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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樹與讀書(袁春波)

種樹與讀書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種樹與讀書》中國當代作家袁春波寫的散文。

目錄

作品欣賞

種樹與讀書

那時候,家裡的老屋還沒被拆。

一天中午,和父親在堂屋西山頭閒站。我說,家後的空地栽幾棵像樣的樹怎樣?誰家不好好栽一兩棵樹啊。

父親說,栽什麼栽,樹還沒長大,也許我就……那年父親73歲,七十三,八十四,老年人不敢想年齡的年齡,他有點悲觀。

看看東家,望望西家,疏疏落落的幾棵白楊外,也沒什麼別的樹,更不用說大樹了。

幾年轉臉就過來了,屋後沒種什麼樹,房前多了幾棵柿樹、一棵青梅,那一棵一定是青梅。柿子、青梅成熟時已經能好好享受享受了。

幾十年前,我們家院子裡有棵桃樹,五月紅,每年都摘得好幾笆斗,摘下青紅的桃子這家送點那家送點,美滋滋的。夏夜在桃樹下,一邊數星星,一邊聽父親和鄰居閒聊,有時還講講古書。東邊大爺家有棵苦楝樹,又高又大,那個暴雨如注的夜晚,不知從哪裡聽來說要地震,幾家人都把大床抬到苦楝樹下,小孩子鑽進床底,終於沒有地震。暴雨、苦楝樹、驚惶的一大家人,忘不了。

後來我到一所小學教書兩年,屋前種了幾棵桃樹,欣賞過桃花紅,沒吃過甜甜的桃子。又到另一所中學工作兩年,小屋北窗外有棵皮樹,偶爾會把蔥綠的葉伸進窗里,它在陽光照不到又很窄狹的地方,自顧自生長,很像那時那地的我。到現在這所學校十五年,秋園果樹一大片一大片的,桃、梨、蘋果,李汝珍紀念館有幾樹青楓,有一棵高大的皂莢樹,租住的小院裡有石榴、棗樹,好看可賞的賞了,好吃可吃的也吃了。

2003年暑假,有幸去過三峽,看過長江兩岸倚絕壁倒掛的青松;有幸去過張家界,看過天子山峰頂的古松;有幸去過泰山,看過盤道旁屹立千年蒼翠如煙的一棵又一棵松柏;有幸去過孔府,看到過後來人種的「先師手植檜」……

一次去灌南的灌河二郎神遺址公園,同行的幾個人都對園裡道旁的水杉讚嘆不已,一行行、一列列、一棵棵,都氣定神閒的挺立,像倚天萬里的長劍,直插雲天。細看看,又給它們拍幾張照片,還不忘連連誇獎說,這才叫樹,這才叫樹……現在想起它們,我對自己說,這世上有許許多多樹,沒有一棵苟且活着;能站成一棵樹,並不簡單。

天上有一顆星星,海里有一朵浪花,山林里有一棵樹,大地上就對應着有那麼一個人。

我遇到過許多樹,雖然它們不屬於我,也不屬於任何人。

幾年前,我對父親說,我們栽幾棵樹;幾十年後,我兒子會不會也這樣對我說?

只是,我們把樹種在哪?也不知道,我們將種出怎樣的樹?

十多年前,一位朋友把他的藏書目錄發給我。他,是沒教過我我卻一直在心底里視為老師的第一位。

六七年前,一位老先生讓孩子把他的《辭海》《辭源》快遞給我,卻連自己的地址都沒留下。他說,自己的孩子搞財經證券,用不上。書,在讀它的人手裡,才叫書。我,像記掛自家老人一樣記掛他。

還有幾本作家送的書,我放在案頭,列為必讀書。一位編輯把發的文章稱作「娃」,管轉發文章叫「領娃」,實在是太精當不過的比喻。無論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還是爸爸媽媽,抱着自己的娃走在外面,總希望他人多看幾眼,多贊幾句。在別人,那就是一篇文章、一本書、一個娃;在自己,那是心血的凝結。

去年前年,侄女和我們在一起一段時間,我每天一到家,打開電視就看乒乓球賽,打開電視就看乒乓球賽。一次感慨沒時間讀書時,她老實不客氣地說,要是少看點乒乓球賽,讀書的時間多了。這孩子,哈哈哈。我這「哈哈哈」里,五味雜陳,自然也包含着點頭認同。

說歸說,我和她都知道,我看球賽的時間不少,但打球的時間絕對比讀書的時間少得多。這孩子也喜歡看書,幾天時間,就把肯·福萊特的長篇小說《巨人的隕落》給讀完了,還買了一套紙質的,送給我。「世界是屬於勇敢者的,所以世界是屬於我的。」封面上的這句話,她、我兒子、我,還有很多人,都喜歡。肯·福萊特的創作方法和創作原則:「真實的人物出現在虛構的場景之中。要麼某一場景真實發生過,或者有可能發生;要麼某些話真正說過,或者有可能說。如果我發現有某種原因讓某種場景不可能真正發生,或不可能說出某些話——例如某個人物當時處在另一個國家,我便將其略去。」也一定為他的讀者中愛寫作的那部分人所重視、敬佩、信奉。

侄女在蘇州的老書蟲工作過一段時間,一次接受了一項光榮任務,著名翻譯家裘小龍先生來演講,她英語好,負責陪同。這孩子很機靈地討了《意象派詩選》等幾本簽名本,贈給我。對詩,我讀過一些;不是附庸風雅,是真讀,就像對乒乓球和書一樣,是真喜歡。於是這幾本書,連同老書蟲的書包,成了我的珍藏。那本《意象派詩選》,我會偶爾拿出來讀讀,有時是抄寫。

裘小龍先生選譯詩,都堪稱經典。我隨手一翻,第234頁,一首詩的末尾兩行,是理查德·阿爾丁頓的:

內部的火盪盡了

生命重新開始。

這孩子,讀的是重點大學,畢業後卻堅持做自己喜歡做的工作。我就把她送我的《巨人的隕落》中的那個句子改一個字,重抄一遍,再轉贈給她吧:

世界是屬於勇敢者的,所以世界是屬於你的。

裘小龍先生譯詩中的那句話,我也重抄一遍:

內部的火盪盡了

生命重新開始。

我的那些書們,就是我生命內部的火。 [1]

作者簡介

袁春波,男,1970年生,中學高級教師。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