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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喝酒的那些人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網

《老家喝酒的那些人》中國當代作家吳聯平的散文。

作品欣賞

老家喝酒的那些人

對於酒的印象,我是從「酒癲子」一詞開始的,但並沒有一見鍾情的感覺。相反,心裡倒有一點小小的牴觸或是厭惡。小時候,每當晚上聽到附近藥鋪王醫生喝酒發狂的時候,母親總是會說酒癲子又在發酒癲了。孩子們很害怕酒癲子,遇到孩子們不聽話的時候,大人總是用「喊酒癲子來給你打針」來恐嚇孩子。只要酒癲子發狂,孩子們都躲得遠遠的。

家鄉的藥鋪並不像現在的村衛生所或是鄉鎮衛生院,也就是方便家鄉父老鄉親頭疼腦熱可以隨時買藥、打針而開辦的,僅一個醫生而已。稍大的衛生所離我們家還有幾十里山路,還得趟過一條小河,遇到孕婦生娃、絞腸痧、闌尾炎等急病啥的,那真的是遠水救不了近火,王醫生的藥鋪自然而然就派上了用場。

王醫生五十多歲,花白的頭髮,一副彌勒佛的模樣,肚子明顯地鼓了凸了出來,不喝酒的時候,給人一種慈眉善目的感覺,醫德醫品也極佳,從不見死不救,或拖延救治,總是先治病再收錢,甚至倒貼錢給鄉親們拿藥,深得父老鄉親的尊敬和愛戴。

鄉親們看病後,王醫生總是用小本記着醫費藥費,都是等到秋後賣點糧食,或是年底賣個豬仔,再將醫費藥費及時補上。遇到哪家補不上來,王醫生也不去督促催促。那時候,鄉下沒有做錦旗的地方,鄉親們湊了一點錢,扯了一匹紅布,請教書先生在紅布上寫上「醫者仁心」四個大字,由村里繡活極好的李大娘繡好後,鄉親們敲鑼打鼓、鞭炮齊鳴地送了過去。

儘管父老鄉親知道王醫生喝酒後喜歡發酒癲,但為了感恩感謝王醫生的治病救命之恩,鄉親們還是願意給王醫生送去一籃青菜蘿蔔、一筐雞蛋鴨蛋,外加一瓶苞谷老燒。對於鄉親們的饋贈和謝禮,王醫生也是在盛情難卻的情況下才肯收下。那時候的白酒不是用酒壺或是專門的酒瓶盛裝,鄉下人都是習慣性帶着打吊針後的鹽水瓶子去買酒,一個鹽水瓶子正好可以裝上一斤苞谷老燒。

王醫生為了方便鄉親們打酒買酒沽酒方便,每次鄉親們打吊針後的鹽水瓶子,王醫生都讓鄉親們免費拿了回去,還一再叮囑鄉親們要用開水煮後消毒才能裝酒。小的鹽水瓶子,鄉親們也一併拿了回去,那些喜歡「扯冷疙瘩」的鄉親可以揣在褲兜里,酒癮來了或是幹活累了,可以隨時扯上一口,吧唧一口,既可以解渴解饞,也可以解乏解困。

我家就在王醫生藥鋪隔壁,儘管活蹦亂跳不頭疼不腦熱,肚子也不痛身上也不癢,我和小夥伴們也會湊到藥鋪嬉笑玩耍,甚至冷不丁從後面爬到王醫生的背上、肩上搗蛋,揪王醫生的頭髮,捏王醫生的鼻子,扯王醫生的耳朵,對王醫生沒有一點畏懼戒備之心。

王醫生也不惱也不怒,既不嚇唬孩子們,也不轟走孩子們,還順勢一把將孩子們從後背扯到胸前,不是用濃密的胡茬親上一口,就是用厚實的手掌戳孩子們的胳肢窩,弄得孩子們咯咯大笑。童年里,歡笑留在了王醫生的藥鋪里,快樂留在了王醫生的隨和里。

都說酒是興奮劑和癲子水,一點不假。王醫生一喝酒,就與工作狀態中的他判若兩人。直到後來讀書懂得人是猴子進化來的,我才明白猴子變成人需要幾億年的漫長進化,但人變成無規無矩的猴子,卻只要小小的一杯癲子水來澆灌。

每到夜晚,慈善隨和的王醫生就會炒幾個小菜,煨一鍋小炒肉,依偎在飯桌邊,坐着小木椅自斟自酌自飲起來。特別是在夏天,王醫生會將小小的飯桌搬到星空里、月光下獨飲。遇到有蚊蟲叮咬,他就會將乾枯的艾蒿點燃,放在飯桌邊驅蚊滅蚊。

王醫生喝酒,很少邀請酒伴酒友,他的酒伴酒友就是山裡的大山、森林、房屋、電杆、星星和月亮。王醫生喝酒,也很少用酒盅、酒杯、酒碗,而是拿着鹽水玻璃瓶子直接往喉嚨里灌。粗俗莽撞的鄉親們,也不好意思主動與王醫生喝酒,他們覺得自己不配做王醫生的酒伴酒友。聞着肉味,氳着酒香,膽大的孩子會窸窸窣窣溜進藥鋪門口的玉米地里悄悄偷看。

只見王醫生就像夢遊之人,幾口炒肉下肚,他就放下篾制筷子,雙手抱着鹽水瓶子咕咚咕咚猛灌幾口,就像其他人乾渴後在猛灌深井裡的井水。沒幾下,就急迫地打着肉嗝酒嗝,臉開始紅暈起來,醉意慢慢寫在他的臉上。繼而,王醫生也不說話,臉隨即陰沉下來,又拿起竹筷夾了幾筷小菜和炒肉送進嘴裡。菜和肉將他的腮幫撐得鼓鼓的,豬油菜油漸漸從嘴角溢了出來、流了出來。

待飯菜再次下肚,王醫生再次放下竹筷,雙手抱着鹽水瓶子咕咚咕咚又灌了起來。數聲咕咚咕咚之後,王醫生的眼睛紅了起來,臉上的青筋暴了出來,手臂上的紅斑堆了起來,神色開始暈乎起來,意識開始模糊起來。

王醫生將鹽水瓶子向前托着舉着,先敬星星、月亮,再敬大山、大樹,就連門前最高的老玉米也敬了一下。眼見鹽水瓶子裡的酒水見底,王醫生啪的一聲將鹽水瓶子摔在地上,鹽水瓶子碎了一地,玻璃碴濺得地上到處都是。隨即,筷子也不要了,飯碗也不要了,都丟在了地上。

王醫生轉過木椅,差點一個趔趄摔倒,手指着星星、月亮和大山、大樹就開罵起來。鄉親們也不知道王醫生眼裡的星星、月亮和大山、大樹,究竟指的是誰。他先罵別人不要臉,再罵別人不重情,後罵別人不仗義,還罵別人不道義,甚至還罵別人不愛國、不顧家、愛貪財等等,那是罵得天昏地暗、天暈地轉。

王醫生一邊罵,還一邊哭,聞着王醫生的罵聲和哭聲,鄉親們都竊竊私語,議論着、猜測着、揣摩着王醫生究竟經歷了何種人生經歷。鄉親們也不去相勸,也不知道如何相勸,任由王醫生的罵聲和哭聲在鄉村迴蕩。鬧到半夜,王醫生罵累了,也徹底醉暈了,便一頭倒在飯桌上呼呼地打起了鼾聲。

躲在玉米地里的孩子,好不容易等到王醫生睡着了,便幾個箭步跑向王醫生的飯桌,狼吞虎咽着飯桌上剩餘的飯菜。王醫生一覺醒來,意識開始清醒,眼見自己的飯菜被吃光,仍不惱不怒不慍,還假裝隔空喊話,飯菜香嗎?好吃嗎?偷看偷吃飯菜的孩子,一聽見王醫生喊話,生怕王醫生又發狂發癲起來。

在第二天上班,給鄉親們號脈問診的時候,王醫生也會主動問鄉親們,我昨晚喝酒後是不是又無酒德無酒品了?鄉親們抹不開面子,不是輕輕地搖搖頭,就是連說沒有沒有。鄉親們的大度和寬容,倒是弄得王醫生一百個不好意思,他發誓要好好醫治寬容他的鄉親們,讓鄉親們健健康康,無大病小情。 [1]

作者簡介

吳聯平,筆名巴山異人、喳西泰,男,1970年12月出生,中共黨員,湖北省巴東縣人,湖北省作家協會會員。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