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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菜(吳見知)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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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菜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種菜》中國當代作家吳見知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種菜

在單位建新辦公樓之前,我沒有種過菜。

若硬要說種過菜,那還是幼年時,看到大人種菜我也學種過幾次。

在房前屋後某個角落,找個有土的地方,向大人討幾粒南瓜種或黃瓜種、絲瓜種,有時是玉米種,埋進小坑裡,澆點水。再像大人那樣弄點糞來,有時不免把糞便弄到自己身上,導致一身異味,倒也不覺得髒,還滿心歡喜。

為了防止像我一樣調皮的小孩故意用腳踩幼苗,還在土上面蓋上八角刺或有刺的杉樹枝,然後用小石塊或小樹枝圍成圈,以告示路過的人,這裡我已下了種,種菜,不得踩踏。

於是乎,每天去探視一兩次,滴水一兩次,有時一天五六次。在滿懷希望而又興奮的不停探視中,還真有幼苗探出害羞的頭來,嫩綠嫩綠的,幼苗的頂部甚至還帶有種籽的殼,像是防暴的鋼盔。這時內心溢滿喜悅,得意到想要告訴全天下的人:我種的菜發芽了!我種的菜發芽了!

當然,最先被告之的是父母或玩伴。獲得預期的讚揚後,得意便變成驕傲自豪,有點飄飄然。

為讓幼苗沐浴充足的陽光,我把八角刺或杉樹枝拿走,扔掉或加在圍圈上。也有種下去石沉大海的。問父母是什麼原因。父母就問我是怎麼播的種、怎麼澆的水,等等。我如實相告。父母就告訴我幾種可能導致種籽不發芽的原因:水滴得過多,種籽被泡爛了;老鼠或鳥雀把種籽偷吃了;種籽本身不行,像寡雞蛋(咸寧方言詞,指的是不能孵出雞仔的雞蛋),發不了芽;種籽種得太深,也不發芽。

看到鮮嫩的幼苗,仿佛看到收穫的果實。每天滴水或滴糞更勤了。有時還自作聰明,把要撒的小便憋着,直憋得臉通紅,跑去撒在幼苗上。結果,沒兩天幼苗的葉就蔫了,黃了,不久就死了。問了大人才知道,原來對幼苗也是不能多澆水的,不能將濃濃的糞便特別是尿液直接灑到幼苗身上,要加一定量的水稀釋,否則幼苗會被水漬死、糞便燒死。心裡有點怪父母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這些,也不知道父母為什麼沒有告訴我這些技術和經驗。或許是那時父母告訴我了,只是我根本沒心思聽,因此沒有記住;或許是父母認為我太小,就是為了好玩,告訴我也沒用,因此不必告訴我。總之,雖多次種菜,卻沒有一次成功,更別說吃到自己種的菜。有點憂傷,不過轉眼就忘了。小孩忘掉這類不愉快總是很快的。當時純粹是好玩。

後來,隨着年歲的增長,對種菜之類的遊戲已不感興趣,並且把這些種菜的經歷扔進了記憶深處,直到一步步被妻子引到辦公樓後面的菜地才被勾起。

單位的新辦公樓選址在城區中心緊靠小山的地帶,甚至有三分之一就是山坡,蓋辦公樓要不了那麼多的地。女幹部職工就在新辦公樓後面閒置的山坡上開荒種菜。妻子作為單位職工家屬,也跑去湊熱鬧。由於人太懶,同時認為家裡就兩三個人,吃不了多少菜,我一直不贊成妻子種菜。妻子也不理會我的意見,自己種自己的,也不叫我去幫她。既然如此,我對她種菜也就不聞不問。

一年下來,也能吃上幾回妻子種的菜。說實話,妻子種的菜真的比從菜市場上買的菜好吃多了。見我誇她種的菜好吃,妻子就乘機說,你知道為什麼自己種的菜要好吃些?因為市場賣的菜多半是反季節菜,是人工催熟的,生長時間不夠,並且用了大量的化肥和農藥,而自己種的菜都是自然成熟的,生長期充足,另外沒有用化肥農藥,絕對有機。我嗯嗯着應付她。

其實她說的這些我都知道,我是農村出來的,哪能不清楚這些,何況我還在鄉鎮工作多年。現在菜場買來的菜很少能吃出幼時在鄉下老家吃到的味道,總感覺味道不純正,黃瓜沒有黃瓜應有的清甜,辣椒只辣不香,絲瓜寡淡無味,苦瓜不苦或苦得不正。我還知道,她是在試圖說服我支持她種菜,加入她的行列。

嘿嘿,我不上她的當。

她見我不置可否,接着說,現在菜價每天都在漲,菜薹昨天價錢是一塊五今天一塊八,連大白菜的價格都在漲,今天一塊五一斤。種點菜一年也能節約幾個錢。你不買菜,當然不知道一年吃菜也要花不少錢。其實菜價貴並且總是在漲價這個形勢我是知道的。我更知道這是她在改變說服我的策略。我依然給她打馬虎眼,不表明態度。

妻子只要一有機會就在耳邊重複類似的話。而我呢,則裝聾作啞、裝傻。有時我也跟老婆算算經濟賬:開荒種菜,一天多少工錢;這些工錢能買多少菜,這些菜能吃多少天;再算上買種籽、餅肥、雞屎糞的錢,自己種菜是虧本的買賣。妻子說,賬不能這麼算。不種菜你在玩,玩有工錢嗎?何況只要種總有收穫,另外還可以鍛煉身體。說得有點道理。但我偏跟她扭着說,你這是在搶菜農的活。

一個雙休日的下午,我看書看得眼睛發酸,正在眺望遠方。「你去幫我提幾桶水滴菜吧。」「好啊。」回答完那一刻,我發現不對勁,答話沒過腦子,但後悔莫及,沒辦法只得跟着妻子來到菜地。

這是我第一次踏入辦公樓(這時我們還未搬到新辦公樓辦公)後面的菜地。這裡看那裡瞧。菜地兩畝左右面積。首先跳入眼帘的是正在開花的蠶豆、豌豆和早已開滿了花變成觀賞植物的紅菜薹、白菜薹。豌豆的白花、菜薹的黃花和蠶豆的白色中間夾着兩粒大黑斑的花像一大群嬌美的小精靈,在一大片一大片綠色和紫紅色當中擺好各自的姿勢等着別人來給她們拍照。夾雜在蠶豆地、豌豆地、菜薹地中,幾塊整出不久的地里則是豇豆、黃瓜、辣椒、茄子、蕃茄、絲瓜、苦瓜、秋葵、土豆,不過都是些剛栽的秧苗。而緊挨樹林的那幾塊地是大蒜、遲春苞、菠菜、芹菜、萵筍和已結籽的茼蒿。另外還有幾塊新整的地。有四五個同事在菜地里忙,有的在挖地,有的在澆水,有的在栽菜秧。這樣的菜地很美,欣欣向榮,我喜歡。

「貴客!貴客呀!不容易!」「你是不是走錯了。哈哈!」「我才不會走錯呢,我是來視察我家菜地的。」「今天給他多派點活,讓他好好鍛煉鍛煉。」「沒事,不就是提水澆菜嗎?累不到我。」「你認不認得什麼是菜什麼是草哦?」「告訴你們,我可是地道的農民出身。」揶揄、打趣、玩笑時誰也沒有放下自己手中的活。

妻子指給我看,哪塊地是我們家的,哪些需要滴水,一棵秧苗滴多少水。說完後,她去拔其中一塊地的紅菜薹。這幾天晴得很好。我家的黃瓜、辣椒、茄子都是昨天才栽的,正需要澆水。連續澆兩三天,秧苗的根就能和土壤融洽到一起,順利地從土壤中吸收水分和營養,就不會蔫不會死。我提着塑料桶到辦公樓側面消防用的下水道井取水。每一棵苗澆一瓢水。一瓢水大概有一兩百毫升。看着水滲進土裡,很快秧苗周圍大碗大的一圈全濕潤了,我好像聽到秧苗小口小口喝水的嘶嘶聲。妻子說,你不要把水倒得太快了,要讓水慢慢滲進去。我說,知道,你以為我沒種過菜,我只幾歲時就種過。這個我可沒吹牛哦。「你把菜種活了嗎?」傳來同事不懷好意的質疑。「我沒有經驗,可有教訓呀。以前的教訓就是現在的經驗。」我不服輸。我向他們講起我兒童時期的種菜經歷。當他們聽到我撒尿澆菜時,差不多笑瘋了,「虧你想得到!」

提兩三桶水我就歇一會。幾小塊地的水澆完,並不覺得累。這時妻子已經把旁邊兩小塊地的紅菜薹拔完,正在挖地。我不好意思袖手旁觀。我來挖吧,你歇會。她還真把鋤頭給了我。我向掌心吐了兩口唾沫,高高地舉起挖鋤。等我把一塊多地挖完整好,已差不多汗流夾背了。看不出啊,你地挖得挺好,整得平,土塊敲得細,溝也整得直。妻子表揚我。挖地也得講究美感。可是,當我回家後才發現手掌磨出了幾個水泡。

這以後的雙休日和搬到新辦公樓上班後的下午下班時,妻子不時約我去菜地幹活,而我多半乾的是挖地之類的粗活,至於下肥、播種、栽秧苗、鋤草這一類活,妻子一般不讓我干,認為那是細活。

妻子吩咐我把菜地前面的那塊沒人要的貧瘠地發展為兩小塊菜地。那塊地土壤板結得十分厲害,一鋤下去只能挖兩三寸深,而且薄薄的土皮下埋藏着大量的石塊。沒有窄口的板鋤,用寬口的鋤頭挖起來很吃力。挖在石塊上,有的像是挖在鋼板上,手震得發麻,有的像是挖在木頭上。挖起來的大小石塊共有一二百斤重。假如這些石頭是寶石就好了。這兩塊地的土肉太薄,我用蛇皮袋從別的地方運來一些土,和上餅肥鋪上,改良土壤。後來,妻子在這兩塊地上栽上蘇州青。這菜長得很好——有個同事甚至拔一棵栽在花盆裡,放在辦公桌上,當作花對待。其實蔬菜就是適合食用並且很好吃的花草。蘇州青抽薹後長出的菜薹也別有味道,比菜薹長出的菜薹多幾分清甜。

我喜歡挖紅薯、挖花生。原先的一根紅薯苗、一顆花生,在地下幾個月便長出幾個大紅薯、一大串花生,似乎有點像女人十月懷胎,讓我感到生命神奇。挖紅薯有一丁點技術含量,最好使用兩根齒的挖鋤,而不是平口的鋤頭,挖的時候不要從紅薯藤的根部下鋤,而是從稍稍偏離根部的地方開挖。即使是這樣,仍然不免有挖破紅薯的現象發生。有時挖到出人意料的大個頭紅薯或奇形怪狀的紅薯時,我會特別高興,扔下挖鋤,拿出手機,把它拍發到微信群或朋友圈裡,得瑟一下,果然引來一大群朋友的點讚和評論。可能由於土壤肥力不夠,多數紅薯個頭不大,有的像人參,有的像檸檬。一年能挖大幾十斤紅薯,就這幾小塊地,應該算是豐收了。吃不了這麼多,一半是送人了。

挖花生也只能用兩根齒的挖鋤。挖花生時最讓我高興的是能邊挖邊吃。我喜歡吃生花生,特別是剛挖出來的濕生花生,脆脆的,甜甜的,水漿充足,帶有泥土的清香。曬乾的花生幾乎沒有水漿和泥土的清香,也不甜,味道差多了。我在前面挖,把挖出的花生藤扔成堆,妻子彎腰在後面採摘帶有泥土的花生。這與我小時候大人挖花生不一樣。大人挖花生時,是不在地里摘花生的,他們把綴滿花生的花生藤捆成一捆捆的,挑回家後再摘。濕花生藤可以做用來餵牛,曬乾的花生藤還可以當柴火燒。我們這些小孩時常趁大人不注意,坐在小山一樣的花生藤堆下面偷偷摘花生吃;在山上放牛或砍柴時,到附近花生地扯幾抱花生躲進山里吃的現象也時有發生,為此沒有少挨大人的罵。現在,想吃隨時可以剝濕花生吃,很是愜意,只是有時不小心把泥土也塞進嘴裡。你又不洗一下,慌了。看你嘴邊都是泥巴。對妻子的嗔怪,我一笑置之。每年挖的一二十斤(和殼一起)花生一小半落入我肚子裡。

雖然同事種什麼、什麼時候施肥、什麼時候除草大都問我的妻子,但我家的菜不是種得最好的。我笑妻子,你這個技術員示範引領作用發揮得不好哦。其實不能怪她。原因嘛,主要是肥料不足,另外沒有時間每天侍弄菜地。其實,我們吃不了那麼多的菜,有部分菜任其生老化作菜地倔犟的風景,有部分菜則是同事替我家吃了,這是一種榮幸,說明我家種的菜還有人瞧得上,特別是蘿蔔,我家的蘿蔔個大、好吃。事實上,妻子種菜積極,卻不怎麼記得收菜,正如有的人喜歡捕魚但不喜歡吃魚甚至不吃魚,她否許更多的是把種菜當作鍛煉身體的一種方式或愛好;至於我,種菜不積極,收菜更是消極,只能算是被動參與。「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

辦公樓搬到新址後,單位在菜地栽了一百棵紅梅,菜園和梅園合二為一。梅花盛開時,來賞梅的區領導指示:不要種菜!據說是因為蔬菜有礙觀瞻,影響了梅園的美。至於蔬菜是不是有礙觀瞻,是不是影響了梅園的美,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不過我倒覺得,開滿紅花的梅樹立在綠色的菜地里,兩者相得益彰;而在秋天,光禿禿的梅樹站立在敗草叢中給人的感覺只會是蕭條與悲涼,如果把敗草換成綠色的菜地,那就是另一種感覺了,至少不會是蕭條與悲涼。其實菜園一年四季都有不易覺察的美,冬春奉獻綠葉,夏秋奉獻瓜果。職工們似乎沒有理會領導的指示,依然我行我素種着自己的菜。

今年,妻子決定在那塊幾乎不結花生的地試種西瓜,能不能吃到西瓜我倒是不怎麼抱希望,只要能看到西瓜就好。但我支持妻子的嘗試,沒有嘗試就沒有成功。[1]

作者簡介

吳見知,男,1969年5月出生,湖北咸寧人。偶爾讀書、寫作,詩歌、散文散見於報刊雜誌。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