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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籠柿子樹(元辰)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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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籠柿子樹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燈籠柿子樹》中國當代作家元辰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燈籠柿子樹

古樹悠然氣蓋村,行人遠瞻腑心渾。

挑花燈籠妝雲國,結果清芬繞宅門。

豈料鴻歸雙冠老,猶憂井墜稚兒魂。

煙波世事殤虛緲,夜入荒園並翅鵾。

張虎生,雪村素來豪氣硬朗的老人,栁漢倫的師父,張告栓的親爹,自打在鷹嘴岩臭罵挖祖墳的武工隊,便知得罪了造反組織,給栁漢倫栽了刺。

到底有多大危險,栁漢倫沒不找他說,他也不好問。

他一個沒出過深山的老獵戶,只知道運動來了,山外到處造反、奪權。他也聽說當今政府仁義當政,大軍進京都沒挖過一座皇帝陵,現在他也弄不清山外造反組織的所作所為哪些是上級意圖、哪些是他們在摻假使壞。

他想,郭天衛、何曾寬連祖墳都挖,哪革誰的命呢,就不是針對雪村這樣的化外之民?倘若武工隊殺回來,栁漢倫該如何應付?向武工隊服軟,他張虎生做不到,栁漢倫也做不到。雙方對立起來,雪村今後的日子怎麼過?該怎樣保住柳漢倫,保住雪村,保住張家後代?思前想後,一點路數沒有。想來想去,窮盡智慧,找不到打開心結的鑰匙,憂煩不已,陷入死循環。覺得只有他從這個世界上離開,才有迴旋的餘地。

這天,他把兒子張告栓喊到面前,拿出包得好好的歌本,要他跪下發誓,把這些歌本保存好。千萬別讓偷了,別弄丟了,別搞壞了。保管到你覺得自己不行了,再交給你兒子。

張告栓在父親的庇護下過慣了,一直以來都是父親怎麼說他怎麼做,腦子很少轉個彎。他連說好好,接過了包得好好的唱本,完全沒有覺察到父親的反常。

父親把歌本給他,他就接過歌本,然後認真藏好,徑直回房,摟着媳婦睡覺。哪裡會想外面是什麼形勢,雪村遇到什麼麻煩,更不會想到沒有父親的日子怎麼過。

月明星稀的當天夜裡,一家人熟睡之後,張虎生悄悄摸到對門埡口的山上,一繩子吊死在燈籠柿子樹上了。他選擇這裡,是因為地勢高,站在柿子樹下,就能遠遠望見白馬小將的墓。

清晨,西溝一個壯年男子去中溝找柳漢倫辦事,路過埡口,發現樹上上吊的那個人竟是歌王獵王張虎生,趕緊來給張家報信。

張告栓、柳漢秀趕來柿子樹下。那個壯年男子又喊了附近的人來幫忙下吊。

栁漢倫得信,趕緊讓胡金榜通知人員治喪,自己跌跌撞撞趕往張家。

蒼山雪嶺上的蒼鷹殞沒了,張家一片慌亂,雪村一片慌亂。

張又常睡到太陽入窗才起床,洗臉穿衣服,去找爺爺。發現家裡沒人,跑到道場坎上望,見一隊人嘰嘰喳喳從對面路上過來,隱約還有哭聲。誰在哭呢?他很納悶。

待人們上了道場坎,他的媽柳漢秀搶先把他抱開。

張又常嚷着要找爺爺。柳漢秀告訴他爺爺不在了,爺爺上吊了。

張又常不信,哭着說:「你們騙我,怕我又要爺爺叉柿子,只吃柿子不吃飯。」

他媽流着淚說:「爺爺真不在了,等外面的人給爺爺穿好衣服,躺進棺材裡,我帶你給爺爺磕頭上香。」

張又常這才相信再也不能趴在爺爺背上,不再吵鬧,不住地抽泣。

幫忙的人陸續來到了張家。嘈嘈雜雜忙乎了一會兒,鞭炮和送葬的木鼓芒鑼就敲了起來,震耳欲聾。

他媽柳漢秀帶他來到靈堂。只見一口漆黑的棺材停在堂屋中間,棺材當頭的一張小方桌上擺着靈牌,點着松燭。靈牌前還有一隻剛殺的公雞。

他媽說公雞是用來起煞的,爺爺上吊屬於凶死。

他看見父親張告栓纏着白孝帕,在喇叭的哀嚎聲和鼓樂的撞擊聲中,跪到靈前給爺爺磕完頭,起身又給所有幫忙的人磕頭,然後退到靈柩旁邊跪下,等所有人給爺爺磕頭。

支客師是為張氏女祖守墓的藍更子爺爺,卻沒見韓靈子爺爺。他倆是爺爺的師弟。爺爺繼承獵首,藍更子爺爺自願為張氏女祖守墓,韓林子自願為白馬小將守墓,兩人已守半輩子。張又常常常隨爺爺去給他們送酒送糧送菜,卻不知他倆一人守一座墓是怎麼過來的。

這時,藍爺爺走過來,示意柳漢秀帶着張又常上前磕頭祭拜。

張又常被母親柳漢秀牽着到靈前跪下,抽泣着和他一起上香、燒紙、磕頭。

他木然做完這些,哇地大聲哭出來,媽把他抱離靈堂。

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依然哇哇哭個不停,下午沒有住聲。

柳漢秀有很多事要做,只好讓他的小姨傻姑和表姐柳縉雲來陪兒子。

夜裡躺在媽懷裡,還不住抽泣。那年,他七歲。

他媽說,爺爺是到燈籠柿子樹下上吊的。張又常想不通,爺爺那麼神武英雄,一天到晚樂哈哈的,為什麼要到柿子樹下自殺?

人們心裡似乎都很壓抑。藍更子、韓靈子、栁漢倫、父親張告栓幾乎都一言不發,按部就班主持喪禮,隆重而熱鬧地辦完喪事,第二天大家全離開了。

舅舅栁漢倫知道,外甥張又常受到的傷害最大,在家裡會時時想爺爺,於是把他帶回嫁,讓外婆、小姨、表姐陪他一段時間。

沒了爺爺,張又常的日子變得索然無味。沒幾天,張又常就哭着要回家,舅舅只好又送他回來。

他每天呆呆地坐在家門口,望着對面埡口的燈籠柿子樹發呆。父親張告栓一天陰沉着臉,母親柳漢秀也改了風風火火的脾氣,小心翼翼,生怕惹惱他。張又常更不敢多說一句話,怕那芭扇般的手掌向自己扇來。

日子還得繼續過。父母親哭喪着臉忙山上、田裡、家裡的活,沒時間陪他。除了問他餓不餓,哪像爺爺那樣一天到黑哄他玩,教他唱古歌。幼小的心靈充滿了孤獨的感覺。吃飽了,一個人坐在家門口,呆呆地望着柿子樹。那棵樹,是他快樂的根源,他的歡樂、他對爺爺的記憶,幾乎全在這裡。現在卻成了憂傷樹、絕望樹。

它是方圓幾十里內的樹王。粗壯高大,足有三四層樓高。霜雪滿山的深秋,艷日晴空之下,碗口大的柿子掛在枝頭,像是滿樹燈籠,紅紅的,亮人眼,誘人心。

樹的胸徑,兩人合圍抱不過來。半人高處,有個漆黑的洞,能躲進一個人。

據說是被雷劈又起火燒的,但不影響存活,多少年依舊高大威猛。

歷年大雪,一次又一次壓斷幾乎所有的樹枝,只剩下碗粗以上的樹樁,第二年依然長出新枝,越長越短壯,再不易被風雪摧毀。

疏短的枝條上,每支開兩三朵花,朵朵坐果。

西溝和中溝的埡口地勢本來很高,加上柿子樹長在埡口的高台上,到了東溝和西溝遠遠就能望見。而站到樹下的石台上,也能望見東北面高聳入雲的鷹嘴岩和西面十重山的層巒疊嶂。

遠近雪村人,都能自由享用它的果實。張又常一家離得最近,自然「近水樓台先得月」。

幼年的張又常經常趴在爺爺背上,騎在爺爺的脖子上,聽他搖晃着哼古歌。望見埡口的燈籠柿子樹,柿子紅透了那麼誘人,就流口水了,紅紅的小手摸一把,還流,落到爺爺的肩膀上,滴到雪地上,心不在古歌了。

爺爺嗔怪道:「小饞貓,柿子比爺親啊!」

張又常吃吃地說:「甜,吃,要吃。」

爺爺說:「能背古歌,我就叉給你。」

懶得爬樹,用根竹竿,頭上劈口,叉着柿枝一撇,就取下了。

張又常奶聲奶氣地唱道:

「別過我的爹呀拜過我的娘

兒騎馬護隊去遠方

為抵抗留下萬年種

只怕無緣再會爹和娘

兒要是上了黃泉路啊

爹娘將敵頭作馬羊

爹娘若上了黃泉路路

兒天天殺敵當高香

……」

爺爺已老淚縱橫,連說:「好好,別唱了,爺爺這就去。」

張又常說:「我也要去。」

爺爺說:「好,背你去。」

於是提了籃子帶了叉子,深一腳淺一腳來到樹下,叉下兩三個柿子,坐在樹下,聊一會兒白馬小將和張氏女祖的故事,再慢慢走回來,一晌午就過去了。

半個柿子就把張又常肚子撐飽,飯也吃不下了。

可惜,這樣的日子說沒就沒了。

山外進入「山河一片紅」的時期,雪村這個歸化未久的邊緣飛地,雖然也流行紅寶書、語錄歌、忠字舞了,但依然過着一家一戶種田、砍柴、打山貨、打獵、自家養活自己的生活。生產大隊是個事務管理單位,並不組織集體生產。

雪村沒有學堂,張又常年小,除了玩,沒事做,每天只能一個人在家守門,天天望着那棵傷心流淚的柿子樹。

在張虎生「自掛東南枝」之後,雪村人引以為傲的這棵樹,不僅是張家的傷心樹,也是全村人的傷心樹。雪村的人們說起一代歌王、獵王的隕落,莫不感嘆不已。

父母時常中午也不回來,他早上中午都吃父母留給的熟食,大半天坐在大門口望着埡口上的柿子樹,一動不動地想爺爺,流淚,發呆。直到晚上父母回來,他也沒想要動彈一下。

有一天,張告栓從大隊領紅寶書回來,將書遞給兒子。以為兒子見到從未見過的,一定會高興。鮮紅塑料麵皮,印着燙金的偉人頭像和書名,多好看啊。哪知他頭也不回,喊了幾聲才目光痴呆地回過頭,應了一聲。

張告栓心頭一凜,這孩子走神了,入痴了。

他想,父親走,給自己帶來巨大的創傷,沉溺悲痛很久難以自拔,沒想到自己必定是個成年人,耐受能力遠比孩子強。孩子對爺爺的依賴太強了,受到的創傷更大。他為忽視孩子的受傷感到內疚,坐到兒子身邊,摸摸他的頭,兒子才把頭依偎在懷中。

張告栓心裡是很愛張又常這個獨生兒子的,也懂得要做一個好父親,只是受了張虎生好好保管古歌的囑託,日日提心弔膽,心思全用到這上面了,沒時間跟孩子親近。心想要教兒子識字,不認識字古歌保存下來,也傳不下去。只是雪村沒學校,外面的學校上百里去不了,古歌當課本當然行,自己是識古字的,但風頭不對,不能冒這個險。思來想去,一肚子鬱悶、痛苦。拿到語錄本,心裡一亮,這不正好教兒子識字,既培育了一顆紅心,又識了字,再不用擔心兒子一字不識古歌傳不下去。

可不識現在的簡化字,怎麼教?幸好柳漢倫背得全本語錄,他對着書,聽柳漢倫背,硬是把簡化字攻下來了,然後一段一段教張又常。

於是,張又常開始了天天讀語錄本的幸福成長。

在紅色光芒的照耀下,他天天沉浸在語錄里,不再到柿子樹下呆坐,也不在大門口呆望。張家世代聰明伶俐的血統在他身上得到體現,不僅一個個字順利地落在他的記憶中,語錄中的句子、道理更是進入他的靈魂里。他本來就有抵抗軍的血統,加之聰穎過人,經語錄本啟發、武裝,儼然同偉大的先驅者一起站到了歷史的高處,對苦難中的滄桑世事和盤根錯節的原因展開冥想,雖未成年,就已胸懷天下、目空雪村了。

這是他一生的幸運,也是他一生的不幸。

多年以後,南嶽憲和張又常坐在柿子樹下,回想當年。

張又常說,造化弄人啊,我熟讀語錄和雄文四卷,跟您學濟世興邦的大學問,立志干一番事業。可是因為出身雪村,根在雪村,終身為其所困,未能離開,未能像您一樣干出一番事業。我沒想到,僅僅是有了嚮往,要做一個獨立、自由、追尋天道地道人道、滿心大慈大悲的人,就不為世俗所容,人人恨不得踢你幾腳。您和舅舅不在身邊的時候,真孤獨啊。不過並不遺憾,至少我做過這樣的夢,做過若干實際準備,無論多難堅持信念不動搖,也算雪村有史以來第一人吧。

南嶽憲嘆道,也是我引導有問題,對社會人生的認識過於理想化了。首先,雪村的社會和自然條件限制都無法突破,不僅沒能共闖天下,還一直把你和你的母親留在雪村。但是,我們都學會了做一個獨立的人,沒有活得昏昏喪喪。即便不為世俗人理解,我們的心靈也扇着沉重的翅膀不停地翱翔,沒辜負你媽媽當年的一番心愿。我是有愧於你母親的,我有能力讓你和你母親到外面過得很好,但我不能違背她的意願,不能把你們從雪村連根拔起來。你比我做得好,不僅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更是一個孝子。正因為由你替我陪伴你母親,才有我今天的成就。倘若你當年真跟了我去闖天下,成功歸來,但不能盡孝,對不起你母親在天之靈。可以說是你和你母親的犧牲成就了我。現在,你尚未老,機會已來。我這次回來,不走了,與你干一番事業,當年的雄心和努力不會白費。不過,你要從失去親人的悲愴中振作起來,堂堂堂正正開始中年創業。

張又常八歲那年,南嶽憲來到雪村,走近了他。

柳漢倫為雪村的百年大計着想,率先生出了引進知識青年的想法,和理事會成員一起研究,決定接受十個人,只一批,沒有第二批。

上面拿這個歸化未久的野蠻村沒辦法,革委會主任郭天衛對知青辦主任羅大壯說:「一批就一批,我們要的是態度,服不服管理,不在乎接收人多少。」

促使雪村選擇接納知青的原因有兩條:一是縣革委會主任郭天衛對柳漢倫說了雪村一堆好話,雪村也要以禮相報;二是雪村不識簡化字,至今沒有學校,孩子不能上學,需要辦學,沒有老師。

知青辦便把南嶽憲等二十個人叫出來,讓雪村挑。這十個人出身都不好,只配安排在雪村這樣邊緣偏僻的地方,卻不敢說明,怕雪村不要。

其實如果說明,按照栁漢倫的認識水平,絕不會嫌棄他們的出身。雪村歸化以來沒有劃階級成分,沒有那麼強烈的階級意識。

南嶽憲後來想,下鄉十年,是歷史的不幸,卻是人生的幸運。如果不是特殊的十年,他根本不可能來雪村。雪村當年一副未開化、不服管教的勁頭,一直不歡迎外來者常住,只允許外人臨時進村,唯獨接收知青是一次例外。

南嶽憲小時的理想是當一名工程師,走工業強國的道路。他不相信自己出身黑,血液就是黑的。奶奶沒少給他講南家兩代為革命獻身的故事,總以為自己根紅苗壯。命運偏偏與他作對。他小學跳級,初中跳級,緊趕慢趕,還是沒趕上高考,15歲讀完高二,學校停課,工廠停產,全國紅旗漫捲、亂雲飛渡,十年運動把無數學子擋在大學門外。

運動的第三個年頭,1968年12月22日最高指示頒布:「知識青年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很有必要。要說服城裡的幹部和其他人,把自己初中、高中、大學畢業的子女,送到鄉下去,來一個動員。各地農村的同志應當歡迎他們去"。由此,全國掀起了初高中學生上山下鄉、回鄉運動。老三屆的大學畢業生也分配到農村和軍隊,先鍛煉,後上崗。

南嶽憲出生在鎮上,是商品糧戶口,在下鄉之列。1969年三月初,他們意氣風發從古鎮乘船出發,到湖州荒乘火車,到省城再轉車到西部省城,坐汽車來到窮鄉僻壤的榮縣。走走停停半個月,住進榮縣知青接待站,等候落戶的大隊來領人。

接待站設在一間廢舊的四合院裡,接受全國分來的學生。他們自帶鋪蓋卷、衣服和日常用品,接待站只有鋪板,沒有被褥,也沒有面盆等用具,供飯供水,自己排隊去打。儘管條件艱苦,知青們卻充滿信心,他們認定自己是雄鷹,在廣闊天地里大有作為。

落戶大隊來領人,知青辦便通知相應的知青們排好隊,坐在自己的行李卷上,等待認領。通知來讓人領的,都是按花名冊勾過的。讓偏遠大隊認領的,沒有一個出身好。知青們即使知道,也不敢有怨言。接待辦幹部、公安幹警在傍邊看着,誰要鬧事,這輩子都別想有前途了。

南嶽憲坐在四合院的場地上等人來領。未知的征途就此開始,心裡不免緊張,突然想起《湯姆叔叔的小屋》里非洲黑奴等待運往美洲的情景。心裡想,無論前景如何,按照奶奶的要求逆勢生長的初衷不會改變,「要像那泰山頂上一青松」,釘在懸崖絕壁,峻拔挺立。

榮北公社雪村大隊在知青辦主任羅大壯陪同下,來挑人了。來的那個人,壯實得驚人。又高又塊,足有一米八九,健壯如牛。額頭凸,下頜翹,鼻樑塌,一臉絡腮鬍,一尺多長的大腳,恰似黑張飛。還打着綁腿,背着土銃,別着腰刀。一看就是個風風火火的人,是在他手下不練成鐵骨鋼身就活不出命來的那一種人。

那人也不說話,走近知青,兩個指頭照膀子一掐,提起來,說這個要,痛得那個知青只摸背膀。捏到一個女娃子,痛得哇一聲叫出來,他說,女的?不要。

快到南嶽現面前,他趕緊站起來。黑張飛橫他一眼,他便笑。不知哪兒對了他的味口,黑張飛沒捏,說,這個要。

挑足十個人,黑張飛對羅大壯說,快叫車來啊,送我們到界口,這二百里就要大半天,我們還有四五十里地,天黑咋過鷹嘴岩?

羅大壯趕緊說有有,司機在門外等着。

黑張飛把手一揮,說:小伙子們,我是榮北公社雪村大隊的柳漢倫,歡迎你們到雪村!扛上你們的背包,跟我走。

上了車,柳漢倫一看,大家穿得都很單薄,問:都沒有皮衣皮襖?

大家面面相覷,懾懾地說,破棉襖都沒有。

黑張飛跳下車,一把拉住知青辦主任的胳膊:「你說,這怎麼行?你不知道雪村多半年冰天雪地,你叫他們凍死,還是叫我們把皮衣皮襖脫給他們?」

羅大壯說,這個我們沒想到。

黑張飛說,那我們不走了,不要了,是叫他們去改造,不是去凍死,你要我們雪村背黑鍋啊,不干,不干!

羅大壯急了,哭喪着臉說,你先帶走行不行,我立馬給革委會主任報告,給每人準備一套皮衣皮褲皮靴,人武部倉庫就有。

黑張飛牛眼一瞪,大如銅鈴,問:「真的?人命關天,你可不敢騙我!」

羅大壯趕緊說:「真的,革委會主任不批,我從知青辦經費解決。」

黑張飛說:「好,信你一次。你若泡湯,我揪斷你胳膊,再找郭天衛算賬。」

知青辦主任知道他是個惹不起的主,連連說,不會泡湯,一個星期給准信。

黑張飛這才說,那我們走,人命關天,你看着辦。

主任又說,是是,保證,保證。[1]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