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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紈

一直以為李紈是十二釵中最無特色、最不起眼的一個,細細品來,又像隔着紗、隔着霧一般,縱使反覆推敲判詞,也是晦澀難明。關於她的為人,對她的評價,歷來莫衷一是。筆者這裡試着從幾個方面解讀一下這位珠大嫂子。

紅樓夢中李紈的性格特點是什麼介紹

一、李紈的矛盾性格

李紈一出場,作者是這麼介紹的「李紈雖青春喪偶,居家處膏粱錦繡之中,竟如槁木死灰一般」。李紈真的如槁木死灰一般嗎?筆者認為不是。要起詩社,李紈說「雅的緊!要起詩社,我自薦我掌壇。前兒春天我原有這個意思的」;詩社第一期,李紈建議詠白海棠;詩社罰寶玉,李紈罰他去櫳翠庵折紅梅,這是何等的有雅趣;黛玉開玩笑說探春得貴婿該喝酒,探春讓李紈打黛玉,李紈說「人家不得貴婿反挨打,我也不忍的」,這是何等地有情趣?

李紈的槁木死灰和李紈的鮮活雅趣是矛盾的,其實,李紈身上的矛盾不止這一點,還有她的熱心腸和冷心腸的矛盾。李紈,在興兒口中她是「大菩薩,第一個善德人」,在下人眼中她是「多恩無罰的」。鳳姐因為吃醋打了平兒,最關心平兒的除了寶玉,就是李紈了。探春和趙姨娘鬧矛盾,李紈也是不住的勸。再如放風箏,李紈道:「放風箏圖的是這一樂,所以又說放晦氣,你更該多放些,把你這病根兒都帶了去就好了。」對黛玉的關心溢於言表。這些都說明了李紈是個熱心腸的人,然而,李紈又確確實實是個冷心腸的人,擲花簽,李紈說「我只自吃一杯,不問你們的廢與興」;鬧學堂,她的兒子賈蘭說「不與咱們相干」,而那人是他的親叔叔寶玉;就是在吃鹿肉的時候,李紈也表示「你們兩個要吃生的,我送你們到老太太那裡吃去。那怕吃一隻生鹿,撐病了不與我相干」。這些都表明了李紈的冷心腸,就是只顧自己,不顧他人,而判詞里的 「雖說是人生莫受老來貧,也須要陰騭積兒孫」,也表明她只顧自己,沒有幫助別人。

二、李紈矛盾性格的原因

李紈的槁木死灰和鮮活雅趣是矛盾的,李紈的熱心腸和冷心腸也是矛盾的。作者為什麼塑造了一個性格矛盾的人物呢?這個人物的矛盾是合理的嗎?筆者認為是合理的:

其實,作者在小說中也給出了答案。且看第十七回「大觀園試才題對額」眾人來到稻香村的一段文字:

說着,引人步入茆堂,裡面紙窗木榻,富貴氣像一洗皆盡。賈政心中自是喜歡,卻瞅寶玉道:「此處如何?」眾人見問,都忙悄悄的推寶玉,教他說好。寶玉不聽人言,便應聲道:「不及『有鳳來儀』多矣。」賈政聽了道:「無知的蠢物!你只知朱樓畫棟,惡賴富麗為佳,那裡知道這清幽氣象。終是不讀書之過!」寶玉忙答道:「老爺教訓的固是,但古人常雲『天然』二字,不知何意?」

眾人見寶玉牛心,都怪他呆痴不改。今見問「天然」二字,眾人忙道:「別的都明白,為何連『天然』不知?『天然』者,天之自然而有,非人力之所成也。」寶玉道:「卻又來!此處置一田莊,分明見得人力穿鑿扭捏而成。遠無鄰村,近不負郭,背山山無脈,臨水水無源,高無隱寺之塔,下無通市之橋,峭然孤出,似非大觀。爭似先處有自然之理,得自然之氣,雖種竹引泉,亦不傷於穿鑿。古人云『天然圖畫』四字,正畏非其地而強為其地,非其山而強為其山,雖百般精而終不相宜……」

作者借寶玉之口說出了稻香村的問題——雖然看上去天然,但分明見得人力穿鑿扭捏而成。也就是看上去天然,其實遭到了人力的雕琢,一點都不天然。對人來說,天然應該指的是人物的真性情、真感情,天真、純潔等等。對比李紈的性格,應該也是如此,李紈的雅趣、情趣是她的天然,而槁木死灰是人力的穿鑿對她的影響,這也是為什麼一旦她進入了大觀園,沒有了人力對她的影響,她就更多的表現出雅趣的一面;而人力對她的影響,包括她讀的書——《女四書》、《列女傳》、《賢媛集》,包括社會的主流價值觀——「賈母王夫人因素喜李紈賢惠,且年輕守節,令人敬伏」等等。

看一段原文:

故生了李氏時,便不十分令其讀書,只不過將些《女四書》、《列女傳》、《賢媛集》等三四種書,使他認得幾個字,記得前朝這幾個賢女便罷了,卻只以紡績井臼為要,因取名為李紈,字宮裁。因此這李紈雖青春喪偶,居家處膏粱錦繡之中,竟如槁木死灰一般。

注意「因此」兩個字,這說明,李紈的槁木死灰不是她的「天然」,而是前面讀的書、所受的教育導致的。

同樣地,李紈的熱心腸也是她天然的一面,而冷心腸就是人力的影響了。年輕守寡,孤兒寡母,時時讓她感覺能依靠的人只有自己,最親近的人只有兒子(通觀全書,賈蘭也沒有受到寶玉那種眾星捧月的待遇,尤其是王夫人,基本沒有關心過賈蘭,只有一次,還是把賈蘭的奶媽攆走。另外,作為婆婆,王夫人和李紈在前八十回里幾乎沒有對話,這也說明了李紈的一些狀況),所以,她的冷心腸,她的不問別人的廢與興,甚至後來做出損陰鷙的事情(一般認為是沒救巧姐),也就很好理解了。

三、作者對李紈的態度

那麼,作者對李紈這個人物的態度是什麼呢?筆者認為,作者對李紈更多的是尊敬和同情,而沒有認可,也沒有喜歡。在「大觀園試才題對額」中,作者借寶玉之口說出了自己喜歡「天然」,而不喜歡「人力穿鑿扭捏而成」。通觀全書,作者對秉持「天然」的人物是有偏愛的,比如黛玉、晴雯、尤三姐、齡官等等。這些可以看出作者對李紈是缺少喜歡的。從判詞里也可以看出來,李紈的守寡——「桃李春風結子完」,是「枉與他人作笑談」的一部分。而李紈的冷心腸,不救人,作者更是認為損了陰德,是導致賈蘭夭亡的原因——「雖說是,人生莫受老來貧,也須要陰騭積兒孫」。而這可以看出作者對李紈是缺少認同的,因為如果是認同的話,肯定不會說「枉與他人作笑談」,而會說「他人笑談又如何」這樣的話。

當然,作者對這個人物是否公平呢?王熙鳳一生做了無數壞事,而就做了一次好事,作者就說她「幸娘親,幸娘親,積得陰功」,而救了巧姐;李紈一生只做了一件錯事(沒救巧姐),作者就說她損了陰鷙,導致賈蘭夭亡。這應該來說是不公平的,如果考慮到作者在李紈這個人物形象上寄託的深意,應該也就能理解這種不公平了吧。

四、李紈的深意

作者雖然不認同守寡,認為這是「枉與他人作笑談」的一部分,認為這扭曲了人性,讓人槁木死灰。但是,可怕的是,除了作者,所有人都認同守寡,從賈母王夫人(賈母王夫人因素喜李紈賢惠,且年輕守節,令人敬伏),到一眾下人,甚至李紈自己,對於守寡也是認同的(她的花簽上寫的是「竹籬茅舍自甘心」)。但是李紈的內心深處,明明是不認同或者說不願意守寡的,看一段原文:

李紈道:「你倒是有造化的。鳳丫頭也是有造化的。想當初你珠大爺在日,何曾也沒兩個人。你們看我還是那容不下人的?天天只見他兩個不自在。所以你珠大爺一沒了,趁年輕我都打發了。若有一個守得住,我倒有個膀臂。」說着滴下淚來。

這表面上是說沒有臂膀,其實淚水更多的還是因為沒有另一半吧?擲花簽那一回,還有這樣的文字——李紈笑道:「人家不得貴婿反挨打,我也不忍的。」與其說她說的是黛玉,不如說她更多的說的是自己。這些都可以看出她內心深處是不認同或不願意守寡的,可明明內心深處不認同,為何又「竹籬茅舍自甘心」呢?這和李紈所受的教育有關,也和當時的主流價值觀也有關。李紈從小受的是什麼教育呢?

故生了李氏時,便不十分令其讀書,只不過將些《女四書》、《列女傳》、《賢媛集》等三四種書,使他認得幾個字,記得前朝這幾個賢女便罷了。

從小熟讀這些書,認同守寡就不難理解了。而主流價值觀呢?——「賈母王夫人因素喜李紈賢惠,且年輕守節,令人敬伏」。也就是主流價值觀都認為守寡是對的,是讓人敬伏的,是受人尊敬的。而當自己的價值觀和主流價值觀一致的時候,是會讓人更加認同自己的價值觀的。因此,在這種背景下,李紈會認同守寡沒有任何問題。那麼,問題在哪裡呢?恰恰在於「價值觀」本身!遵照主流價值觀,會讓人槁木死灰,會讓人違背自己的「內心深處」,還讓人認為這是對的(竹籬茅舍自甘心),這是不是太可怕了?就像朝鮮領導人去世了,朝鮮全國人民都痛哭流涕,我們都知道很可笑,可是朝鮮人民不覺得可笑,他們還認為自己非常對呢!這是不是一樣可怕?

錯誤的價值觀確實很可怕,主流價值觀「裹小腳」,「守貞節牌坊」,泯滅人性,讓人槁木死灰了。而且已經成了「真君子沒有,而偽君子遍地」,看寶釵的話——

男人們讀書不明理,尚且不如不讀書的好,何況你我。男人們讀書明理,輔國治民,這便好了。只是如今並不聽見有這樣的人,讀了書倒更壞了。這是書誤了他,可惜他也把書遭塌了,所以竟不如耕種買賣,倒沒有什麼大害處。

「只是如今並不聽見有這樣的人」,這是多麼可怕的事情啊?是整個社會的問題,而不是哪個人的問題,賈雨村這種由好變壞的讀書人很有代表性,然而,他更有普遍性。這就難怪作者借寶玉之口說讀書人都是祿蠹。而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可以說和整個社會世道人心的變異是有很大關係的。

也難怪寶玉說「除『明明德』外無書,都是前人自己不能解聖人之書,便另出己意,混編纂出來的」。只為後世混編纂出來的書,讓整個社會成了污濁不堪的社會,而混編纂出來的價值觀也已經成為邪惡的了。

所以作者為什麼對李紈不公平呢?只因她做了一件錯事就說她損了陰鷙,讓她死了兒子。這應該不是作者對李紈的批判,而是對造成李紈做這件事的原因的批判,也就是對主流價值觀的批判。作者就是要用這明顯的不公平,來表達他不能直接說的話,作者的思想是深刻的,作者的安排也是巧妙的,但作者應該也是絕望的——「天盡頭,何處有香丘?」作者應該也沒找到解決這個問題的答案,而幾百年後的今天?我們的社會是作者想象中的香丘了嗎?如果不是,我們是不是應該做點什麼?[1]

曹雪芹

曹雪芹(約1715年5月28日—約1763年2月12日),名霑,字夢阮,號雪芹,又號芹溪、芹圃,中國古典名著《紅樓夢》的作者,祖籍存在爭議(遼寧遼陽、河北豐潤或遼寧鐵嶺),出生於江寧(今南京),曹雪芹出身清代內務府正白旗包衣世家,他是江寧織造曹寅之孫,曹顒之子(一說曹頫之子)。乾隆二十七年(1762年),幼子夭亡,他陷於過度的憂傷和悲痛,臥床不起。乾隆二十八年(1763年)除夕(2月12日),因貧病無醫而逝。關於曹雪芹逝世的年份,另有乾隆二十九年除夕(1764年2月1日)、甲申(1764年)初春之說。[2]

參考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