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青團(康火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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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青團》是中國當代作家康火南的散文。

作品欣賞

生日青團

我在乍暖還寒、綠草抽芽的三月哇哇落地，快樂生日理所當然在美麗的春天裡度過。只是那時農村貧窮，按下葫蘆浮起瓢，父母管得了日常三餐就不容易了，那還能顧得了孩子的生日呢。我看到現在孩子們的生日快樂與幸福，訂蛋糕，送禮物，更甚者還邀約同學、好友，上酒店辦生日宴，十分羨慕，不時勾起我七歲那年生日的回憶。

我七歲入學，那年過生日一輩子難忘。家裡僅有的一隻老母雞病了，下不了蛋，媽媽到親戚家想借幾個雞蛋為我慶生，可是從村東到村西，跑了好幾家竟然沒借到。慣例的兩個紅殼雞蛋和面線甜（放紅糖的面線）沒了，我喝了兩碗地瓜粥，怏怏不樂地背上書包上學去了。我的前腳剛跨出大門，母親從廚房洗碗處跑出來，依着門框，雙手在圍裙上擦拭着，目送我的遠去，傷心地掉下幾顆淚珠……

春回大地，萬物復甦，鼠麴草、艾草和蒲公英等競相躥出地面，給一片枯黃的大地換上綠裝。母親走在綠油油的田間小路上，腳邊是嫩草和野花，野草的芬芳與隱隱花香撲鼻而來。風輕輕吹動母親的衣衫，她彎下身尋找鼠麴草，滿是皺紋的雙手在綠色的海洋中閃動，在我童年的雙眼裡，比舞台上彈鋼琴的十指還好看。不過一會兒，竹籃子裡塞滿了鮮嫩的鼠麴草。

回家後，母親將鼠麴草的葉片摘乾淨，用清水清洗，再用開水一一焯過，接着放入石臼用石杵敲成碎，再慢慢敲打變成汁，再加入少許清水，又從罈罈罐罐里找出過年沒用完的糯米粉，倒入石臼中，加入小蘇打和少許砂糖，和好，一再揉打，就製成了青團面，就像一坨耀眼的碧玉團。再準備好兩種餡料：甜餡有紅豆或綠豆加紅糖；另一種是咸香餡料，有蘿蔔乾、蝦皮、海蠣乾等作為餡料，一番精心細作，開始為兒子製作「生日青團」了。

當我放學回到家，媽喜滋滋拉住我的小手，說：「孩子啊，今天是你的出生紀念日，家裡沒有雞蛋，咱做生日青團為你過生日吧。」我激動地抱住媽媽，眼眶濕潤了，急匆匆放下書包洗過手，跑到母親身邊學做青團。

我認真看母親幾遍操作，以為做青團也不是什麼難事，就從盆里捏上一塊鼠曲麵團，先用小手麻利地左右壓擠，讓手上的麵團成為一個胖乎乎的小面球，再用手在正中重重一壓，就變成小圓餅狀，接着把麵團握成漏斗型，用小勺加入料餡。第一次放了太多的餡，青團像小河豚似胖乎乎的，餡也露出來了。媽媽說：「學做事要認真，入眼還要入心，多練練熟能成巧嘛。」我耐心從頭再來，母親的話讓我開了竅，做了幾個就不會露餡啦。

片刻青團下鍋了，我迫不及待地在灶膛加了幾把乾柴，火越燒越旺，很快就蒸好了。蒸好的「胖河豚」個個嫩鼓鼓的，碧青油綠，香糯綿軟，還沒吃上一口，春之味就溢到嘴邊了。一口下肚，生日快樂的音符仿佛在全身涌動，是否可以說，七歲的「生日青團」是我一生最值得懷念的記憶。

從此後，母親每年都讓我過個快樂的生日，下地採集野菜，變着花樣做出各種生日食品，大快朵頤。名曰：生日草粿、生日朴籽粿、生日艾蒿粿、生日菜頭粿等等，有蒸，有炸，有煎，有撈……奼紫嫣紅，比起城裡生日蛋糕有過而無不及啊。年年春風一度，每個人對春天的理解不一樣。我的陽春三月與眾不同，洋溢着田野的味道和大自然的饋贈，體現了春的美好，給了我迎着春風，快意人生，一路前行的力量。

作者簡介

康火南，中國科普作家協會會員，福建作協會員。出版農業、農村專著、實用科技書籍、科學小品、科學童話、科普寓言等書籍21本。發表研究論文19篇，2003年獲全國科普先進工作者。科學小品及文學作品在《人民日報》《知識就是力量》《新民晚報》等全國多家報刊發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