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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深處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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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深處的記憶》中國當代作家崔啟建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腦海深處的記憶

在腦海深處,總會隱藏着一些年代久遠的記憶,平時一般很難想起,有可能人的一輩子過去後,它也就隨着生命的逝去而消失。可也有時候在不經意間,當我們偶然遇見某件事,或者置身於特定的情景時,那種與之相關的沉睡在腦海深處的記憶會在突然間被喚醒,清晰地浮現在腦海上面 ,那種生動細緻的記憶,令自己都感到驚奇。

好久沒買洋蔥了,前兩天女兒回到家要做一款海鮮給我們嘗嘗,買的洋蔥沒用完放在那裡。女兒回去後,大半個洋蔥還在砧板上,我看放久了可能不新鮮甚至會變質,覺得有點可惜,我就在家炒菜的時候用上了它。鹹肉洋蔥熗鍋燒大白菜,當鍋里冒出一股濃濃的洋蔥鹹肉的特有香味時,一股久違的感覺油然而生,而且倍感親切,立即將我拉回到那遙遠的年代遙遠的地方,我的思緒也隨之飛揚,勾起了一段幾乎湮滅於腦海的記憶。

那是在上世紀六十年代末期。

當時我還在偏遠的新疆兵團農場一個連隊的食堂里當炊事員,一天晚上,我為打井上夜班的同事們做夜班飯,也是固定的模式,鹹肉大白菜湯麵條,冬夜吃湯麵熱乎。那時有個習慣,做什麼菜都要皮牙子(新疆對洋蔥的叫法)熗鍋,當我用鹹肉洋蔥熗鍋的時候,對了,就是現在這種味道,這在當時也是非常難得一聞的。這種味道突然間穿越時空,又飄到我們面前,真的好奇怪!那段時期的兵團生活又重現在我的腦海……

那是一個物質極度匱乏的年代,特別是在新疆。到了冬季,就是藏在菜窖里的大白菜土豆胡蘿蔔洋蔥四大樣,幾乎每天離不開最著名的洋芋蛋湯,被職工們冠以美名曰,有羊有魚又有蛋,還有一個順口溜「軍墾戰士愛喝湯,一天不喝心裡慌」。就這樣不是洋芋蛋湯就是大白菜湯,到最后土豆長芽,大白菜爛幫,但還要熬湯喝,用湯送下難以下咽的又粗糙又梆硬的苞谷坨坨,渡過一個漫長的冬天。到了開春,更是艱苦,菜窖里的菜不是吃光就是爛光,有一個多月的青黃不接,完全沒有菜吃。兵團人就是有辦法,有鹽巴就行,食堂的伙夫把包穀面放進大鍋里,加點牛油一起翻炒,炒到香味出來,剛開始有點糊味時,加水一煮,像煮粥一樣熬,再加些許鹽巴,邊煮邊攪動,這種又是菜餚又是主食的玩意兒叫做「油茶」。剛吃的時候還覺得蠻香,吃多了也夠受的,特別是我們那些不吃牛羊肉的女知青們,聞到這種味道就作嘔。

所以,連隊職工們就特別喜歡晚上加班挖井或者其他活路,只要晚上加班,連隊食堂僅存的那點點鹹肉就被指導員特批做大肉麵條犒勞上夜班的人,真的是好鋼要用在刀刃上,以此來激發同志們大冬天夜裡加班的積極性。但說過來,不是什麼人都可以被連隊領導安排他們夜晚加班的,能加班的人應該覺得非常幸運,他們能吃到一般連隊職工很難吃到的「美餐」。現在再普通不過的大肉糊糊面,那時候確實算得上「美食」。這裡得說明一下,由於人多,那麼大的炒菜鍋就顯得小了,大鍋煮手擀麵,很容易把麵條煮成糊糊。即便如此,大家還是顧不上燙嘴,狼吞虎咽吃得須溜須溜的,趕緊吃完想把鍋里剩下那一點再加進自己碗裡。平日裡我就聽老職工傳授過吃大鍋飯的經驗,無論是大米飯還是大肉麵條,只要大鍋里可能還存在着可以再添的,第一碗絕對不要添得太滿,大半碗就可以,這樣你就可以比別人先吃完,可以先人一步再去添上滿滿一碗,等別人吃完一碗再去添時,大鍋里已經所剩無幾了。環境造人啊!

說起麵條,也有故事。

那時候,在連隊食堂就餐,大鍋飯里經常是洋芋白菜窩窩頭,白面很少,食堂根本也不可能為大夥下麵條吃。

年輕人嘴饞了怎麼辦?

後來慢慢發現,連隊裡有誰病了,可以由衛生員在病假條上簽署證明,連長批准,拿到食堂做「病號面」吃。那種「病號面」也只不過是手擀麵條,放進幾片皮丫子(洋蔥)熗鍋,然後煮出來的。

那個時代一去不復返了,當今生活水平普遍得到提高,現在我們再去新疆兵團時,看到團部到處是跟內陸差不多的餐館,做出美味佳肴不比內陸差,想要吃苞谷坨坨喝「油茶」,餐館老闆還做不出來。

新疆人歷來實在,現在餐館裡面的肉菜,幾乎沒有什麼「勾頭」,滿滿一大盤儘是肉。可能是因為當年吃不上,現在大快朵頤,以補償當年的遺憾

說起遺憾,我們還真的是遺憾,那時節我們個個能吃能喝,卻沒有什麼好吃的好喝的,到現在,什麼好東西都有,可就是我們越來越不能吃不能喝了,不是咀嚼不動,就是擔心血糖血壓高了。每每去新疆,面對滿滿一桌,盤盤是肉,卻有好多的無奈。

但那種鹹肉皮牙子熗鍋的味道,我是終身難以忘懷了![1]

作者簡介

崔啟建,今年70歲,1966年8月,16歲那年初中畢業,,在中國人民解放軍新疆生產建設兵團農四師73團。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