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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在心(嚴輝英)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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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在心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愛在心》中國當代作家嚴輝英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愛在心

   那一年,我十歲,適逢哥哥大婚的日子,全家人都沉浸在喜悅中。年紀輕輕就當了公婆的父母自然喜上眉梢,可是就在這樣一個喜慶的日子,我卻病倒了。起初父母以為是感冒,沒有引起重視,後來因張羅喜事,父母也無暇顧及我,直到來幫忙的四爺看着我的臉色有點不對勁後,才反覆提醒父母,要留心我的病情!

父母停下手中的活,來堂屋探望我,時間已經接近晚上。我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整個胸腔激烈地起伏着!我感覺頭顱異常沉重,從來沒有體驗過的一種窒息的感覺瀰漫在心間,仿佛我的頭頂有魔鬼在窺視我,我似乎看得見,但是動彈不得。爸爸才意識到我病得很嚴重,可是天色已晚,還有一堆事需要忙碌!正在爸爸一籌莫展時,四爺自告奮勇說他家裡有針,給我打一針,興許我就會好起來!媽媽看我吃了很多感冒藥仍不見效,心裡也不免着急起來,她跟爸爸簡單地商量了幾句,就同意了四爺的提議,緊接着就忙活去了!

我靜靜地躺在床上,腦子裡開始出現幻覺,一會在山野里奔跑,一會兒又感覺找不到路!一會又感覺一個人在墳地里漫無目的地徘徊。陰沉的天空,霧蒙蒙的,看不清人影,我感覺有人再使勁拽我,我好像只能由着他去了,我時而昏迷,時而清醒!腦子清醒的時候,我甚至會聽見廚房裡傳來的叮叮咣咣的聲音。我期待着四爺的到來,我又暗自傷懷,我覺得爸爸媽媽不愛我了!因為我明顯聽見來回穿梭在堂屋間的幾個嬸嬸和媽媽都在議論新娘子的漂亮和乖巧。

四爺終於拿着針管來了!時間已經是深夜。我在大人們嘈雜的聲音中聽見了四爺的聲音。我渾身輕如鴻毛,整個身體像被炭火烤過一般,我意識到我的袖筒被人高高挽起,可是我掙扎不得,我感覺到了瞬間的疼痛,一股冰冷的液體仿佛溪水流淌在我的血液中,我似乎又睡着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被人抱起來,我聽見庭院裡亂糟糟的聲響,我突然意識到我像一隻怪物被眾多人包圍起來了,我甚至聽見了媽媽的哭泣!我使勁睜開眼睛,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是我感覺腦袋像被巨石碰撞了一下,我抬不起頭。我感覺到有人在使勁地搖晃我!我終於睜開了雙眼!我看見驚慌失措的父母,還有哥哥,還有所有來家裡幫忙的人,他們幾乎都帶着哀傷的眼神看着我,我聽見哥哥竟然大哭起來!

我清楚地記得,哥哥背起我趕往醫院時,路上山野里全是雪。媽媽在前面引路,哥哥背着我一路小跑!因為路上有積雪,哥哥還得預防跌倒,有好幾次差點摔倒,哥哥總是生怕會摔疼我,拚命地保持着身體的平衡!積雪的夜晚,寒風在山路上肆意地吹着!夜晚一片漆黑,除了看見遠處村子裡閃現的零星燈光外,我所聽到的唯一聲響就是哥哥大口大口的喘氣聲!

媽媽看着漸漸體力不支的哥哥,一邊在前面打着手電筒,一邊憐愛地希望他走慢一點。可是哥哥很倔強,他幾乎停不下來,每次媽媽問他要不要停下來休息時,哥哥總是大聲朝媽媽吼叫,要快,還要快!必須要儘快趕到醫院!也許那一瞬間,哥哥想起了三歲就夭折的妹妹,也是一個漆黑的夜晚,趴在鄰居叔叔背上的妹妹就是在這條趕往醫院的路途中閉上了眼睛!可是媽媽渾然不知,還使勁地往前趕路!

哥哥接連起伏的後背,加上寒風在耳邊呼嘯而過,我的意識開始有點清醒了!我望着遠處的村落,模糊的山影,還有偶然閃爍的燈光,還有媽媽!我終於明白了我的病情的嚴重。就在那個深夜,我的哥哥和媽媽在雪地里為我開闢了一條通向活着的路線!哥哥背着我,翻越了幾座山,當他最後將我放在醫院的床上時,他幾乎癱倒在地!醫院的醫生用驚訝的目光詢問媽媽:「你們是怎麼來的?來得很及時,再晚一點,恐怕就沒有救了!」,媽媽止不住大哭起來!哥哥已耗盡了力氣,他除了抹眼淚還是抹眼淚,激動得語無倫次!

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我又昏迷了過去。我就像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兩天後才甦醒過來!窗外的陽光特別刺眼,我聞見一股濃濃的藥水味充斥在房間!我試圖慢慢地睜開眼睛,視線由模糊開始慢慢地變得清晰,我望見了天花板,我甚至忘記了我是怎麼出現在這個潔白的房間裡!我將頭轉向床的對面,我看見了一個後背不斷顫動的身影!哥哥的身影!

我張開嘴巴輕輕地呼喚了聲「哥」,身影立馬朝我轉過身來,我看見哥哥紅腫的雙眼!原來剛才哥哥正背對着我哭呢!他看見我甦醒了,不知道如何去控制自己的情感!他興奮地跳起來,仔細地看了一眼。我看着他,對他說:「哥,我想喝水!」他才匆忙去給我倒水。

我靜靜地躺在病床上,哥哥很快叫來了醫生。醫生又給我仔細地檢查了一遍。他轉向哥哥說:「應該沒有啥問題了,讓她好好休息!」,哥哥送走了醫生。他回到病床跟前,反覆看着我,竟然像個小孩似的又哭起來。他一哭,我也開始哭了!哥哥因我好而哭,我因哥哥的愛而哭!

出院後,我一直在家裡歇息。從媽媽的訴說中我大概了解了生病的前後,原來四爺那晚給我打錯了針,導致我病情惡化!當我深度昏迷時,四爺一家也嚇破了膽!尤其是四爺更是悔恨不已!哥哥硬是背着我,一晚上暴走好幾十里的山路,將我送到了醫院,如果再晚幾步,也許我早就不在人世了!

五年級的時候,我所就讀的小學好多孩子都患了甲狀腺腫大症,也包括我。我們歪着脖子上課,歪着脖子遊戲,媽媽們不知道從哪裡打聽來的藥房,紛紛手裡拿着鏟子,幾乎把村子裡野外生長的蒲公英採摘的斷子絕孫了。母親將挖來的蒲公英倒入開水鍋里煮開,搗碎,包在一個專門縫製的布袋子裡,綁在我脖子腫脹的地方。別的小孩也跟我一樣,於是每個孩子脖子綁着一個布袋子上課,可是只有我的情況不但沒有見好,反而更加嚴重,我只好請假待在家裡。

媽媽專門帶我去看了一位當時當地看病頗有名氣的赤腳醫生。醫生翻翻我的眼睛,瞧瞧我的舌苔,再檢查了一遍我的脖子,就開了藥,並給母親交代了服藥的方法。母親帶着我回家了,她按照醫生開的藥,每天按時讓我服藥,大概過了三天的一天夜裡,我突然又夢見自己在墳地里亂跑,鬼使神差似的,我竟然像夢遊似的感覺自己爬到了屋外,其實我已經病入膏肓,產生了幻覺,而我的父母茫然不覺。現在想想就像黑白無常來索我的命了,因為每次得重病的時候,我不是在墳地里奔跑,就是有人使勁拽着我走。

第二天,我的臉據說黃得就像祭祀用的黃紙,我媽照常給我餵了藥。為了儘可能隨時覺察我的情況,她甚至把我搬到了庭院裡,我躺在她臨時搭建的床上,她則忙碌着曬麥子。我躺了一會兒就不行了,整個身體軟下去了,當時爸爸和大哥正在村子上頭一家蓋房子。還是我的哥哥,一路背着我,將我及時送進了醫院,我才活了下來。

我的印象里,哥哥的背就像汽車上的安全帶,曾幫着我三次死裡逃生,每一次疾病發作,基本上都是哥哥將我及時送到醫院,哥哥也救過小哥的命,也是將食物中毒的小哥從死神的手裡奪了過來!

後來,我們都長大了。我和小哥離開了家鄉,大哥一直留在老家!每次回家,哥哥就像父母一樣疼愛着我們!有一次,回家,我翻看堂屋柜子的抽屜,竟然發現哥哥至今還保存着我所有的獲獎證書,證書的顏色因歲月都變色了,我知道在他的心底,我一直是他的驕傲!可是哥哥不知道,他在我的心中早已像一座偉岸的高山,當我遇到困難和挫折的時候,我總會想起他寬厚的後背,我知道我享有這個世界上最純潔無私的手足之情![1]

作者簡介

嚴輝英,青海樂都人。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