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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尋煩惱(王金龍)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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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尋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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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尋煩惱》中國當代作家王金龍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自尋煩惱

不知為何,我一開始就不喜歡妹妹的未婚夫。久而久之,我對決心嫁給這等男人的妹妹也產生了偌大的懷疑。坦率的說,我想我是出於一種失望的情緒

這也很可能是我的性格偏激所造成的。

至少妹妹對我是這樣看的,儘管我們沒有面對面提起過這個話題,但妹妹顯然看得出我不大中意她的未婚夫,並對我感到惱火。

「你這人看問題就是太片面!」妹妹說到。當時,我們正在談論水煮魚片。就是說,她指出的片面是我對水煮魚片的看法而言的。

但「醉翁之意不在酒」,妹妹的說法並非僅僅是對什麼水煮魚片,她的含義很清楚,藉此喻彼,敲打我對她未婚夫的看法,看來她是對此耿耿於懷。不妨說,這就是一種人們常用的轉嫁戰術。

事情是由星期天中午妹妹提議兩人外出吃水煮魚引起的,我也正想吃這東西,便答應說:好的。於是我們來到大街對面一家歲歲魚餐館,去年鬧新冠疫情,幾次從這裡走過都沒有機會,今天正好和妹妹嘗一下鮮。

兩人坐下後,老闆親切的來招呼:水煮魚有清江魚和黑魚兩種,問我們要哪一種。妹妹搶先說:來黑魚吧。我說:還是清江魚好,黑魚無磷,我不太願意吃。妹妹堅持要黑魚,說是魚刺少。我想兩人出來吃飯機會少,就依了她吧。另外,我又點了幾個小菜,兩瓶啤酒,妹妹自己要了聽「芬達」飲料。

待到水煮魚上來,我吃了幾口就感到有問題,做水煮魚應該用新鮮的活魚,魚片吃起來酥嫩可口,肉質有彈性和口感。可這魚片到嘴裡像豆腐渣,肯定是冰箱裡的凍魚,而且時間放的很長了。聯想起去年疫情餐館都關門歇業,想必這魚有半年以上了。

我心裡老大不高興,吃了幾口就放下筷子,心裡有些埋怨妹妹不該點黑魚,也許清江魚會好一些,同時在想要不要找老闆理論一番。

妹妹斜眼打量了一會兒,並不做聲,只是慢慢的吃着她那半邊鍋里的魚片,好像還津津有味。我則側眼望着窗外的景致,吃着小菜,喝完了第一瓶啤酒。

「哎,別掛着臉兒像給人家看好不好,何必呢?」等到鍋里半邊水煮魚片剩的不多的時候,妹妹開口了。

「太差勁,拿凍魚來糊弄人!」我有些氣急敗壞。

「也不至於不能吃吧,你應該忍耐一下才是。」

「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吃這樣的凍魚片,我實在是沒胃口。」

「可能這店剛開業不久,去年鬧疫情能堅持下來就不錯了。你過去對吃不太講究,怎麼現在不新鮮的就不吃了?」妹妹邊說便打開那聽「芬達」,泡沫湧出來,她倒進口杯里,使勁喝了一大口,現在她也喝碳酸飲料了。

「你說的也許有道理,但是,做水煮魚應該用新鮮的活魚才可,老闆這樣做有違職業道德。」我仍有些忿忿的說。

「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正義感了?」妹妹問。

「哎,這是啥意思,對我還要諷刺兩句。」我說,「怎麼,這兩天對我情緒了?」

「討厭,少說怪話!我可范不着給你這麼說!」

見到她真的動了肝火,我只好緘口不語。

「總的說來,你這人看問題就是太片面。」她一邊說一邊把剩下的飲料倒進口杯里,喝的碳酸飲料不時打個嗝,「你有些時候就不要太認真,雖然不符合自己的標準,能將就過去就將就一下,何不給自己找煩惱,讓別人也看着不舒服呢?」

「不過這是我的個人處世秉性,那是你的個人處世原則,不可能一樣。」我說。

「可這會影響別人的情緒,你總不能不和人相處吧?」

「也許你說得對,我也知道有時過於固執會傷害人,可到事上總要表現出來。」

「既然如此,」妹妹說,「為什麼就不努力改正呢?為什麼就不忍耐一點,為什麼不往事物好的一面看?為什麼就不能更成熟一些呢?」

「我還不夠成熟麼?」我的自尊心有些受損,「很多時候我是忍耐了,比如今天,我就沒有去找老闆理論,只是心裡不舒服而已。」

「這樣子掛在臉上,誰能看不出?所以,都快三十歲了還找不到中意的女朋友!」

「我不是正談着一個嗎?」

「這是第幾個了?」妹妹說,「差不多每年換一個,怎麼老是確定不下來?這真的要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我可沒有達到一年換一個。」妹妹知道底細,我軟下來。

「半斤八兩!」妹妹說,「太求全責備,有點不快就掛在臉上,哪個姑娘能適應你,嗯?」

我們的交流至此為止。往下無論我說什麼,她都幾乎心不在焉的應付着。

我實在不曉得她何以對我抱有如此的想法。僅僅一年前她還和我一起過着互不干涉而又富有伸縮性的生活,甚至還對我有一種崇拜的味道-----如果我的感覺不錯的話。而自從她同那個未婚夫有了來往以後,她便開始對我一步步挑刺起來。

這不公平,我想。我和她已足足交往了二十四年,我們兄妹之間好得無話不談,甚至口角都未曾有過。她上學的路子是按我的足跡走過來的,我的話對她有時比老師說的還管用;她反叛的心理活動沒有告訴父母而給我說。在妹妹的心目中,我那時就是她的榜樣和自豪的資本。

有時她與閨蜜出去,反而讓我開車,我知道她的用心,想讓我從她的閨蜜中找到中意的人。總之我們就是這樣一同長大的,而這種友好關係在短短的一年時間裡驟然變得支離破碎。每當想到這點,我便愈發氣不打一處來。

吃完飯走出來,妹妹要去商場逛逛,我就不再陪她,獨自返回了住處。

坐在沙發上,百無聊賴的看了一會兒手機,突然想起今天是星期天,應該約一下女朋友,上周因事耽誤了,這次要補回來。不能放任自由,時間長不交流,好事也得拖黃了。

手機打過去,傳來女朋友睡意朦朧的聲音。我問她,能否出來走走,晚上一起吃個飯。

「現在才下午兩點啊!」她顯然是午睡剛睡醒,感到離晚飯的時間有些早。

「時間算不得問題,我們出來到小清河岸邊公園走走就差不多了,那裡剛剛做了幾處口袋公園,很漂亮,然後在附近找一家靠水邊的餐廳,晚一些好位置就沒有了。」

「噢,那是應該早點出來。」

不管怎樣,她總算答應出門了。我跟她交往這一段時間,總的感覺人還算是溫柔隨和。我開車通過舜耕路,來到解放橋附近接上她,兩人一起來到剛疏通不久的小清河岸邊,新修的堤岸公園綠樹成蔭,遊人如織。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衣裙,外罩收身的杏黃色毛衣,戴一頂咔嘰色涼帽,長長的飄帶拖在肩後,隨着走路的節奏在左右擺動,在綠樹和花叢中特別扎眼,引來路人的回頭率很高。我走在她的旁邊,心也不經顫動起來。

沿着河岸漫無目的遊走,不長時間就夕陽西下,等坐進水岸西餐廳,那團紅日已落入西邊的樹林中。

我點了份烤牛肉三文治,她點了份蜜汁烤雞翅,另外每人又要了甜點和飲料。我很想再來瓶啤酒,但一開口就被她制止了。「你喝酒後怎麼開車回去?」

兩人在窗外夕陽映照河面的景色下,愉快的用過了晚餐。回到車上,趁着情緒都很高漲,我就勢吻了她,這也是接觸幾個月來,第一次與她的親昵。

「什麼時候能隨我回家一趟,讓我父母也見一下?」我不失時機的提出這個問題。

她沒有回聲,剛認識那時就告訴過她,家中父母在縣城的鄉下,我在省城還沒有自己的安家之處。就因為如此,她的父母也一直沒有同意我上門去見他們。

看到這般沉默,我剛才的興頭一下子沒有了。

「要不哪天到你市裡的住房看一看吧。」大概她也發覺我的臉色和情緒的變化,有些討好的說到。

「這不成,我和妹妹合租一套房。我倆有約定,我不召女人進來,她不領男人進門。」

她聽了,「噗嗤」一笑:「真是妹妹嗎?」

「這個你放心,下次我把她的身份證複印一張帶來。」

她又笑起來,「那倒不必。」

我開車把她送回解放橋附近,然後沿着舜耕路,一路來到南環領秀城的住處。

房間裡漆黑一團。我開門按燈,招呼妹妹的名字,但哪裡都沒有她的身影。這傢伙,快晚上十點了還沒回來,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今晚沒喝酒,總覺得欠點什麼。從冰箱裡拿出一瓶冰鎮啤酒,倒在杯里喝上一口,倒覺得爽快一些。酒杯在手,想要來點酒吧的氣氛,隨手打開音響,這是我中意的低音炮,一段「藍色多瑙河」舞曲應該讓人更舒服一些。

但是,音響半天沒有聲音,我這才想起,三天前它就壞掉了,插上電源,但就是無聲無息。

把剩下的啤酒喝完,想起女朋友曖昧的態度,不免心裡又有些灰暗。拿來遙控器看會兒電視吧,俄烏衝突正打的火熱,大炮轟鳴,城市上空一片火光,到處不得安寧。

罷了罷了,關上了電視,我嘆息一聲,心中又有些煩惱,這已經是今天的第十六次嘆息了--------大致我不會記錯。

我和妹妹兩人的生活,開始於五年前的夏天,當時我二十三歲,妹妹年方十九。也就是我大學畢業開始工作,妹妹高中畢業開始上大學那年。前面說了,妹妹對我一直是很崇拜,按照我的路子來走,報考的大學也是我所上的省城國家211重點大學。父母很高興,這樣兄妹可以互相照顧,他們也更放心。妹妹四年大學期間,每月隔三差五到我這裡來一趟。我因為剛工作,薪水也不是太高,在省城暫時還買不起房,只能與別人合住一套兩居室。妹妹有時周六、周日過來,我們就近買些蔬菜肉食,兩人就做些家鄉的菜改善一番。在做飯烹飪方面,妹妹繼承了母親的優點,三下五除二,就能做出一餐可口的飯菜來。

待到後來妹妹大三、大四,功課相對輕鬆些,她來的更多一下,她說自已吃夠了學生食堂的大鍋飯,我也因此占了口福,像是回到老家吃上母親所做的熟悉的飯菜一樣。

妹妹大學畢業了,為了不再給家裡增添負擔,她放棄了考研,選擇了在一家外企公司做業務員。我雖然業績和薪水這幾年有所增加,但要在省城成家立業還有很大壓力。父母經常問及其事,妹妹也心中有數,儘量給我創造條件。

為了節省費用,我和妹妹商議,與別人合租不如一家人租一套房來的方便,逢到周六周日還可以解決一下吃飯問題。房租費就先由我承擔了,等妹妹薪水提高了兩人再商議。妹妹高興地不得了,大學剛畢業在省城就找到了工作,而且住處不用操心,就是高興時下廚房做點飯菜,解決一下兩人的胃口美食,何樂而不為啊。

我和妹妹也約法三章,平日按部就班,誰也不打攪誰。她上班是早八點下午四點下班,循規蹈矩;我的工作則愈發緊張,雖然早晨九點上班,但晚上經常陪同部門經理外出應酬,大概每天都折騰到半夜回家。周六也休息的少,周日能和妹妹碰一次面,在一起吃個飯就很難得了。

這樣的生活狀況,隨着妹妹個人生活的變化也被打破了。

妹妹接受了一項新的業務,要到上海的外企參加三個月的培訓,同去的培訓人員中有一位電腦技師,年齡比妹妹大一歲。三個月後從上海培訓回來,妹妹宣布她談戀愛了。我聽了不經皺皺眉頭,能想象出熱戀中的男女都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不安分,學習培訓還不是走過場,傳到領導那裡還能提什麼薪。

「你也要加油噢,」妹妹揶揄地說,「我可不願意把哥哥閃在後面。」

我感到壓力陡增,不僅雀巢(買房子)要提到議事日程,而且目前談的女友就沒有迴旋餘地了?我心裡有些懊惱,但面子上沒有發作,又提綱攜領的給妹妹提醒幾句,都是老生常談,可這也是義務啊。

不過,同那個電腦技師來往以後,妹妹倒顯得比以前開朗多了。房間收拾的井井有條,身上的穿戴也開始講究起來。這以前無論去到任何場所,都是一件襯衫,一條褪色的藍牛仔褲,一雙輕便運動鞋,有時外加一套職業裝西服。而今講究打扮的結果,鞋柜上擺了幾雙不同顏色的高跟鞋,陽台晾衣架上不時出現各色的連衣裙,有時還能聞到化妝品的氣味。她變得經常洗洗刷刷,衣服也經常的換洗,經常清掃房間。我隱隱約約覺得這是一種危險的徵兆。女孩子一旦出現這種徵兆,準是跌入愛河,昏了頭腦了。

後來,妹妹給我看了那位電腦技師的照片。給我看什麼男人的照片的舉動,在妹妹也是頭一遭。這也同樣是危險徵兆。

照片有兩張。一張是在上海外灘照的,背景是東方明珠塔,妹妹和那位電腦技師笑眯眯地並排站在外灘的欄杆旁。

「好挺拔!」我說的是他們的身材和背景高聳的明珠塔。

「別開玩笑,」妹妹說,「我可是認真的。」

「那麼說什麼好呢?」

「什麼也不用說。這就是他。」

我重新把照片拿到手上,端詳男子的臉,如果說每個人都有讓自己生厭的臉的話,對我來講便就是這張面孔。不僅如此,這電腦技師的面相還讓我記起了中學裡最讓我討厭的一位同學,他厚厚的嘴唇以及多次對我的諷刺挖苦讓我刻骨銘心,我從內心裡從來也沒有原諒過他。

「你和他發展到什麼程度?」我問。

「別胡思亂想!」妹妹的臉紅起來,「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們按部就班的進行。」

第二張照片是在省城奧體中心照的。這回是電腦技師單人的形象。他穿着一件皮夾克,靠着一輛油電混合的SUV汽車,表情和在外灘上毫無二致,大約是沒有其他的表情。

「他喜歡越野車。」妹妹說。

「一看就知道,」我說「穿夾克衫的青年大都是這個喜好。」

這或許也是由於我性格偏激所致--------總的說來我不喜歡越野車之類,在外狂奔撒野,放任自由,顯示多有男子漢氣勢,對此我一直不屑一顧。

我默默地把照片還給妹妹。

「那麼,」我說。

「那麼是什麼?」妹妹追問。

「'那麼』就是說你作何打算嘛。」

「說不清,談談看,如果順利就作結婚打算。」

「你是說他提出結婚囉?」

「算是吧,」她說,「我根本沒理會。」

「噢--------」

「說實話,我剛剛工作,還不穩定,也想一個人再快活一段時間。再說,我還是想讓哥哥的大事先辦。」

「我知道,變壓力為動力,」我承認心裡確實覺得憋屈,「不過,你也不要以此為難自己噢。」

「我知道,」妹妹說,「不過他人確實不錯。」

我再次把桌上的照片拿到手上審視一番,心裡還是不以為然。

這是春節前的事。

過年後不多日子,一天晚飯後我回來早一些,就給母親打了個電話。

母親問我知不知道妹妹最近談的男朋友。

我說:聽妹妹講過,但詳情不太清楚。

母親說妹妹給家裡說了,做父母的對女兒的大事肯定掛在心上。

「我所以問你是個什麼樣的人,」母親說,「想多了解些情況。」

「怎麼說呢,還沒見過面。只知道比妹妹大一歲,是個電腦技師,兩人在一個公司工作,到上海學習培訓時談上的。從照片上看,長相還馬馬虎虎。當然,我實話說不符合我的口味,可話又說話來,妹妹看的好就可,又不是我和他結婚。」

「他家裡的情況怎樣?」

「我還不太清楚,這應該問妹妹才對啊?」我有些懊惱。

「你妹妹也是三言兩語,你作哥的就多給她懆懆心也是應當的啊。」母親說。

「我知道了,這兩天忙,我也沒見到她,您放心好了,儘快打聽清楚告訴您。」我說完,心裡又埋怨妹妹,既然告訴家人有了男朋友,為何不把情況都搞清楚,省的父母親再費心。

但最終我還是得見一見這位電腦技師。下周日,正好妹妹和我都有時間,約定下午在泉城喜來登茶餐廳與電腦技師見面。妹妹讓我穿上白襯衫,一件灰色休閒西服,第一次與未來妹夫見面,大舅哥的身份還是要注意外表莊重些。

我和妹妹來到茶餐廳,剛剛入座沒多久,電腦技師也匆匆忙忙的進來。

「不好意思,」他滿臉堆笑,「車子在經十路堵了一會兒。」妹妹招呼他在我對面坐下,他謙恭的沖我點點頭。

我仔細打量一下,心裡不由暗暗叫絕:他穿一件迄今為止我從未見過的圖案奇妙的毛衣,裡面套一件色調不合的襯衣。真是陰差陽錯,妹妹就不能找一個比此君讓人看的舒服些的男友嗎?

妹妹點了普洱茶、還有咖啡,「等一下我們再點餐吧。」妹妹一邊把咖啡推給電腦技師一邊說。

「經常聽她提起哥哥的事。」他說。

哥哥?

我不自覺地用手把頭髮往後理了一下,妹妹在桌底下拿腳踢我一下,我知道這是警告我坐在茶桌邊要講衛生。

「哦,那是,兄妹嗎,是最熟悉不過了。」我應付了一句。

「你們兄妹關係融洽,我都很羨慕的。」他說。

「但有時在一起也會出現差錯,她會拿腳踢我一下提醒。」我回答。

電腦技師現出頗為不解的神情。

「開玩笑呢,」妹妹趕緊解釋說,「我哥有時就喜歡開玩笑。」

電腦技師------其準確的名字叫馮凱-------聽罷,不無釋然的笑了。

我看他在我面前還有些拘謹,知道我的任務就是代表家庭面試一下。

「噢,你們坐吧,我下午還有些事,下次見面再聊。」我喝了幾口茶後說。

妹妹沖我笑笑,她也巴不得我早點離開呢。

回到住處,我趕緊給母親打電話匯報情況。

「印象還可以。」我又拿手把頭髮往後理了一下。

「怎麼可以?」母親問。

「忠厚老實的那種,但也會看懂事理,比較靠得住。」

「你有這個印象就好,就怕你妹妹看走了眼,找個油頭滑舌的上當受騙。」母親說。

「妹妹又不是傻瓜,您也別太掛心了。」

給母親通完電話,我從冰箱裡拿出一瓶啤酒,喝了兩口就想起自己的事情,也該往前推進了。

我斜躺在沙發上,給女朋友打過去電話,聲音響了好一會兒,沒有人接電話。我心裡思付着:今天是周日,已經是下午三點,難道她還在休息嗎?不可能。聯想起上周交流的不順利,心裡又掠過一絲陰影,怕是煮熟的鴨子又飛了,這年頭女孩的心思真是難以琢磨。

不過,我心裡的底氣比以前要來的足一些。經過這幾年的積攢,兩房一廳的首付總可以支付了,但省城的房價也是一直在高位顛簸,每當看到手機上《頭條》關於房價上漲的議論,半夜都嚇出一身汗。而省城的房價越調控越走高,賬單上的積蓄永遠趕不上房價的上漲。現在總算能用自己的積蓄支付首付了,再加上近來漲了薪水,每月支付房貸也寬鬆一些。

在省城有了房,在女朋友面前說話底氣就足了不少。

妹妹批評的也對,不要任何事情都按照自己的標準去評判,不要求全責備,能大致滿足條件就可,天下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啊!

再說了,妹妹的未婚夫已看過,他們成家也就是一年半載,我還真不願意落在後面。

但這也不是一廂情願的事,眼下的這位女朋友,我是伸出了橄欖枝,但人家還是有顧慮,也許把房子定下來會有好轉。

腦子正在胡思亂想,女朋友的信息傳了過來,說抱歉了,這周她們單位接收了一個培訓任務,都在加班加點,周日不休息。

我聽了,心裡略微寬鬆,但告誡自己,購房的事可不能再拖了。

接下來的一周我又陷入了忙亂之中,老闆安排我與一個挑剔的客戶商談,並告訴我要有耐性,對方確實有些實力,搞好了能把公司的業務範圍大大提高一步,並暗示我做好後有可能升遷我的職位。

我求之不得,職位再升遷就應該是部門副理,那是我原想一年後得到的位置,現在有了機會。

我小心翼翼的陪着這位尊貴的客人,雖然對方很難伺候,我心裡有時不快也儘量不讓自己表露出來,幾次接觸有了好的進展。但早出晚歸,快到周末基本沒有和妹妹打過照面。

今晚回來又是快半夜,我有些疲憊的躺在沙發上,解開領帶讓自己輕鬆一下。房間裡只有客廳的壁燈亮着,想必妹妹已經休息了。

在灰暗的燈光下,我瞥見茶杯下壓着一張紙,拿過來仔細看,是妹妹寫的留言:

哥哥,不要太辛苦了。這個周日有勞你大駕,他要過來,我們一起在家吃頓飯好嗎?我來掌勺。

我看吧,不經暗暗叫苦:妹妹噢,我們的約法三章你忘了嗎?真是昏了頭腦。再說了,你讓我加快步伐,這周我見女朋友不又泡湯了?

心裡雖然有不痛快的想法,或者說有些煩惱,但妹妹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周日早上八點,妹妹起來準備早餐,兩人吃過後,她把一份購物單交給我,笑嘻嘻的對我說:「辛苦哥哥採購一趟啦,我中午做你喜歡吃的糖醋魚。」

「恐怕不光有我喜歡吃的吧?」我回應說,「你男朋友今天來,這規矩可是你先不遵守的。」

「我不就想在家裡吃的舒服些嗎?」妹妹答辯到,「等你女朋友來,我也好好招待就是。」

嗨,自己的親妹妹,有什麼辦法,只能由她去了。

等我從超市提着一大兜採購的肉食蔬菜回來,妹妹正拿着拖布乾的正歡。

「去,把你的衣服換一下,T恤和褲子都在房間裡。」這一點,和老媽管我沒有什麼兩樣,我本來想就這一身便裝可以了,又不是第一次見面。

等我換完衣服出來,妹妹已把蔬菜拿到廚房,開始準備起午飯來。

「要不要我打個下手,」我明知妹妹不會叫我,還是要表示一下。

「什麼都不用你下手,你今天只管陪客就行。」妹妹說。

「噢,有那麼重要嗎?」我那偏激的性格又開始作怪了。

快上午十點,電腦技師------應該叫馮凱----敲門進來,手裡提着一個紙箱,看樣子還是挺沉的,臉上沁出一層汗水。

「這是一個朋友給我帶來的俄羅斯啤酒,」他放下紙箱說,「她說哥哥喜歡喝啤酒,就嘗嘗這個看怎麼樣?」

我注意到他沒有開車,就問,「沒有開車來?」

「我打車來的,既然是周日,就陪哥哥喝一杯,」他說,「上次見面匆忙,哥哥沒坐下,還感到不好意思。」

「你不必太客氣,」我說,「隨意一些更好。」

我注意到今天他的裝束和普通人相差無幾:一件翻領條格子襯衣,外加一件深色春秋衫,寬鬆的咔嘰色西褲,一雙茶色老頭牌皮鞋,但是過寬的黑皮帶有些不太協調。

他在對面的沙發上坐下,「哥哥閒暇時都喜歡什麼?」

喝着妹妹準備好的咖啡,他身子往前傾着,我看得出他還是有些矜持

「從參加工作就忙的團團轉,現在哪裡還有什麼閒暇啊。」我說的是實情。

下面不知怎麼接茬,兩人感到有些尷尬。

妹妹這時走過來,「我說,能不能趁着功夫看一下組合音響?」她嗅出形勢有些不妙,把果盤放在茶几上,插嘴道。

「好的好的,這也是我的業餘愛好。」他滿口應承。

「聽說你修電器的水平很高。」我接着說。

「那裡,那裡,專業所致吧。」他回答,「我從小就喜歡鼓搗收音機一類的東西,所以上大學又選了電腦專業,一般家用電器維修應該沒有問題。組合音響什麼地方有問題?」

「通電後沒有聲音。」說着,我打開把按鍵操作一下。

他坐下來,隨手把電源又檢查一遍。「家裡有起子之類嗎?」

我在抽屜里把現有的工具都拿給他,看他把音響的後蓋打開,接着熟練地拆下螺絲,把音響的機芯從殼子裡抽了出來。

檢查了一會兒,他說,「好像是前置功放與功率音箱之間的連接出了毛病。」他把一束連接線打開,仔細的進行查看。我看他額頭上有些汗浸出來,襯衣的背上也有些潮濕,就說,「稍微歇歇吧,如果不好修就算了。」

他一邊拿小螺絲刀捋線一邊說,「應該就在這幾根線上,既然打開了,就把它修好。」

我從冰箱裡拿出啤酒,打開給他倒了一杯,「來,先喝一口,冰鎮的很爽口。」

他抬起頭,笑了笑說,「我空腹喝啤酒還不行,來一杯涼開水就可以了。」

「對男人來講,啤酒不就是相當於飲料嗎?難道喝它還有反應?」

「確實是這樣,」他手沒有停下來,一邊干一邊說,「我上大學那會兒也是這麼認為,一次和同學到青島啤酒節喝啤酒,幾種啤酒摻和在一起喝,當時沒感覺,出來廣場就找不到北了,把同學嚇得夠嗆。」

「噢,有這事,那還真的注意點。」我發現他也挺逗。

不大一會兒,聽他說到,「終於找到了,就是這根,外表看沒事,實際塑膠裡面折斷了。」

他做事很有耐心,我感覺到。

「不過要焊接到插板上才行,要是有電烙鐵馬上就好。」馮凱說,「有麼?」

沒有,我說,一般家裡誰會有那玩意兒。

「那我打車回去一趟,我家裡有,還要有焊錫,很快,反正回來耽誤不了吃午飯。」他說着就起身出去了。

我從陽台上看他出了小區大門,打車走了。

「人不錯吧?」妹妹問。

「是個做事比較地道的人。」我從心裡說。

馮凱回來修好音響,正好到了午飯時間。渾厚的音響播放出一曲《春之聲》,客廳里平添了幾分優雅氣氛,馮凱臉上也顯出幾分愜意。妹妹把她拿手的好菜擺滿一桌,馮凱堅持要打開它帶來的啤酒,說他也要喝一杯,慢慢適應一下。

「你還真是心靈手巧,」我適時的誇獎他幾句,下一句憋在心裡沒有說出,「真是人不可貌相。」

他笑起來,「對維修電器來說,這真不算什麼。」他顯然高興起來,舉杯和我一起喝了啤酒。

妹妹就勢說,「在公司他整天忙的不可開交,老總和財務部門那些重要的電腦全靠他來維護。」

我能想象得出,在單位上有一技之長的人所處的地位,別人求你的多,但真正要人緣好又是另一碼事。

「做這件事自己要付出很多辛苦吧?」

「那是,儘量讓大家感到滿意。」馮凱說,受到妹妹和我的鼓勵,他的情緒也起來了,連續和我幹了兩杯啤酒。

俄羅斯的啤酒確實比國內的度數要高,我喝得也有些暈乎,望着對面那張原本讓我有些生厭的臉,此刻在酒勁和微笑的襯托下,慢慢地顯得懇和溫和起來,是我自己的內心起了變化。

趁着酒興,我告訴妹妹,下周購房的首付可以辦了。

「哥,那就很快可以拿到住房了。」妹妹很高興,她知道我買的是二手房。

「這樣,哥哥的大事也應該很快提到議事日程上來了吧?」馮凱說。看來,他們兩人背後早有議論。

「我不會托你們的後腿,」我說,「你們早做安排就是。」

馮凱和妹妹對一下眼神,那神色里閃現些驚喜。馮凱與我碰一下杯,啤酒又幹了。

「你那女朋友都答應了?」妹妹又問。

這正是我心裡沒底的,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

手機響了一下,跳出一條信息,是女朋友發來的:今晚有時間吧,我們老地方見。

這應該是個好兆頭。

我沖妹妹「嘿嘿」一笑,說,「應該沒有問題吧。」

妹妹拿起飲料,與我和馮凱碰杯,幾個人一飲而盡。

從今天起,我要更成熟起來,學會大度,對人對己,再也不會自尋煩惱了[1]

作者簡介

王金龍,男,1955年出生,山東陽穀縣人,中石化退休幹部。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