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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故事(楊建雄)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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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故事》中國當代作家楊建雄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父親的故事

在我的寫作計劃中,講述父親的故事,是我早早就想要去認真講述的,但是一直以來沒有去講。原因是父親反對過,父親說過去的就讓過去 吧!這樣的悲傷勾起父親的回憶是悲慘的,疼痛的。此外,父親不是那麼一種很熱衷於把自己的過去翻開來看的人。或許,這裡面的原因很 多,我並不想去猜測。今天,當將這一切,用非虛構的手法記述下來,是作為我認識世界的方法之一種。

雲陽,一個出生和養育父親的地方,也同樣養育了我。當年,紅軍到了雲陽鎮,在鎮子上改編東征。父親就出生在小鎮城牆東南角的小村里。 村裡有一棵四百多年的古槐樹,樹下有一石橋,有一石桌。這棵古槐樹在我十幾歲後被村裡有權勢的人砍伐了,槐樹被裝上了大貨車賣到了城 里。石橋和石桌,我的童年記憶仍在這裡,村裡的人們都會圍坐在古槐樹下的石桌邊閒聊,孩子們總會在這槐樹旁嬉戲。古槐樹上有一個大鈴 鐺,生產隊裡上工有人專門司鈴搖這棵古槐樹上的鈴鐺,後來,人們在古槐樹上架了大廣播。鈴鐺還在,但是沒有人去再搖了。村裡的會議有 時也在古槐樹下召開,而我家就在古槐樹下。

父親的乳名紅安,寓意是紅軍來了,就安寧太平了。紅軍在雲陽鎮住在了毛家大院、文家大院,在我們村里也駐紮過的。

父親出生的家境也是我最為關注的,應該是殷實的家庭,有着好地百畝,有着好多長工,比如叫什麼王相、什麼張相。回想當年定成分時,我 們家被什麼的小組劃定成為了富農。而事實上,有人也說了是我爺爺得罪了村裡的人,我們家頂多是一個中農。父親的父親,也就是我爺爺是 過繼給了同村的另一戶楊家,因此,我爺爺的名字從原本的德理改成了長德,在家排行老四。我祖爺,按照血統上講的是應該是楊居耀,過繼 給的另一戶楊家的我祖爺名叫楊天佑,有着一大家子的人,還有要經營的生意。楊天佑有三個女兒,沒有兒子,我爺爺到了楊天佑家,延續了 香火。而楊天佑家裡的生意都是由我父親的婆婆趙氏,也就是楊天佑的內人來經營着的。

父親上學時,按照當時來講,是有錢家的孩子才能上得了學的,大冬天的能提着暖手的火爐子上學,相當得氣派,穿得自然要好點。父親的婆 婆趙氏很支持父親的學業,因此,父親能順利地從陝西涇干中學高中畢業。聽父親講,家裡人把一頭毛驢賣掉了供父親上學。父親的勤奮也證 明了這頭毛驢賣掉是正確的。在我爺爺的八個孩子當中,父親排行老二,也就只有父親一個人跳出了農門,到了外面做事,當了幹部。也有人 說,父親是趙氏一手養大看大的娃娃,性格和脾氣很像趙氏,而趙氏出自涇陽縣裡的一個大家族。在歷史上,從趙氏的娘家大戶焦家的確走出 了幾位涇陽名人,《涇陽縣誌》2001年版上都有記載。

父親到了古城西安讀書,學校的校址早先在西安大雁塔,後來搬遷到了外省。父親十八歲參加了工作,分配到了貧困甲天下的甘肅定西,前往通渭組建畜牧獸醫機構的籌建工作。父親與丁守仁一起動員培訓了民間獸醫108人,組建了鄉鎮獸醫站8個;又與馬俊興一起培訓獸醫防疫員200餘人,重建了各公社的獸醫站,實現了社社有獸醫站,隊隊有防疫員。1962年,父親出任定西地區綿羊改良樣板工作組負責人,主持綿羊改良工作,通渭北城四個大隊66個生產隊實現了改良化,羊毛產量翻一翻,定為全國綿羊改良會議代表,而隨之來的「文革」迫使會議流產。有一年,父親過年回家,父親的毛列大姑給父親介紹了我母親。在甘肅,我父親和我母親結婚了。分家後,理應分給父親的一間廂房的松木木料到手時成為雜木和楊木的碎木料。本應能從家裡拿到了幾尺布票,在幾經許諾後遲遲不能兌現,父親最後「咆哮」着說,不給了算了。

平靜的幸福生活並沒有給父親太多的柔綿,各樣的不公正和不公平,一起湧向了父親。

父親是怎麼捲入「文革」的,我不是很清楚。我曾經好奇地問過,每次,父親總是輕描淡寫地說幾句。父親忠告我說,不要去寫這些事情。而 我從了解到的實際情況,也只能大致講述到父親在「文革」中受了苦,挨了整。父親先是到了五七幹校鹿鹿山改造,又關進了牛棚,這段時間 不到兩年。再後來,回到了故鄉,當了九年零四個月的農民。這期間,父親學會了做豆腐,學會了干農活,學會了很多技能。父親始終沒有放 棄學習,沒有放棄信念。1979年,父親平反昭雪後回到了原工作崗位,加入了中國共產黨。

父親在「文革」中受迫害的事情,父親不願意提說,很大的原因是這場人禍讓父親身心受到了傷害。差點丟了性命的父親從甘肅輾轉回到了故 鄉。從此,父親的左腿和骨盆留下了永遠抹不去的傷痛。父親在回憶牛棚生活時,說同室的一位當地幹部耐不住身體上折磨和受不了精神上煎 熬的用麻繩子勒住了自己的脖子,掉在了床沿上結束了性命,舌頭吐得長長地,瞪着雙眼,就這樣離開了人間。父親始終堅持信念不動搖,始 終認為自己是正確的,始終沒有向邪惡低頭,表現出了革命的硬骨頭精神。我也深深感受到了,父親是一個從不認輸的人,很少求人,更不會 巴結什麼人,說話做事情都很耿直,還帶有一點點小脾氣。

父親平反昭雪後,恢復原職。有很多的機會離開通渭,但是父親都沒有離開。我曾經問起來父親,父親說,沒有離開也是好事。父親坦然地看 待人生。有人眼紅父親,父親說,現在的這一切是拿命換來的,有什麼要眼紅的。回想起來在計劃經濟下,我家靠糧證、油票過日子,每個人 都給規定了相應的標準。我因為是上學的學生,糧和油好像要多點。

關於平反後父親的工作,我想講述的是父親工作的激情沒有改變。父親曾任通渭縣畜牧獸醫學會副理事長,系中國畜牧獸醫學會會員。1979年 參加省種草科學講習會,支持省上王素香種草工作,在通渭大面積推廣種植紅豆草、紫花苜蓿,增加農民收入,大力開展通渭的扶貧工作,先 後開創性地引進了孵化器,引進種蛋,孵化肉雞,推動養雞事業發展。還擔任省飼料總站種養加綜合服務課題組通渭工作組組長,參加全國農 業區劃資源調查工作和省上種草養畜農牧綜合試驗課題工作,成果顯著,著述頗豐,連獲省地多項表彰,最高獎項是國家農業部頒發的科技推 廣獎。這些看似平淡的工作,在當時是小縣城裡是創下了第一,這也是敢為人先的創舉。讓農民得到了實惠,讓農民從畜牧養殖和種植上看到 了發家致富的路子。

我是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初,與我二姐一起跟隨父親到了甘肅通渭讀書。之前,父親對我的影響不是很深,幾乎是過年才回老家。我對父親的認 識很淺,印象中就是過年給我穿新衣餵糖果的人。平時,都是深受母親的影響,在農村的土地上爬來爬去地自然長大。到了通渭,我和二姐到 了城西的小學上學,這期間父親對我們的關愛才漸漸地多了起來,但是父親忙於工作,還是照顧不多,幾乎仍然是一種自然長大的狀態。在父 親的單位大院裡,吃着食堂大灶的飯菜,作息時間都是兩點一線在學校和大院裡跑來跑去,改變的情況不會很多。周末,我們也會去爬北山, 或者是去溫泉洗澡,但是由於受到交通狀況的限制,幾乎還是在大院裡過着平靜的生活。大院裡的中央有一個很大的花園,花園的外圍種了好 多的蘋果樹,每年到了秋天,紅彤彤的蘋果會給我們分一大竹籠,我和二姐能吃很長的時間。到了冬天,也會分取暖的煤碳,我們在鐵爐里生 火,架着長長地煙囪,在爐子的盤面上烘烤土豆吃。這樣的日子再也回不來了,回憶在填充了我所有的少年記憶。父親因為要下鄉蹲點,一外 出就是一個月,什麼時間回來,我們也不知道,走時給二姐留點錢。生活的照料都是自己來做的,我們從小受到了家庭教育要自立、自強。這 也許是父親給予我們最好的財富,也深深地影響了我的人生之路。

父親工作忙,因此,很少回老家。與母親交流最多的是書信。多年後,當我重讀父親與母親的兩地書時,母親對父親的工作給予的支持和理解 很大,忍受着幾分愁苦和悲涼。在哥哥工作後,大姐和二姐也相繼參加工作後,母親也回到了甘肅,和我們在一起生活了,這時,我正在甘肅 讀初高中。我們家也搬到了大院後面的單位家屬院。小院就幾戶人家,和諧溫馨,回想起來,這也是我自身感覺成長最為明顯的時刻,父親和 母親在自家的庭院裡種花養草,也嘗試着在半乾旱地區種植葡萄,而且,我們成功了。家裡能吃到了自種的葡萄,一到深秋,庭院來葡萄架也 是一到綠蔭的風景,想來很愜意。到了冬季給葡萄枝圍裹着乾草來過冬。我家裡也先後養過多條小狗,都是父親朋友送給我們的。最早的是從 武裝部里領回來的德國品種,我給小狗起了名字叫阿米。之後,從隴陽水泉村朋友家裡要了一隻小狗,父親給起名字叫阿熊。阿熊之後,又從 幫我家做家具的木匠家,也是父親的朋友,要回來了一隻黃狗,是母狗。這隻黃狗連名字都沒有起,就在我家下了五個狗崽,小狗崽都送給了 別人。因此,我從小熱愛小動物的習慣也是在這時養成的,在阿米不幸患了腸梗阻後,我們請來了通渭醫院最好的醫生來幫阿米動手術。父親 也親自參與了給阿米的手術。手術很成功,但是阿米後來又吃了魚刺,舊病復發,當請來的醫生再來我家時,阿米已經沒有救了。我在鄰居家 李伯伯的幫助下,包裹了阿米,給阿米進行了體面的「水葬」,送別到了縣城南邊清涼山下流過的牛谷河裡。阿米之後,再來我家的小狗結局 都是完美的,這一切,出乎我的意料。有的再送朋友,有的是別人看上了,要走了。總之,用皆大歡喜來說小狗在我家的命運是不為過的。而 父親對於我們養狗是很支持的,這也是我至今難以忘懷的。

父親從十八歲開始抽煙,紙煙在當時很貴,父親從沒有間斷過。有一段時間,父親抽起了銅製的水煙袋,我家裡也有這樣一件煙具。從煙攤買 回來水煙,澆上水,扣出煙絲,填到水煙袋裡,用嘴吸時,能聽到煙氣在水煙匣子裡打轉的聲音。雪茄類的捲菸,父親也抽過。退休後,父親 的煙抽得少了。

父親也喝醉過幾次,我見到的。早些年,也聽父親講,喝酒是養生,每天喝一點點。後來,不知道為什麼父親滴酒不沾了。父親不喜歡吃土 豆。因為在窮山溝里,土豆成為了餐桌上的主食。人們就變着花樣把土豆這樣主食做得精彩又好吃。父親很無奈,還是吃着土豆。父親不喜歡 喝稀飯,保持着吃干饃的習慣,或許是能耐飢。因為工作的需要,父親練就了一手好文筆,在單位里,「老楊」能寫就成為了大家的共識。父 親的出身理工科,但是文科功底不差,對於社會科學一直保持着濃厚的興趣,愛讀名人傳記和歷史趣聞,保持着愛記筆記的好習慣。退休後, 回到老家,每天把發生的細微的瑣事都記在了日曆上,密密麻麻的,有時,我會翻看,都是日常的花銷,還有來來往往,誰來電話,說了什 麼。村里又有什么小事,國家發生了什麼大事,國外又怎麼硝煙四起了等等。

父親很愛衷與我談論時事,但是話題交鋒太多。父親每次觀點總是讓我暗地裡佩服,我嘴上還是不服,用很刺耳的話說,這都不可能。父親的 話很間短,沒有長篇大論,但是字字句句都是真知灼見。父親看問題的角度一直也在影響着我,而我自身感覺有很多是學不來的。父親樸素的 話語揭示着現實的嚴酷,一種事實擺在了面前,需要我們正確應對和積極破解。如今,公開出版有關「文革」的各類作品越來越多。只要我讀 到的,都會推薦給父親去閱讀。父親說的最多的是勸我不要去觸及這個話題。一個根本的原因,父親給我講述了,位卑未敢忘憂國。

父親給我講述了一個真實的事情,就是在「文革」開始後的幾個月里,一次,父親下鄉到了農村,走進中國最小的細胞——家庭。父親了解到 了真實的情況。有這樣的一位農人,在山窪里,農人通過讀書看報了解到了當時外界的信息,研判出了中國的未來。這樣的結論也在後來真的 發生了。農人樸素的話語裡,包涵着對大地的熱愛和對黨的忠誠。農人沒有豪言壯語,農人沒有油腔滑調,但是農人的觀察力是洞開的,並沒 有閉塞在山窪里。

父親儘管忙於工作,對我的關心照顧不是很多,但是我也給父親惹了很多的麻煩,讓父親很操心。一次,小學的班主任叫我父親到學校談話。 主題是我打架,讓把我領回家。父親把我領回到單位,就用棍子攆着打我。我在大院中央的花園轉圈子,跑在前面,父親在後面追着惡狠狠地 教訓我,我是怕了。一個非常嚴厲的父親在我腦海里佇立了。我再也沒有給父親惹什麼麻煩的事情,也沒有丟臉。這也是我上了三年級遇到了 馬世英作班主任兼語文老師,對於我的影響很深,對於我的人生軌跡有了一次歷史性的改變。我熱愛上了讀書和寫作,更懂得了學習。從此, 我也在班級里當了班幹部,每學期都能領回獎狀和優秀的成績單,順利地考取了地區的重點中學。當我上了初中後,父親儘量給我創造好的學 習環境,母親也到了甘肅,和我們生活在了一起。我能感受到家的溫暖,倍感父親和母親給我們愛是博大和無私的,因為哥哥和大姐幾乎是在 外婆家長大,上學才回來了雲陽。

高考後,我沒能考上大學,就求學民辦大學。父親送我到了學校,父親在火車問了我,如果現在後悔,我們下一站就下車。我沒有下車,來了民辦大學讀書。

在我工作後,父親來過我上班的翠華山下的學校。唯一遺憾的是父親和母親沒能參加我的婚禮。父親在我結婚前,來過一次翠華山下我工作的地方,我含淚送別了父親。到了西安火車站,父親拄着拐杖給我說,把你自己的日子過好!家裡都好着呢!可誰會知道,父親這次回了甘肅就病了。大姐和二姐在身邊伺候,求醫看病。父親總算是挺了過來。我內疚的也就在這段時間和以後的很長時間裡,沒有在父親身邊。也就只能按照父親忠告我的話,忙着過好自己的小日子。

幾年前,父親也曾經嚴厲批評過我的不聽話,但是我都在按照自己的方法和方式找尋着自己的方向。

片刻的寧靜,讓我有了回味人生的餘地。初為人父,我有了孩子。父親在我兒子出生前就起好了名字。男孩就叫楊嘉軒,女孩就叫楊靜瑄。

當我兒子出生後,父親寫了一首詩。

調寄長相思

望嘉嘉盼軒軒,春草綠時來人間,舉家齊歡顏。

思悠悠想悠悠,天崩地裂夢始休,翠華山依舊。

父親有一次開玩笑說,家裡有了軒軒讓他能多活十年。香火的延續,讓父親長了精神,從內心燃起了不曾有的一種力量。我也驚奇父親的力量 是如此巨大。

父親從十八歲就戴上了高度近視鏡。從不多的父親的照片里,可以看到父親上學時是不戴鏡子的。也就是說參加工作後才戴上近視鏡的。

我從內心深處來細嚼父親的偉大,或許別人不這麼認為,而我們都在體味着父親的艱辛。我由衷地敬佩父親也不曾想着過問往事,平靜生 活。[1]

作者簡介

楊建雄,男,出生於1980年。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