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匠石犬(呂蒙)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
《磨匠石犬》是中國當代作家呂蒙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磨匠石犬
沂蒙山區深山裡有個磨仙村，三十多戶人家，家家是磨匠，打制的石磨是四里八鄉集市上的俏貨；濟南上海的富人家還來此買石磨。磨仙村名揚很遠。當地的人都知道，磨仙村里最有名的磨匠是石犬。
一是石犬眼毒，哪種石片成料，一看一個準：二是手巧，拿着個錘子釺子，像女子拿着根繡花針，不費事地就把一塊石片繡成了石磨，又實用，又好看。
月有陰晴圓缺，拇指粗了就短，中指細了就長。在許多人眼裡，石犬是個笨蛋。走過一個大姑娘樣子的女人，看得人家背影模糊了石犬說是個大閨女，人家說石犬你眼拙她是從縣城來地主家的妓女；站在井台上從井裡兜水，水沒兜起來，水筲脫鈎，掉井裡了，不是一回兩回，都說他手拙，饃饃也讓他抹拉成刺蝟了。
這樣好的孬的一嘰咕，石犬的名氣如山嶺上花開。所以，一天沒在家，全村人就都知道了。
他去趕王莊集賣磨可能叫人家留住了，要麼修磨，要麼打磨，反正閒不住！
其實，王莊集那天石犬改變了人生。兩盤石磨賣了好價錢，還接受了人家定製三盤石磨的約定，接了人家的定銀；買了兩袋大豆，放木架子車上往回趕。走到嶺上時，覺得肚子餓眼發暈，硬撐着，像條蚯蚓一樣在叢嶺中鼓擁。太陽落山了，兩條腿發沉，拉拉不動了，便放下木架子車，扶着木架子車坐下，看見幾隻烏鴉落進了松樹林，沒聽見它們叫，它們應該要叫的。他什麼也聽不見了，接着就什麼也看不見了。
幾點白雲點綴着月亮，哄得月亮很白。石犬慢慢醒過來，看見月亮在看着自己，一個女八路站在自己身邊，一下子笑了，聽見她喊：這個人醒了，沒事了！
一個男八路過來摸石犬的頭，說：他在發燒，感冒了!不可大意！
一個老八路端來一碗豆汁，說：我認得這個人，石磨就是他賣給我的，這人的手藝很巧！讓他喝了這碗豆汁營養營養，就好得快了，莊戶人結實撐折騰！
柔軟的豆汁入肚，像水泡軟了坷垃，石犬很舒服，感覺勁頭在骨肉里冒芽芽，感激這豆汁，感激這個還站在身邊看着自己不走的老八路。
老八路端着煙斗，說：孩子，咱倆有緣分，今天王莊集上我一眼就看見你，你太像我的三兒子了！沒想到，我們歸院的路上又碰見了你！這裡是八路軍的戰地醫院，我在這裡做飯。你命好，碰見了我，買了你的磨，救了你的命。我也命好，碰見了一個和自己兒子一樣的小伙子！
老呂，您回吧，說太多了，他需要休息！
我願意多看他兩眼，很親，就想多看兩眼，說幾句話。好，我走，明天我再來送豆汁！
老呂閃起一股煙味汗味，走了。頓時很靜，石犬聽見樹林裡傳出一聲鳥叫，可能是被驚醒了，也許是說夢話。接着就聽見有人在哭，在笑，在喊，在罵，還有個人光着脊樑走幾步就一下子倒到床上打起呼嚕。
女八路小聲對石犬說：他們都是傷員，十人睡覺有百相，你見怪就不怪了！
這些聲響沒有了，磨盤轉動的聲響頑強地傳來，像鋸拉扯着石犬的心。石犬想去看看那轉動的磨，一定是那老呂在拉磨，想和他說說話，幫他拉幾圈。
女八路護士不在，石犬悄悄起床，去撒了泡尿，然後走近磨響的地方，看見裡面亮着一點豆油燈，老呂光着脊樑在推磨，脊樑上布滿了汗珠子。
石犬幫着推了數十圈，老呂停下，吹滅豆油燈，月光透過棚頂空處灑下來，兩個人坐下拉呱。
這磨你拾到得好使，你是個石磨將才！老呂抽口煙說。
我就是把槽溝鑿得深了些，比別的磨多了兩道。石犬說。
啊哦，這紅砂石也好，硬得很！在這山區里不好找，是吧？老呂說。
俺找到了一片紅砂石，不能說，是俺自己發現的，俺自己的寶地。石犬說。
老呂不說話了，抽煙。半天后說：什麼你的俺的，每個人每根草每朵花，都是老天爺的！你說日本鬼子為什麼來侵略中國？就是來搶東西。日本鬼子是朝巴，東西是誰的天註定，你搶了去就是你的？朝巴。雨點子落到你家天井裡還不一定是你家的呢！
石犬不明白，疑問地看着老呂。
雨點一旦成了水流，就得流走，一流，就把你家的土啊沙啊草啊花啊，甚至鈔票，也流走了！老呂說着，磕了煙鍋灰，說：不說了，我得拉完這些大豆，明早做鍋豆腐，叫大家吃一頓，好早出去打鬼子！也給你一碗豆腦，你吃了好出去多打石磨，叫人家過舒服日子，是不是，是啊！
石犬說：你做的豆腐腦，好吃！
老呂說：你打的磨，好使！
石犬說：以後俺給您打盤最好的磨!
老呂說：俺等着，最好小一點，行軍時好帶！
話音剛落，天空滾來日本鬼子的飛機聲。
老呂一推石犬，喊叫：你小子快往外跑！
石犬年輕腿快，一蹦就到了外邊，腳一落地，感到地動山搖，跌倒在地，聽見身後轟的一聲，一片火光，天上落下無數的砂石，噼啪一陣。回頭看，那草棚沒有了，地上亮着燃燒的火苗，散了一地。石犬聞到了草煙味血腥味，沒有看見老呂，老呂不在了，地上有碎屍塊，那盤石磨也碎了。
石犬回到家，鄰居發現他胖了白了一些，像是在一個地方享了很大的福，只是不再說話，沒有笑容。過了兩天，石犬又不見面了。
石犬去哪裡了？
好心的人就在附近河裡山里找，沒找到石犬的屍體，石犬沒有死，一定是出遠門了。從縣城裡來找石犬的一個人在村里住下來，對村里人說：俺老闆叫俺一定面見石犬，什麼時候見了面再什麼時候回城裡。
過了七天，天黑了，石犬背着兩盤小紅砂片回來了。
城裡來的小伙子說：俺老闆的意思是要一台小石磨，您做的他才要，您做的妙，實用又乾淨。這是定銀，您收下。一個月後俺來請。
石犬說：要是外人，這活俺不接，俺真忙不過來。是俺表哥要，俺就答應了。
小伙子和石犬走到河岸，小伙子上了船，向石犬一拱手，說：感謝相送，請回，到時俺再來！
石犬說：你把話轉送俺表哥，俺一定精心打磨，讓他滿意。
石犬跪到老呂墳前說：呂叔，俺先把磨打給俺表哥吧，本來是俺給您挑好的紅砂石。俺表嫂有病，喜歡喝豆漿，家裡的小磨年歲多平槽了，表哥才來買俺的磨，叫表嫂能喝上鮮豆汁。呂叔，您別急，俺打好表哥的，馬上給您打，打好了俺送到您在的那個醫院。
石犬不串門，一個人在家吃了簡單的飯就揮錘砸釺，在紅砂石平面上鑿出槽溝。像女人拿針繡花刺圖，橡木匠鏤空鑿案，目的是打磨出滿意的寶貝。
走過他宅子邊的人都聽見，石犬的錘子聲時疾時緩，時粗時細，就知石犬把溝槽鑿得是深是淺，槽紋是粗是細。都知道石犬打磨得很用心很仔細，也一定打磨得實用漂亮。
錘子聲終於停止了，一盤出色的石磨也就打成了。石犬背着石磨上了進縣城的船，看見的人才驚訝，石磨竟然那么小巧，那不是一盤磨，是一個可愛的小寶寶。同船的人都要看看，都想摸一摸。石犬不答應，沒有解包裹的包袱。有人譏笑石犬：你包了個女人腚啊奶子啊，你拿着個皇帝的玉璽啊。。。。。。石犬怒了眼，不看人面了，愣愣地盯着波動的水面。眾人就不說了，害怕被石犬扔到河裡。
人群是不會長久沉默的，果然，一個人放了一聲屁，蓋過了流水聲，惹得人笑起來，說：人活着就是為了放屁，吃喝拉撒就是為了放屁！聽到的人都大聲笑，石犬也險些笑出聲，但接着就冷靜了，聽見搖櫓的娘們大聲說：沒有屁就沒有命了！城裡開飯店的薛蛟龍就是因為一串屁，不要他大老婆的！他請日本人吃飯，他老婆也陪在桌上，吃了一會兒，不知吃的啥菜，憋不住地放屁，把日本人臭跑了，日本人說薛蛟龍污辱大日本，薛蛟龍把自己的老婆打了一頓，不要了，日本人才放過他！
石犬問：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搖櫓的娘們說：昨天城裡的大事，滿城風雨呢！
石犬沉默了，只看流水面，好像被一個個浪花迷住了。迎面漂來一隻逆行的船，很慢。石犬對搖櫓的娘們說：你停下，俺得回去，俺上來的那隻船！
兩船並幫時，石犬跳了過去。船上的人說：這磨匠神經了，說走就走！
兩船相離，石犬抱着被包袱包裹的小石磨，說：俺差點害了你，那窩髒，不能髒了你，他不配有你！
搖船的男人笑石犬道：現在天下大亂，什麼事也有，一個大活人和一塊石頭說話！
石犬說：隔行如隔山，船是你的腳，磨是俺的神，各有各的話，俺聽不懂你的，你也別想聽懂俺的。
回到家，石犬吃了飯，睡了一覺，醒了，坐在床上回想了半天一個夢：老呂給他端來了一大盆豆漿，他還沒接到手，盆子飛起來，裡面的豆漿旋飛出來，灑向四周，變成白色雲朵，飄向遠處，化作淅淅瀝瀝的雨點，是老呂一張無比大的臉，眼睛裡滴着一珠珠眼淚，眼淚化作了血肉，一塊一塊，一滴一滴地墜落。。。。。。
石犬眼淚湧出來，說：叔，俺說話算話，俺一定把石磨送到野戰醫院！
石犬背上小石磨，用樹枝別了門栓，走進了群山叢林。八路軍的野戰醫院像露珠，消失了，又像鮮花，盛開了。石犬晝夜行走，走着走着就睡着了，倒地倚樹，醒了，老鼠在肩，鼠爪撓腮，有時是細蛇繞着腳脖，有幾次感覺嘴唇濕潤，好像葡萄掛在嘴上，一張嘴，一點鳥糞進了嘴。石犬沒吐，慢慢嚼起來，咽了下去。
一個暮時，石犬站在一個山坡上，看見對面山坡樹林裡冒出白煙，像絲繞着梳頭，看見了八路軍，女八路軍，穿着白褂的醫生護士像棋子在移動。
一個矮個女八路在推磨，磨很大很沉，女八路滿臉是汗。
石犬問：同志，俺看你眼熟。你是不是南山村王家的三閨女？
矮個女八路說：我是王小三，你是磨匠石犬！你來部隊了？我家沒人了，八路救了我，我來這裡干後勤，推磨，做豆腐！我家的磨就是你賣的，好使！
俺是來送磨的，你看，這盤磨好不好？石犬說着把小磨放到一個高凳上。
王小三摸了三遍，像摸一個娃娃，那么小心仔細，像一使勁就給摸破了一樣，不敢用力。
我的乖乖，這么小，這麼漂亮啊！
幾個女護士圍上來看，指指點點，誇獎不斷。石犬很高興，對院長說：俺回去也沒有多少事，俺在這裡幫幫忙吧？
院長說：那你就和王小三同志干好廚房裡的活吧！你們為傷員做鍋豆腐吃吧，明天早上吃上！
院長走後，石犬皺了眉頭，看王小三，說：俺就會打磨，玩的是硬傢伙，這豆腐軟兒吧唧的，俺還真不會做。
王小三說：你推磨磨豆漿就行了，其餘的我都會！我在家是賣豆腐的！
倆人做好了豆腐，天還沒亮。
石犬什麼也不想幹了，坐在地上迷了眼。但王小三還在刷碗，人不大，渾身充滿了幹勁，像個小辣椒，有辣勁。石犬打了個模糊，醒了，王小三還再干，就說：你也不歇歇，你不累啊？
王小三說：我才當了一個月的八路軍，可有的是勁，有干不完的活，多干點活對別人有好處，干就是，沒有攢下的勁，就是飯量大了！
一名八路軍跑過來，小聲但急急地說：王小三，院長命令，五分鐘後緊急轉移到後山山峪！
王小三背上豆腐竹盤，石犬背起小石磨，跟隨其他人急急地往後山攀登。
石犬在前伸手拉着在後的王小三往高處爬。石犬很緊張，臉色很紅。王小三輕鬆地說：還是你們男人的勁大！我今天很有福氣，有你在，給我送來了小石磨，到了後山山峪，不耽誤我接着磨豆汁做豆腐！
石犬說：你說我是不是也是八路軍了？
王小三說：我看已經是了！
石犬說：那俺參加八路軍，和你在這裡干！
王小三說：到了後山山峪，你提出來，我幫你說兩句話，看院長批准不批准。
石犬一挺胳膊，說：應該沒問題！
王小三哈哈笑，說：我就有福了，有人幫我幹活了！傷員們就能多喝頓豆汁多吃次豆腐了！
石犬說：還是當八路好，打槍比打磨解恨！
王小三沒有接話，石犬急忙回頭看，只見王小三滾落在坡下被一棵松樹擋住一動不動了。
豆腐覆滿了王小三的背，冒出的血慢慢染紅了白色的豆腐。王小三是後背中槍，沒有了呼吸。石犬大哭，背起王小三瘋了一樣往前跑。到了後山山峪，看見了站崗的八路軍，石犬無力地倒在了地上，昏了過去。
一聲公雞的叫聲聒醒了石犬，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炕上，一個老太婆端着一個碗，坐在自己身邊，說：
孩子，可醒了，來喝口雞蛋湯，俺給你沁得！
石犬喝了，問：俺這是在哪裡啊？
老太婆說：孩子，你別撒急，也別害怕。八路把你留在俺家，叫俺養你醒過來，八路走了，說你是個好人，叫你回家找共產黨的人，還給你留了銀元，來，你拿着吧！
石犬在自己身邊沒有發現小石磨，知道它一定是被八路帶走了。王小三已經死了，是誰帶走了小石磨呢？猜不出，不用擔心了，反正是在八路手裡，說不定此刻正在旋轉，為傷員們磨着豆汁呢！
石犬把兩個銀元給老太婆留下一個，趁着夜色，走上了回家的路。
路上遇到了兩隻狼，隔着三十多步，一直尾隨着，到了村口，石犬回頭看，什麼也沒看見，馬上明白：它們是送自己回家的！幻想是老呂和王小三各騎一隻狼，把自己送回來了。這樣一想，石犬立時有了勁。在家又打好了一盤小磨，背上，上了進城的小船。
表哥說：你過期七天，什麼事耽誤了？你不是個言而無信的人，說說哥聽聽。
石犬說：俺想見見俺表嫂子。
表哥端起茶碗，慢慢品口茶，吐出一片茶葉，輕聲說：哥知道了，你一定是聽見了城裡的傳聞：你表嫂子放屁臭日本人，哥把她休了。
石犬沒有說話，靜靜地看着表哥。
表哥說：街頭巷議，以訛傳訛，不可聽信。
石犬說：俺要看到表嫂。
表哥眼裡汪出了眼淚，點點頭，說：哥知道弟你忘不了表嫂對你的恩情，你是要保護表嫂。
石犬點點頭。
好！哥帶你去。
兩個人走進了三層院子，在第三個院子的當中一間屋裡，看見表嫂變得又白又胖，笑着站起來拉住了石犬的手搖幾搖，說：表弟，比以前更結實了！
表嫂，好不好？石犬問。
你看看我的外貌，你說好不好？！表嫂接着說，要不是你表哥和日本人耍心眼子，說我神經不好，我就可能被他們抓走了。那天吃了幾道涼拌菜，憋不住就放屁，真是天意，就是要臭那個日本鬼子和他的女人。你表哥把我藏在這裡很好，那個日本人還經常來喝咱家的豆汁。
表哥說：日本人前天還說要看看你表嫂，我說她現在在鄉下老家養病。
石犬說：俺把小石磨帶來了，表嫂能喝上更好喝的豆汁了！
表嫂笑着說：太好了！我這胃得靠每天的豆汁來養，最喜歡你打的石磨磨出來的！
石犬說：是表嫂誇獎俺。五年前要不是表嫂在街上救了俺，俺就叫鬼子扔河裡了。俺明天早晨給表嫂磨豆汁，俺不走了，給表嫂磨上一個月，就養得差不多了！
表哥說：那好，哥給你開工錢！
石犬說：俺不要工錢，俺有錢，八路給的。
表哥說：你是八路？
石犬說：差一點是，還不是，想是。
表哥說：那你是沒走錯路。
石犬就在飯館住下了，每天磨豆漿。當石犬知道那個日本軍官每天早晨來取豆汁給他女人吃後，對表哥說：俺再待一個月吧。
表哥是個精明的人，說：你那點心思，哥明白。但你不能那樣，日本人不是傻子，一旦暴露，你哥我和你表嫂就全完了！
石犬說：俺沒做什麼啊？
表哥說：豆汁里的調料，為什麼日本女人的和你表嫂的不一樣？有一種草，吃多了，能傷人脾胃，全身虛脫，折壽！
石犬點頭，說：什麼也瞞不過表哥的眼睛！
表哥說：你這麼做沒錯，日本人該殺，但在這店裡，恐怕是我和你表嫂還有打工的先被日本人殺死，你也跑不了。我們，想活着……
石犬說：那俺不幹了，不連累了你們的家。
表哥說：你離開這裡，去找八路吧。日本人拿到了一盤小石磨，磨盤底面刻着石犬打三個字，問過我認不認得你，我當然說不認的。
石犬問：什麼時候的事？
表哥說：日本鬼子襲擊了一個醫院後。
石犬攥緊了拳頭。表哥說：你這樣沒用，你沒有和日本鬼子打照面，你有勁無處使，你去找八路吧，我在這裡做點買賣，能掙幾兩銀子，填飽肚子就知足了，我也沒有別的本事。
石犬說：你天天和狼見面，小心被吃了！
表哥說：我小心這就是，實在不行了，我和你表嫂就回老家種地。這些錢你拿上，別推脫，也算是我給的八路，你在我眼裡就是個八路了！
石犬走後的第一夜裡，表哥和表嫂就被抓進了監獄，日本人要石犬，最後兩口子被槍斃，飯店被燒成了灰。
石犬找到那個醫院的第一天，日本人投降了，穿了三天八路軍服，八路改名叫解放軍，部隊整編，石犬轉到了地方，組建了石磨隊打磨，本地的部隊都配上了幾台小石磨。
後來還鄉團回來，石犬被國民黨抓住，很硬，不低頭，被敵人砍斷了雙手，從此再也不能打制石磨了。
但打制小石磨的技術在當地沒有斷，是石犬偷偷地教了兩個小磨匠。
石犬終於死了，兩個小石匠也長大了，給石犬上墳，總要重複一遍石犬講的話：不要小瞧咱，咱是把「魔」打得給凡人造吃食的神！
寫於礁石齋
2021-6-28 [1]
作者簡介
呂蒙，本名呂義國，男，山東省蒙陰縣寶德社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