》中國當代作家侯利旺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火車記憶

火車承載了一代人的記憶,每年坐火車回老家,閒下心來欣賞沿途的田園風光,看到窗外的風景不停地更迭,經過那些或黃漆斑駁或明黃翻新的臨時車站,火車記憶在時光中漸漸明晰,記憶一下子回到了十幾年前,那是第一次乘火車的情景。

    那一年,18岁的我第一次出远门,爹和娘要送我去外地上大学。八月的天气异常炎热,中午的太阳格外火辣,烫得人身上难受。一大早,我们从村里赶早班汽车,到这个小站等下午三点的过路火车。等车的人很多,爹用家里攒下来的化肥塑料袋,背着一大袋给我在学校盖的被子和衣服,娘提着一个旧布包袱,包袱是娘用来在地里拾花的,风晒雨淋,早已破旧不堪。我劝娘,把它扔了吧,娘不同意:“背着包袱踏实,小偷见了也不偷。”

綠皮火車轟隆隆地駛過來,等站的人們拚命往上擠,爹背着袋子,緊緊拉着我和娘,後面的人不斷的推擠,最後被人流卷上了車。火車裡人擠人,連放個腳的地方都沒有,我們買的是無座票,娘和我把行李放在兩節車廂交接處,爹往前面去找空座,這列火車是慢車,到站要23個小時。

「火車上人這麼多,我們應該買個臥鋪票的。」我埋怨娘。娘說:「一張臥鋪要比站票貴50元,我們三張就是150元,頂咱們家一季的棉花了,不值得。」

我和妹妹要上學,家裡除了種地,也沒別的收入,種地忙活一年也收不了多少錢,不省着花,又能怎麼辦呢。我想着這些,心裡一陣陣難過起來。看看旁邊的娘,才50歲,頭髮大片的斑白了,黑黝黝的臉上爬上了好多皺紋,腦門上密密麻麻都是汗珠。

“你们快过来,前面有座位”,爹冲着我们又是招手又是大声喊叫。我和娘拿着行李,一点一点朝爹的方向挪过去。过道满地的人和行李,挪个步都很困难,更别说要挤出去了。好不容易挤到爹那里,爹两只胳膊摊开,紧紧得护着抢到的两个座位,爹坚持要我和娘坐上去,他站在我们旁边,护着行李。

車廂里鬧哄哄的,叫賣盒飯、零食、襪子、毛巾或其它小玩意的乘務員推着車,不斷地從過道穿來穿去。我們的行李很重,擱在過道,小車每過來一次,爹都要費力把行李舉起來。我有點惱恨推小車的乘務員,我把頭望向窗外,好奇地看車外掠過的景物或者火車呼嘯地穿過一個個山洞。

「這個煙很貴吧」,爹一臉笑着沖對面男人說,男人正抽着一支看起來很名貴的香煙,爹一輩子喜歡抽煙,抽的煙從不超過2元錢,為了省錢,爹用煙袋抽草煙。

我把視線從窗外移了過來,對面坐着一男一女,男人很富態,女人很年輕,打扮看起來很妖艷,餐架上放着公文包、高檔的茶杯,還有很多見都沒見過的好吃的零食。女人這時正拿着一袋零食往嘴裡填,呆呆地注視着我們,她肯定對鄉下打扮的人不感興趣。男人倒是主動問了:「你們是到哪裡下車?」。爹笑着說:「我們到上海,兒子考了上海的某大學」。說完,爹一臉的得意,爹一輩子沒有本事,在村里被人瞧不起,倒是兒子考取了全縣第一名,讓爹揚眉吐氣一番,走到哪爹就逢人便說。

男人臉上微微吃了一驚,他面前這個瘦瘦弱弱的男孩,竟然能考上這麼好的大學,繼續說:「好大學,這是個名牌大學」,說完又衝着女人努努嘴:「人家不容易,從農村考出來的」。男人也有意和爹嘮嗑,「你們是哪個地方的」。「廣清縣」爹遲疑了一下答道。我心裏面又笑起爹,對陌生人撒謊,幹嘛不說一個更遙遠的地方,反正也無據可查,這個縣不就在我們縣邊上嗎。

這時,賣零食的小推車又過來了,被女人喊住了:「來一個火腿腸,多少錢」。「35元」。我和母親聽了,唏噓不已,這麼一點火腿腸,竟然賣到35元。小推車停在這邊不走了,女人不斷挑選着小推車上的東西,爹舉着行李,明顯有點費力,我為爹捏了一把汗。

女人終於買完了東西,付了125元,「東西好貴啊」,爹也嘀咕了一句,能不貴嗎,我高中一個月的伙食費才100元。

小推車上飯菜的香氣混合着淡淡的油煙味飄過來,我耐不住餓,肚子敲起鼓來。娘從包袱里翻出一個硬邦邦饅頭,還有幾片在家裡醃製的鹹菜,然後拿給了我:「朝英,趕緊把這個饅頭吃了,填填肚子,讓你爹給你打一瓶開水去。」我望着對面五顏六色的火腿腸、麵包,口水直往上冒,我本能的想拒絕娘遞來的饅頭,耐不住肚子餓,我接過它,低下頭,狠狠地咬了一口。

火車一路往前走,上的乘客越來越多,但卻沒人下,車廂越來越擁擠,到深夜一二點,天黑漆漆地,有點冷,我眯着眼,困得想睡覺,迷迷糊糊聽見爹和娘在說話,「地里還有棉花,都白花花一片了,這幾天不去拾,不放心。」娘說道。爹一聽也着急了,兩畝地的棉花要是拾不了,遇到個雨天或者被人偷摘了,這一年就白忙活了,臨走時,娘對妹妹千囑咐萬囑咐,要記得去地里拾棉花,可妹妹也才12歲啊,娘怎麼能放心呢。「你不該來,不來還能剩個300多的路費。」爹也開始埋怨起娘來。「你小點聲,讓朝英睡一會吧。」娘說完,又轉向我:「睡吧,醒來就到站了。」

爹和娘的話里有許多辛酸,我聽得出來,但不知道怎麼安慰他們,上大學的學費也是娘借了好多親戚才對齊,娘一輩子沒出過小山村,是我讓娘一定要送我一趟,這時候我自己心裡也很難過,有點想哭。我想,別讓他們看見了,要哭就在心裡哭吧。

可我實在太困啦,迷迷糊糊地想「也許到站了就好了」,於是頭靠到餐架上就睡着了,睡得又香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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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侯利旺,男,80後,河北威縣人,現生活在南京。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