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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炕頭(喬玉璞)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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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炕頭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熱炕頭》中國當代作家喬玉璞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熱炕頭

世紀七十年代,我老家阿城一帶,家家過窮日子,沒有取暖爐子,更沒空調和暖氣,一到冬天,睡熱炕頭是個求之不得的事兒。睡「熱炕頭」曾是舊時代中國北方農民孜孜以求的小康生活的一種夢想,這有「三十畝地一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民諺為證。

何謂熱炕頭?支一個與鍋相連的炕,做三頓飯的餘熱把炕暖熱,炕與鍋相連的一端最熱,這一端就叫熱炕頭。如此,我可把炕的另一端叫熱炕尾,可能別人不這麼叫。另外,那個時候,只要睡熱炕,就說成睡熱炕頭,這是一種泛指。

熱炕頭用很笨重的土坯支成。一般支在西屋或東屋配房裡,不支在堂屋裡。怕燒鍋冒煙,時日長了把堂屋熏黑,很髒、很難看。堂屋為正房,是接待客人的地方,要乾淨、整潔,是對客人的一種禮遇與尊重。當然,沒有東屋西屋配房的,把鍋、炕支在堂屋裡的也有,不絕對。

炕為長方形,三面靠牆,鍋與炕的一端相連,且成直角,當然鍋也靠牆。有的戶,為擴大炕的面積,多睡人或多放東西,在炕尾拐個「直角」,也靠牆,鍋台與炕形成一個倒過來的「凹」字形。

炕的內部是長長的貫通的「巷道」,炕頭的「巷道」口與鍋的「嗓子眼(出煙口)」相連,炕尾的「巷道」口與煙道相連。在炕尾,有一緊貼牆角、與炕面垂直的、一三角形煙道與炕尾的「巷道」相連,上端穿房頂而出,再與房頂的煙囪相連。如此,燒鍋做飯的煙霧和熱氣穿過整個炕的內部,將炕暖熱,炕頭最熱,至炕尾漸次減弱。

在炕面外側邊緣壘一行(按磚厚度摞起,陽穀東部一帶音為xǐng)磚,在鍋與炕的分界處壘兩行或三行磚,炕沿里側就形成一個距形臥槽,在裡面鋪上半拃巴厚的麥秸或乾草(谷稈子),則不會移出炕外。再在麥秸或乾草上面鋪上葦席,炕面就很煊頭,睡上去的感覺不亞於睡席夢思床。還得在炕沿上蒙一粗布單蓋褆,窮點的人家連這也沒有,就蒙上麻袋片或牛皮紙,不然,往炕沿上一坐褲子上就會沾上土。

在炕與鍋分界處的兩行或三行磚上,可放油燈、洋火(火柴),主要是不讓刷鍋洗碗時的泔水等髒物濺到炕上。

好多家庭好讓睡土布袋(在鍋里將細沙土炒熱殺毒,降溫至適合小兒所用,裝土布袋,為小兒保暖,排泄所用)小兒或老人睡熱炕頭。在那個沒有任何取暖設備的年代,冬天能睡上熱炕頭,是個不小的「福分」。那時,一家就一個這樣的熱炕頭,這熱炕頭可不像東北(東三省)那樣大,能睡一家人,小孩子都爭着睡熱炕頭,睡不開,怎麼辦?讓學習好,幹活勤快的先睡。這儼然成了一種「獎品」,我也有幸獲此「獎品」。

有七八老十的老人的人家,讓老人睡熱炕頭,老人到冬天怕冷,這是「孝順」老人的一種表現。

新媳婦生了娃,也可睡熱炕並頭,不嫌熱炕頭上髒,為的是不讓娃受凍。有的人家,老爺爺老奶奶也會把熱炕頭讓出來,讓娃娃睡。小娃娃是全家人的寶貝。

睡這熱炕頭還有一個小小的好處——將溻濕的襪子,置熱炕頭一端貼着席暖一夜,第二天穿,很乾,熱乎乎,很舒服,而且第二天起床,棉襖棉褲也有熱乎氣,也暖暖的,就不再受那一登腿,一伸胳膊的「冰涼」了。這熱炕頭還有一大用處——冬天將和好的發麵,置其上,蒙上小棉瓜打(小蓋褆),很快醒開,特別過年集中蒸饃饃、花糕的時候,這熱炕頭就派上了大用場。

廚屋裡的熱炕頭上睡不下那麼多的人,而木頭床很少,也只好在堂屋裡支炕,到冬天,就不能藉助燒鍋做飯的而「熱炕」了,主要燒碎柴禾、爛葛鬧、樹葉子,或打火箥箕,睡時也斷涼,這遠不如做三頓飯的炕恆熱,屋裡也很快沒溫乎氣兒了。

在廚屋裡睡覺免了受冷之苦,就得忍受一些「煎熬」。滿屋子的煙味,睡很長時間才適應。一般鍋與炕在同間屋,燒鍋做飯,煙熏火燎,趕上颳大風,排煙不暢,滿屋淨煙,嗆得人流淚、淌鼻涕、咳嗽不斷。有解決辦法沒有?有。可支一自來風鍋,燒的時候,「呼呼」作響,火苗頭兒倒向「鍋脖子」下的「嗓子眼」。屋裡一點煙兒沒了,炕也很熱,可這要浪費幾倍的柴禾。在那個缺糧少柴禾的年代,多燒柴禾也心疼,誰家捨得支這樣的鍋?能省則省。

燒鍋做飯年歲久了,牆都是黑的,鍋台上端的牆面、檁條子、屋頂箔子最黑,黑的鋥亮,還成天滴答屋油。屋頂箔子上整天耷拉着毛茸茸的線兒,線下端沾着黑灰蛋蛋兒在打滳溜,不知哪會兒掉下來,有可能落到臉上,也有可能掉鍋里、碗裡,若不小心吃嘴裡,會有一股子嗆人的辣味、苦味。常睡此炕,尤其好睡熱炕頭,臉上定會有黑灰點點兒,一摳鼻孔,手指黢黑。睡熱炕頭的娃娃,時常出汗,頭髮粘上黑灰,時日一久,頭頂上會有一層翹起的「黑鍋巴」塊兒,一兩歲剃頭才得以徹底清除。那個時候,都那個樣,沒人嫌髒,更沒人嫌孩子髒,只要孩子不受凍就行了,管它呢。為防掉灰或滴答屋油,在鍋、炕的上端平吊上蓆子,起個遮擋作用,但只能減少掉灰,不會根除,臉上照樣會有黑灰的「痕跡」。

若翻蓋這老廚屋,繼續用這煙熏的檀條或大梁蓋屋子,想除掉這層「黑漆」,可不容易。將其置水坑,泡半個月都泡不掉,比油漆漆得都亮、都結實。這就是煙的「厲害」。

要想不「熏」房子,不挨煙嗆,最好將鍋支在有隔山牆的另一間屋裡,但有門相連,也會竄煙,只是少而已。最好的辦法是將鍋與炕支在有一牆之隔的兩間屋裡,走兩個門,牆上有煙道相連,就不竄煙了,但會跑掉很多熱量,這炕間遠不如鍋炕同間暖和。

熱炕頭,天熱不能睡人,也閒不着,可放些不能及時曬乾的莊稼,會暖得乾乾的。這熱炕頭一年四季有用。

睡熱炕頭有兩事兒不可忽略。一是炕上鋪有厚厚柴禾,雖很保暖,但易生虼蚤,每年要用石灰粉或六六農藥粉撒一撒,不然它會在脊樑底下「蠕動」,很痒痒,還會吸血。二是不能在炕上蹦高高(跳躍),炕容易塌,不容易修補,真跳塌了炕,肯定會挨一頓揍。

這煙熏過的炕頭還是尚好的肥料。炕頭的土坯離鍋脖近,被熏的粙黑鋥亮,如磚窯里燒的焦磚頭,離鍋脖越遠,土坯熏黑的程度越弱。拆下來的土坯發出一股子嗆人的煙味。在那個肥料短缺的年代,一兩年拆一回炕,將拆下來的土坯,砸成拳頭大小的坷垃塊兒,當肥料。如此,它有一個響亮的名字,叫「炕坷垃」。待棒子(玉米)長到拃八高,將這「炕坷垃」抓到棒子根部,待一場大雨過後,肥效發力,棒子長的黢綠髮亮,肯定要結好棒子。

不與鍋連體的「炕坷垃」上地(當肥料),肥效就小多了。到如今,我也不明白,為什麼「炕坷垃」,尤其是沒有熏過的「炕坷垃」會有肥效?生產隊時期,將這拆下的廢坯摞起來,量方(體積),再參照熏黑的程度,分等級,頂工分。

自上世紀八十年代,這樣的熱炕頭就漸行漸遠了。隨着土屋的消失,有支炕的,也是支磚炕,貼上瓷瓦,乾淨美觀。冬天,燒些硬柴禾(樹枝子、棒子芯等),滿屋子溫暖如春;不支磚炕的人家,有了帶床頭櫃的木板床,靠爐子取暖。再後來有了一些不知名目的席夢思床,也有了空調或暖氣,人不再受冷,受罪了。這當然不存在煙熏屋子又嗆人的問題了。現如今,我雖住上了有暖氣的房子,睡上了席夢思床,卻時常想起幾十年前那種煙熏火燎的、嗆嗆的、暖暖的睡熱炕頭的日子。[1]

作者簡介

喬玉璞,山東省陽穀縣作家協會會員,公開發表教育專業論文30餘篇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