稗子上的思想(王旭忠)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稗子上的思想》是中國當代作家王旭忠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稗子上的思想
稗子是一年生草本植物,和稻子外形極為相似。長在稻田裡、沼澤、溝渠旁、低洼荒地。與稻子共同吸收稻田裡養份,因此幾乎所有的資料都說稗子是一種雜草,而且屬於惡性雜草。
實際上,稗子有兩種。水田裡的叫水稗子,旱田裡的叫旱稗子。並且這兩種稗子並不是同一種植物,水稗子和水稻一樣,都屬於禾本目禾本科,所以,一般認為水稗子是水稻的祖先,是漫長的人類栽培將二者分開來,但是外形上的細微差別足以迷惑大多數的人,即使是初入門或較為粗心的農夫。我們家鄉就將水稗子稱為「毛稻」,不出穗時的毛稻,只是在葉脈上多一道淡淡的白印而已。毛稻的果實也是能吃的。只是一方面毛稻的產量低,另一方面水稻和毛稻摻雜在一起會影響品質。如果有足夠的空閒荒地,種上水稗子(毛稻)也是不錯的收穫,四川出產的稗子米,說是口感不錯,湖南人將稗子釀成的酒,說是最好的酒。尤其是荒年時節,稗子米幾乎是救命的寶貝呢。
旱稗子就的確是雜草。莖稈扁平,多斜生,甚至平鋪在地上。在熟作的農田裡,危害並不是多大,因為它不易「欺壓」其他莖稈高的糧食。最大的危害是秋天成熟的稗子籽會隨風散播在地里,給下一年造成危害,你需要用更多的時間和精力拔除這些稗子草嘛。當然,如果稗子草多的地方,勤快一點的人,會把成熟的稗子穗折下了,那就是雞鴨冬天的好飼料,能省下多少糧食呢。
當然旱稗子還能當藥材,那是另話。
農人的種植經驗漸漸進入文人的視野,並將其深化為一種具有影響力的思想之後,稗子的這種優劣互見的植物就演變成一個完全反面的形象,成為主流思想中譴責的對象了。「稗官野史」中的鄙夷,輕視。「稗政」中的譴責,都是明顯的的例子。更有勝者認為稗子就是「敗子」,將口語中的「敗家子」的源頭追溯為稗子,其憤恨之情可見一斑。不僅中華文化中如此,西方人至為推崇的《聖經》中耶穌將天國之子喻為好種,將惡者之子喻為稗子,主張「當收割的時候,我要對收割的人說,先將稗子薅出來,捆成捆,留着燒;惟有麥子,要收在倉里。」一點也沒有所謂的寬恕之意。這倒是我想起中華文化了一個由來已久的誤解。一般的人都認為孔子是主張寬恕的,其名言就是「以德報怨」。等到讀了《論語》才發現原句是:「或曰:『以德報怨,何如?』子曰:『何以報德?以直報怨,以德報德。』」孔子絲毫沒有憋屈的含含混混的委曲求全。這一點又和《聖經》中那個埃及人民的大救星摩西說的一致:「要以命償命,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以手還手,以腳還腳。」這和後來的耶穌說的「有人打你的右臉,連左臉也轉過來由他打;有人想要告你,要拿你的裡衣,連外衣也要由他拿去;有人強逼你走一里路,你就同他走二里;有求你的,就給他;有向你借貸,不可推辭。」 幾乎是相反的。
統治階級的思想出現矛盾衝突,這並不奇怪。漫長的歷史是一個理由,雖然我們在一個相當長的歷史時期內堅信「祖宗之法不可變」,但是也確實有人喊出過「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有人主張過「天變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至于思維方式的不同,治國方略的差異都是理由。這表現在政治史上,就是權力鬥爭,就是黨爭,就是路線鬥爭等等,歷史就是在這樣或那樣的鬥爭中曲折前進的。
奇怪的是什麼呢,是不同階層的思想的隔膜。就是一個稗子嘛,屬於被統治者的農人和屬於統治者的文人,看法差別之大令人詫異,而且差異越來越大。農人眼中的稗子嘛,缺點有,優點也有,產量低點,可以逐漸提高嘛,等到到了文人眼中,甚至是剛剛由農人上升為的文人,立即就變了態度,棄之如敝屣。為什麼呢?眼光高了?眼光高心胸就應當更寬廣,看問題應當更全面啊!為了和自己劃清界線?那也不需要把自己的出身之處鄙視到如此程度麼!
社會階層的思想差異,往小了說,影響着階層和階層之間的交流,往大了說,影響着社會的穩定,畢竟,我們是從「以階級鬥爭為綱」的時代過來的,而且,隨着經濟的發展,階層與階層的差異會逐漸明顯。對稗子的不同看法,提醒着我們注意這種差異。 [1]
作者簡介
王旭忠,甘肅高台人,以教書為業,業餘喜讀書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