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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情至深(王淑萍)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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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情至深
圖片來自創意悠悠花園

《用情至深》中國當代作家王淑萍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用情至深

1.

讀《蜀河往事》的那天,是父親去世十三周年忌日。書的前150頁,我是哭着讀完的,不是默默流淚,而是失聲痛哭,甚至不能自抑。

淚腺,是被「掙命」兩個字擊中的。

「掙命」這個詞我是第一次聽說,第一次在文學作品裡見到。一方水土一種方言,我試着把掙命改成拚命,活命……換成任何一個我能想到的詞,但都失敗了。「掙命」兩個字所表達的力量與情感,猶如一塊巨石壓在心頭,讓我喘不過氣來。

「掙命」,為活命而掙扎拚命的意思。度娘說,《水滸傳》《吶喊》《駱駝祥子》里都出現過這個詞,但我沒有印象,準確地說,在我讀這些文學作品的時候,「掙命」這個詞還不足以打動我的心。

依山傍水的蜀河鎮,將貨物中轉的重任壓在一群掙命的「腳子幫」身上。他們把「一座座小山從船上搬運到岸上,再把一座座小山搬運到船上。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無休止地重複着同一個工作。」貨物堆積如山,養家糊口的重任亦如大山,長年累月肩扛重物的外祖父,「稀疏的花白頭髮被汗水浸透,一滴又一滴的汗水,順着頭髮梢滴落在他的脖子上,額頭上的汗珠像一顆顆透明的黃豆,一滴又一滴滴落在他的胸前,外祖父淌滿汗珠的脖子,一根又一根的青筋突得老高老高,像極了一條又一條的蚯蚓,頑固地趴在外祖父的脖子上……外祖父看我們的時候,目光里寫滿了掙命。」負重的外祖父掙命的目光刺痛了明秀的心,同時刺痛了我的心。

我的父輩,我的祖輩,我的在黃土地里刨食的鄉親,他們經年累月春耕秋收,何嘗不是用血、用汗、用淚在苦苦掙命,以扛起一家人口中的飯和身上的衣。遺憾的是,等我懂得「掙命」這個詞的真正含義,我卻只能對着村外的一抔黃土哭泣。

因了《蜀河往事》里「掙命」兩個字,我在寒風裡哭紅了雙眼,像十三年前那個冬日的午後,我親眼看着「掙命」了一生的父親疲憊地闔上了雙眼,再也沒有能力睜開……

讀完《蜀河往事》,約了哥去給父母走墳,這是我們和「掙命」了一生的父母唯一的親近方式。

2.

寧夏以外的回族人,於我,是最熟悉的陌生人。熟悉,是源於同為少數民族骨子裡的親近,陌生,是地域造成的多元化的風俗習慣。

俗話說:「十里不同俗」,何況,是在幾百公里之外。我沒有去過蜀河,我對蜀河,那個有我所熟悉的阿訇,清真寺,有宰牲、過乜貼、走墳風俗習慣的小鎮的全部了解都來自一部《蜀河往事》。

「臨近開學的日子,我和弟弟妹妹帶着家中的幾個娃娃,特意從四面八方回蜀河,給我們的父親母親走墳。」「走墳」這個帶着濃濃民族味兒的詞,一下子就把相隔幾百公里的蜀河和永豐連在了一起,依山傍水的蜀河埋着明秀的父母,偏僻寂靜的永豐沉睡着我的爹娘。在我的老家,女兒是不能給父母走墳的。於是問明秀,「姐,在蜀河,請阿訇走墳時,女兒可以到墳上嗎?」明秀說,「走墳,女性也是可以的。」突然感覺羨慕,羨慕蜀河的女兒們可以親臨父母墳地,哪怕只是觸碰一下那蓋在父母身上冰涼的黃土,也是一種莫大的安慰呀!

「我母親離開人世後,族中的親人們按照習俗,各自拿了自己喜歡的衣服和鞋帽穿上。剩下的,和母親的氣息一起留在了這間屋子。」我的衣櫃裡,至今保存着二姐生前穿過的一件紫色的衣服,過一段時間拿出來穿上幾天,這是寧夏當地回族的習俗,對生者是一種念想,對亡者是一種安慰。

「阿訇誦經的聲音在媽墳坑周圍的人群中莊嚴、肅穆地響起。不久,冰冷的新墳鼓起,媽在裡頭,我在外頭。」

「我蹲在媽的身邊,輕輕地撫摸着媽爬滿皺紋的額頭,一遍又一遍地輕聲哭喊着:『媽——』『媽——』『媽——』一如我往日歸來喚娘的呼聲……」

飽嘗過失去至親疼痛的我,失態於這樣的文字里,淚水肆意,心痛到無法呼吸。

3.

舊時光送走了一些人,新時光迎來了另一些人。新舊時光一同托舉起內心裡的柔軟和堅硬,在明艷的冬陽下烘烤。

在蒲城時,明秀告訴我,她的新書《蜀河往事》已委託寧夏的一家出版社出版,聽了很是欣喜,雖然心中好奇為什麼不在陝西出版而選擇寧夏,但終是沒有問出口。我一直很有底氣地認為,作為一個回族自治區,寧夏這個美麗的省份,對居住在她的疆域以外的回族應該有着母親般的親切感,果不其然,我的底氣在明秀的文字里得到了印證——

「雖然是第一次來寧夏,但我絲毫不覺得陌生。或許是緣於骨子裡與生俱來的民族情結,總以為那裡是回鄉,依稀回到了自己的家園;或許是緣於我的朋友給我關於沙湖關於駝鈴的圖文並茂的詩意描繪;或許是我這個獨行者渴望體味到黃沙鞭打心靈的那種疼痛感和溫柔感。」

「還未進沙坡頭景區的大門,我便滿懷期待地問小段:『我們一會兒能見到黃河麼?』小段順手指向近在咫尺的前方,『看,那就是黃河!』我順着小段手指的方向,動情地跑過去,驚訝之餘,竟有一種他鄉遇親人的感覺。」

「在銀川兩次吃到燙麵油香。一次是被烙成小碗口大小的薄薄的軟餅,旁邊配上精緻的小瓷碗,瓷碗裡面盛着蜂蜜,吃時,在圓餅上均勻抹上蜂蜜,再捲起來,吃起來口感筋道,醇香、甜蜜。唇齒間留下的是綿長的回味。」

在《青青子衿》一輯中,明秀用十六篇文章記錄下自己的足跡,櫻桃溝、西湖、海門、淡浦、個園、瘦西湖、蓑衣樊……一個地方一篇文,唯獨對寧夏不吝筆墨,用了《燙麵油香》《沙湖,永遠的守望》《沙坡頭的金色交響曲》三篇文章加以讚美,作為寧夏人,我為明秀對寧夏的用情至深欣喜,同時為我們美麗的寧夏能為客人留下如此美好的印象而倍感自豪。

4.

一部能夠直抵心底的柔軟,讓人心甘情願卸下盔甲的作品,無疑是成功的。但就像人無完人一樣,《蜀河往事》在與我產生強烈的心靈共鳴的同時,也留下了一點點的遺憾,當然我絲毫不懷疑這和我的用情至深有關。

書的前135頁,無論是寫親人,寫風俗,字字句句綿密的情感,直擊內心,我在這樣的文字里淪陷,不能自抑。

當翻到139--142頁,《花開的三月,在櫻桃溝等你》中呈現出「在一個三月的清晨,我伸向天空的枝丫上,結出了第一個花骨朵。」這樣輕巧的語句時,心情豁然開朗,迅速地調整好心情,準備迎接這嚴寒里難得的春意。卻沒想到,從143--150頁,又被《一杯米油》里的溫情感動得一塌糊塗,再一次淪陷於濃密的親情之中。「老太太望着我,愛憐地說,閨女,聽你妹妹說『無常』兩個字,我就知道,咱們是一家人。我家就住在附近,有困難就直接跟我說吧。」「我是個孝順的好女兒,只不過,那都是曾經,不可逆轉的曾經了。就算是我活到四十好幾,就算是我的兒子長成風華正茂的青年,就算是做女兒的壓力山大,我的內心依然渴望做女兒,強烈地渴望。只是,在我的母親父親相跟着離開人世以後,我就再也做不成女兒了。」「僅僅只喝了一口,我記憶中熟悉的媽媽的味道就毫無遮攔地迎面撲來,雪白而又粘稠的米油,純潔的香味,猝不及防地撥動了心底里最柔軟的那一根神經,這分明就是多年以前親切的媽媽的味道呀!倏地,淚水溢出了眼眶,無聲地划過臉頰,我顧不得手背上以及手臂上插着的各種針頭,拿過妹妹手中的飯勺,大口大口地喝着米油,連同滴進飯盒裡的淚水,貪婪而又陶醉!這遙遠而又親切的媽媽的味道!」……

以為這樣的情感會繼續,卻在150頁之後,看到了雲南的雲朵,街邊的梔子花西湖的水……美妙的風景和厚重的人文延續着《花開三月,我在櫻桃溝等你》的輕鬆風格。思維就這樣被前後相鄰、風格卻完全不同的兩種文章瞬時割裂,準確地說,是一種完全失重的感覺——當然,這只是我個人的真切感受,追其緣由,不外乎一個詞「用情至深」。

好在,我一直篤信,無論對人、對物,甚或對一本書、一朵花,用情至深傳遞出的,都是一種溫暖的氣息。越來越不喜歡那些單純地寫花寫草寫風寫雪的詩歌或散文,華麗詞句的堆砌,枯燥得令人昏昏欲睡,而一部《蜀河往事》,只是「掙命」兩個字,就足以感動所有人。[1]

作者簡介

王淑萍,回族。寧夏石嘴山市平羅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