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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經濟學人》年度好書!《鄉下人的悲歌》作者J.D萬斯感動推薦!
☆《美國周刊》《華爾街日報》《華盛頓郵報》等多家機構力薦!
☆ 一位華爾街交易員出於愧疚,歷經三年時間,24萬公里,深入社會底層,用鏡頭和文字,力圖展現一個真實又割裂的美國社會圖景
☆一部寫盡底層「絕望與堅韌」感受之書!不僅是美國,也是全世界底層的絕望與堅韌!
提起美國,人們首先聯想到的往往是曼哈頓光鮮亮麗的摩天大樓與硅谷引領潮流的前沿科技。這誠然是美國的寫照,卻並非全部。一位華爾街交易員出於對金融行業的愧疚,開始探索中心商務區以外的美國。在《美國底層》一書中,他用鏡頭和文字呈現出一個割裂而真實的美國社會圖景,並對彌合階層鴻溝做了有益的思考。
他意識到,他對比他的社交圈子裡窮得多的眾多美國人知之甚少。因此,在布朗克斯,他開始和人們攀談,給他們拍照。他說自己遇到的情況並不像別人告訴他的那樣,那裡其實友好、溫暖又美麗,並不空洞、危險而醜陋。就這樣,他開始了長達24萬公里、歷時三年的穿越美國落後地域之旅。從緬因州的劉易斯頓到加利福尼亞州的貝克斯菲爾德,他走過城市和農村,黑人區和白人區,一路在許多地方停留。他將這段旅程寫進了《美國底層》一書——一部深具同理心的作品。
媒體評價
★一本有深遠影響的書,它會打碎你的心,但也會讓你充滿希望。
—J.D.萬斯, 《鄉下人的悲歌》作者
★《美國底層》是我這輩子度過的最好的非虛構書籍之一。
——馬修·沃爾瑟(Matthew Walther),《美國周刊》
★像奧威爾一樣,阿納德先生用了很長時間與他會寫的人一起,並且他把它們大幅渲染,着眼於展現細節。
——《華爾街日報》
★作者付出了持久的令人欽佩的努力,旨在了解並記敘貧困地區的人們的生活。
——《太平洋標準》(Pacific Standard)
★自2016年總統大選以來,專家一直在猜測美國底層階級的狀況。在數十個詳細敏感的案例研究中,阿納德坦率地講述了底層的生活,他們迫切需要物質資源和機會,但對美國窮人和受苦人民的更大傷害可能是內在的,甚至是精神上的。
——《華盛頓郵報》
作者簡介
克里斯·阿納德(Chris Arnade)是一位自由撰稿人和攝影師。他擁有約翰·霍普金斯大學的物理學博士學位。在2012年離開布朗克斯區之前,他在華爾街擔任了二十年的交易員。《美國底層》是他的首部作品。
譯者
許楠,單向街公益基金會創辦人,「水手計劃」發起人。
原文摘錄
我現在無法忽視信仰的價值,無論是作為科學家,還是作為一個聲稱想要向他人學習的人。我仍然認為它是有用之物——類似於麥當勞,甚至毒品。之所以受歡迎,是因為它管用。然而,在參加了數百場不同的教會活後,我開始意識到宗教的意義不止於此。我的偏見,以及我多年積累的理性和優越感,限制了我對宗教的更深層的了解。宗教可能是對的,或者可能跟任何其他事情一樣正確。理解這一點需要一種智識上的謙遜,我不確定那是我所擁有的。 就像多數「前排人」一樣,我習慣於認為我們擁有所有答案。在華爾街,只要擁有足夠的智慧、能量、勇氣或者金錢,沒有什麼問題是解決不了的。我們甚至能讓死亡離我們遠遠的:憑藉足夠的研究和足夠的資源——正確的飲食,做正確的事,去看矯正醫學專家——不可避免的事情可以被推遲,死亡可以很遙遠。 有了好工作和好房子,住進了好社區,我們很容易會認為我們沒有什麼需要被赦免的。人類根本的易出錯性似乎已經過時和遙遠,僅限於少數與我們無關的其他人。你很容易覺得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街頭的悲劇意味着沒人可以認為自己掌控着一切。你不能忽視那裡的死亡,你無法忽視人類容易犯錯的本質。你很容易看到人人都有罪,每個人都會犯錯,每個人都終有一死;更容易看到有些東西太深刻、太重要、太偉大,超出了我們的認知。你更容易認識到,人必須接受這樣的看法,那就是「我們不能也永遠無法掌控一切」。你也更容易相信,宗教不僅有用,而且真實存在着。 這並不僅限於窮人或者街頭的人,幾乎所有在後排長大的人都是如此。他們的社區支離破碎,他們的方位感和目標感被撕裂,留在原地的他們對「世俗」的機制毫無信心,卻更清晰地意識到超越物質的信仰的意義、價值和必要性。 很多美國「後排人」,包括白人和黑人,正感到屈辱。他們高中畢業就能找到的,能獲得終身職業穩定的好工作已經消失。全世界唯一接納他們的地方一教會一一被認為缺乏理性,落後,而且數量不足。讓他們驕傲的社區正在消亡,毒品填補了空白。他們的整個世界觀在崩塌,並且他們被告知這是他們自己的錯:他們在學校表現得太糟糕、太愚鈍,不夠專注,也不夠自律。 這是一種全盤和徹底的否定。這不只涉及他們自身還關係到他們的朋友、家人、教區會眾、工會以及他們熟知的一切。整個城鎮和社區都已經被遺忘和毀滅,當他們指出這一點時,卻被告知他們應該搬家(好像人人都能搬家似的),如果他們不這麼做,那麼顯然是因為懶惰、軟弱和動力不足。
書評
亨茨波因特是位於紐約市南布朗克斯的一個社區,這裡有接近一半人口生活在聯邦貧困線以下,他們幾乎全部是拉美裔人或黑人。亨茨波因特也是吸毒者泛濫的蕪穢之地。2008年之後,克里斯·阿納德常常背着相機在這裡行走。他是華爾街的一名成功的債券交易員,擁有約翰斯·霍普金斯大學的物理學博士學位,是典型的美國精英俱樂部成員。
但阿納德不是人們印象中的傳統銀行家,他沒上過商學院,而是從學術界進入金融業。金融危機爆發後,他對美國權貴階層應對危機的方式極為不滿,他期待銀行家和整個行業能認識到自己的失敗,而且改變規則和文化。但事實並非如此。因此,阿納德對金融業和自己的這份職業越來越失望,同時開始關注這個行業所造成的破壞,他決定記錄紐約市布朗克斯區的貧困和毒癮深重之人。
阿納德每天在毒品窩點和麥當勞待好幾個小時,拍攝那裡的街區、生活場景和不同形態的人。正式辭去債券交易員的工作後,他開始駕車橫穿美國,尋找那些人們可能聽說過但「不該」親臨的城市和社區。他的隨筆和攝影作品越來越多,構成了這本書的素材。《美國底層》的英文書名為Dignity: Seeking Respect in Back Row America(《尊嚴:在美國後排尋求尊重》)。
在翻譯的過程中,我跟隨阿納德的文字和照片「探訪」了美國貧窮的黑人社區和白人居住的垂死城鎮。這些社區的人們的生活大都與毒品、監獄、死亡和絕望有關。在和這些社區裡的人交朋友的幾年時間裡,阿納德看到了「生活如一地雞毛,充滿了痛苦、不公、模稜兩可,以及單憑一項政策根本無法解決的問題」。但同時,他也看到了「人們可以多麼有韌性,看到了社區可以在任何地方興旺起來,即使深陷痛苦和貧窮」。
最重要的是,他發現了「在這些被污名化的社區里常常被人忽略的東西:尊嚴」。阿納德的文字與照片不負書名所願,它們生動地描繪了人們的日常生活:在教堂和清真寺祈禱,通過望遠鏡凝視星空,照顧鴿子,晾衣服,在街上做後空翻,在球賽上喝啤酒,在汽車賽上歡呼。換句話說,你可以在貧窮的同時擁有自己所熱愛的生活,還有尊嚴。這本書部分像是藝術書籍,部分像是遊記,也有些像對當代美國的沉思錄。
阿納德出生在佛羅里達州的一個偏遠小鎮,父親是大學教授,母親在圖書館工作,他家裡曾舉辦過全國有色人種協進會的第一屆縣級會議。他還清楚地記得,因為他父母的觀點,一個自稱是「白人至上主義者」的鄰居不讓他進自家的院子,也不讓自家的孩子跟他玩。他父親的汽車窗戶被槍擊碎,有傳聞說他們家的老木屋着火時,志願消防局故意磨磨蹭蹭。早年的生活經歷有助於阿納德理解那些處境更為艱難的人的命運。
阿納德說:「我們所經歷的困難與我們社區的黑人相比根本不算什麼,然而我們仍然感受到了其中的代價,以及誰應該為此負責。」生長在這樣的家庭,似乎暗示了阿納德為何會在中年做出如此巨大的改變:放棄待遇優厚的工作,專注於書寫美國的貧窮、吸毒成癮、種族歧視,以及被遺忘的群體。他說:「生活在成功的紐約,你很容易認為美國正在慢慢遠離種族歧視,至少你自己、你的朋友和你的城市是這樣的。當你乘坐地鐵或汽車穿過布朗克斯、東紐約或哈勒姆區時,周遭的一切都提醒着你,我們並沒有把想要做的事情全部做完,還有大量問題需要解決,但是我們在變得更好,而且正朝着正確的方向前進。」
阿納德的經歷和反思讓我產生了強烈的共鳴。我來自一個老區的縣城,很多親戚和同學仍然留在那裡。我的父母和哥哥後來在省城居住,而我也在幾個國家生活和學習過。有一陣子,我似乎表現出了一種莫名其妙的優越感,但很快我就發現,這樣是多麼狹隘與膚淺。在我和留在家鄉的親人與朋友之間,真正的價值在於我依然能夠理解他們,感受到他們的幸福,珍視把我和他們連接在一起的東西。
生活在中國的一線城市,出於各種原因,我們容易忽視這些城市之外的現實與掙扎。而如果我所接受的教育和從事的職業讓我只關注自己的生活與得失,那麼我所擁有的一切也就失去了意義。相對於宏大的議題與繁榮的狂歡,我更關注微小的個體如何有尊嚴地生存和發展。在這一點上,我們原本就是一體的。這就是我特別欣賞阿納德創造性地使用「後排人」這個概念的原因。他借用課堂上的形象,把社會精英比喻為坐在前排的人,即知道如何通過考試、申請學校和暑期實習來找到合適的工作並搬進好社區的孩子。
成年後,他們會因為教育和職業選擇而建立友誼,遠離家鄉。而坐在後排的人缺乏精英階層的資歷、優勢和向上流動的機會。阿納德反對坐在前排的人把「後排人」的價值觀看得一文不值。他指出,雖然嘲笑窮人或者其他族裔被認為是粗魯的,但美國的文化卻可以接受這樣的事實,那就是沒文化的人活該被嘲笑。在阿納德看來,這種態度是極其錯誤的。在接受我的採訪時,阿納德說:「我們『前排人』(包括我自己)要求並且獲得了制定美國大多數政策的責任。
這是一項重大的責任,需要我們理解美國的所有人,尤其是不得不接受我們的決定及其結果的『後排人』。問題在於,我們『前排人』越來越與大多數美國人隔絕開來。在智識水平和地理位置上都是如此。我想要嘗試解決自己的這種孤立。這本書是為了展示我在解決這個問題,以及試圖理解所有美國人的過程中所了解到的東西。」
阿納德所說的這種孤立感,我在J. D. 萬斯的那本著名的《鄉下人的悲歌》中也曾看到過。作為一個從底層成長起來的精英,萬斯在談到家鄉的貧困與悲觀時說:「我們從未如此脫離社會,而我們還將這種孤立傳遞給我們的孩子。」一種孤立感同時存在於富人和窮人的內心,也許從某種程度上說明了美國社會的分裂與隔離。
很顯然,阿納德對這種孤立感的焦慮源於他希望這個國家變得更好,他希望無論是「後排人」還是「前排人」,都能夠互相傾聽,努力互相理解。他希望「前排人」制定的政策不是只重視能夠衡量的國內生產總值和效率,而拋棄了更加難以量化的價值,比如社區、幸福、友誼、尊嚴和種族融合。這是所有國家的國民對創造良好社會的共同願望。
在我心中,《美國底層》是一本理解之書。書中的有些細節令人感動。當阿納德走近吸毒者、流浪漢和失業的人時,他發現多數人不要錢,即使是最需要幫助的人。多數人只是想坐下來跟一個不打算挽救他們,不會責罵他們,也不會看不起他們的人聊聊。阿納德儘量做到這一點,連續幾個小時,傾聽他們關於傷害、錯誤和不公的漫長故事。開車行駛了15萬英里,在不同的貧困社區遊走,阿納德發現這些地方友好、溫暖、美麗,而不是空洞、危險、醜陋。
他也始終被那些遭受苦難、一無所有的人的精神力量和韌性所吸引,這種理解和敬畏使他的思考充滿了力量。他說:「我們建立的社會嚴重不平等,不光是經濟方面,社會層面也是如此。我們說教育是逃離苦難和通向成功的路徑,卻是在暗示那些沒有成功的人是遲鈍、懶惰和愚蠢的。這讓所有在教育和經濟上處在底層的人——無論是黑人、白人,同性戀者、異性戀者,還是男人、女人——註定感到被排斥、被拒絕,最重要的是,感到屈辱。」
這部充滿關懷的作品延續了一個長期存在的傳統,那就是作家們會為了了解窮困和衰退而離開自己舒適的生活。而唐納德·特朗普當選美國總統以後,也湧現出許多反思美國社會的書籍,包括珍妮·拉斯卡斯的《看不見的美國》,馬修·德斯蒙德的《掃地出門:美國城市的貧窮與暴利》,以及安妮·凱斯和安格斯·迪頓合著的《美國怎麼了:絕望的死亡與資本主義的未來》等。
阿納德的令人欽佩之處在於他花了足夠長的時間生活在這些落魄與貧窮的社區,他沒有將這裡的「後排人」當成無助的受害者,當成需要改變自己行為的失敗者。相反,他所認識的人——從亞拉巴馬州、加利福尼亞州到緬因州和內華達州——都讓他對美國「後排人」的尊嚴和韌性產生了新的敬意。
阿納德的這一寫作計劃持續了8年時間,以確保他的觀察沒有隻偏重一個方向。憑藉於此,他得以看清美國社會的不公平給這些「後排人」所帶來的傷痛,並且指出根深蒂固的文化是如何保護一些錯誤的觀念的,譬如人們從心底相信只要肯努力工作,就能爬到頂層;一個人做不好事情,那是他或她自己的錯。這樣的觀念加深了傲慢與輕視,正如阿納德所觀察到的:「很多美國『後排人』,包括白人和黑人,正感到屈辱。……讓他們驕傲的社區正在消亡,毒品填補了空白。他們的整個世界觀在崩塌。」
阿納德向我們展現的是美國的現實,但又何嘗不是世界的現實?貧窮和苦難無處不在,比這些更可怕的是被孤立和歧視。我在一個幫助被迫流離失所者的國際人道援助組織工作,看到了太多的苦難和被污名化。人們因為戰爭和衝突而被迫逃離家園,已經非常悲慘。
他們在逃亡中,一邊舔舐着命運的傷疤,一邊承受着巨大的污名。但他們從不幸中站起來,用堅韌和勇氣開創新的生活。在新冠肺炎疫情流行期間,他們中的很多人用自己的專業技能和熱情幫助醫護人員和社區里需要幫助的人。他們是經歷苦難但依然勇敢善良的普通人,他們散發着人性之光。如果人類無法消除苦難,那我們至少可以做到多去傾聽和理解,致力於共同解決問題,用良善去彌補這個世界大大小小的裂縫,將苦難最小化。
在艱難的2020年,人們對集體的困境與命運有了更多的審視與反思。年底,我所供職的機構在中國舉辦了一次大學生詩歌比賽,一位同學這樣寫道:「幸福的人們走出家門。當不幸的人們回到家時,我們會擁抱彼此;當我們在回家的路上彼此相遇時,世界也會擁抱我們,緊緊地,就像擁抱自己。
」我在年輕人的詩句中感受到了慰藉與希望,它也讓我想起了約翰·鄧恩的那句詩:「無論誰死了,都是我的一部分在死去,因為我包含在人類這個概念里。」它更讓我想起了阿納德的這本書——「是為了反思什麼才是有價值的,是為了致敬那些無法衡量的東西,是為了謙卑地傾聽和注視」。
感謝編輯王遠哲的信任,將《美國底層》一書交與我來翻譯;感謝克里斯·阿納德,他的善良與正義極大地鼓舞着我;感謝我的同事,他們對脆弱群體的無私幫助讓我懂得了人道主義的內涵;感謝王湛在我翻譯本書的過程中給我提供的真誠指導。最後,讓我感謝你們,讀完這本書的讀者,謝謝你們的傾聽與理解。
——以上摘自《美國底層》譯後記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