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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寶釵的關係學

《紅樓夢》中刻畫了許許多多鮮明的人物形象,薛寶釵就是其中一個。本文只是想嘗試分析這個人物性格中的一個重要側面。

  

一、薛寶釵的生活處境

文學作品既然要把人的生活及其命運作為描寫和表現的主要對象,就不能把他(她)同所處的社會生活的各方面割裂開來,《紅樓夢》也是如此。

薛寶釵出生在「本是書香繼世」的家庭,父親在時,令其從小「讀書識字」,接受封建文化道德的教育薰陶。

薛家又是「皇商」,十分有錢,但薛寶釵幼年喪父後,哥哥薛蟠在母親的溺愛縱容下,老大無能,經營上一竅不通,後來又犯了死罪,打官司花去了大量銀子,遂使家道衰落下來。母舅王子騰又在外任,照應不着。

薛寶釵這種生活處境,使她從小就「為母親分憂代勞」,接觸世面較多,取得了最初的生活經驗。加上從小深固的文化教育薰陶,封建思想意識已經滲入她的靈魂深處,使她處處遵循着封建主義的做人標準,以至失去了一般少女的天真和單純,而時常表現出一種成年人的穩重和世故。於是,她年齡不大,卻比較「老道」了。

薛寶釵因入京待選「才人贊善」而寄居在姨母王夫人所在的賈家。這賈家是皇親國戚、開國元勛的後代,不過到了這時,儘管外表顯赫,內里已經十分腐爛了。

這個家族內部矛盾重重,無論是父子母子之間、兄弟姐妹之間、姑嫂妯娌之間、夫妻嫡庶以及宗族親戚之間,都沒有什麼真正的親熱,處在複雜交錯的利害關係之中,彼此機心四伏、互相謀算,到處勾心鬥角,充滿着猜忌和傾軋,各自培植爪牙,甚至把一部分奴婢也拖進互相傾軋的旋渦。

賈家的前途,對薛寶釵自然是休戚相關。她必須協助配合封建家長,去挽救賈家「運終數盡」的頹局。但她畢竟只是親戚, 寄居在關係這樣複雜的大家族環境裡,在這樣做的當中,她必須四面周全、八面玲瓏、委曲求全、隨機應變 ,精心處理好上下左右、老幼尊卑各方面的關係。

由於她正好在主觀條件上已經具備——從小深固的封建文化教育薰陶、「老道」的氣質、「好風憑藉力,送我上青雲」的自信心,更使她能從大處着眼,小處着手,把各方面關係調理得更加圓熟。

二、與賈家統治集團搞好關係

薛寶釵初到賈家,先得取悅於統治集團,才能使自己站住腳。

賈母是高居家族之上的家長,封建宗法制度和倫理道德使這個「老祖宗」成為這個家族裡最受尊敬、最有勢力的人物。誰要是得到她的喜愛和寵信,自然也就成為有地位的人。

薛寶釵處處善於逢迎賈母,連自己被問及「愛聽何戲,愛吃何物」這樣的事,也要察言觀色,專揀賈母喜歡的說,引得「賈母更加喜歡」(22回)。她在賈母面前總是表現得溫厚賢淑、端莊穩重、罕言寡語、安分隨時,使得賈母多次誇獎她說:「千真萬真,從我們家裡四個女孩兒算起,都不如寶丫頭」(35回),「我看寶丫頭性格兒溫厚和平,雖然年輕,比大人還強幾倍。……心胸兒、脾氣兒真是百里挑一的」(84回)。

對於其他有權勢的人物,她也是極力討好。元妃送來的燈謎,她「明知並無新奇」、「一見早猜着了」,但「口中少不得稱讚」,只說難猜,故意尋思(22回)。王夫人逼死了金釧兒,薛寶釵卻察言觀色,不得罪王夫人,故意笑着勸王夫人說金釧兒「多半」是「失了腳」掉下井的,「不過多賞她幾兩銀子發送她,也就盡主僕之情了。」還進一步獻出自己的衣裳來,以表示自己同情王夫人(32回)。

由於她在家長們面前的一言一行常常懷有某種心機,不任真實感情隨意流露,從而博得了好感,在賈家站住了腳。但她還有更重要的目標。

三、進一步鞏固關係,配合賈家挽救頹勢

外表顯赫、內里腐爛的賈家這時是「主僕上下,都是安富尊榮」,子孫不肖,後繼無人,「外面的架子雖沒很倒,內囊卻也盡上來了」。

賈、薛兩家既然是親戚,自然是「一損俱損,一榮俱榮」了。薛寶釵多少看出了問題的嚴重性,以她獨特的方式立身行事。薛寶釵從大處着眼,委曲求全,儘量彌合家族內部的裂痕。

在賈家的各個成員之間,幾乎無時無地不在勾心鬥角,充滿傾軋和猜忌。賈赦曾借着說笑話時暗刺賈母「偏心」,賈赦的妻子邢夫人也不得寵,自然對王夫人懷着妒忌。於是當邢夫人一發現「繡春囊」,便立刻抓住這個把柄來打擊王夫人的治家威信,結果引出一場大風波——抄檢大觀園。

薛寶釵知道因王熙鳳出面說了話,自己才未被搜檢,但自己是王夫人的親戚,這必然招來一些人對王夫人和王熙鳳的非難,為了減少矛盾,她就以照顧母親身體不好為藉口,出園「迴避」了。事後她又正式提出搬出去住,以免外人在她住的園子裡弄出事來,給王夫人招來麻煩(75、78回)。

為了儘量彌合家族內的矛盾,薛寶釵連人人討厭的趙姨娘、賈環也照顧到了。為爭奪榮國府的繼承權,趙姨娘、賈環同王夫人的矛盾很深,以至趙姨娘曾想用「魘魔法」來害死賈寶玉。趙姨娘還和王熙鳳以及親生女兒探春之間發生了劇烈的衝突。但薛寶釵卻對她沒有另眼相待,把薛蟠從江南回來送自己的東西,在分送眾姐妹時,也送了些給賈環,把個幾乎對一切人都懷着嫉恨的趙姨娘感動得心悅誠服(60回)。

薛寶釵這種人人跟前不失於應候的表現,連賈母也誇她說:「我說那孩子細緻,凡事想的妥當」(38回)。

薛寶釵善於做賈寶玉工作,先取悅他,再趁機對其「規引入正」。賈寶玉是一個具有一定叛逆性的貴族公子,他不願學八股文,蔑視科舉制度,「行為偏僻性」,「於國於家無望」。

賈政用世俗平庸的封建正統生活理想、封建統治階級人生觀、倫理道德觀去鞭策寶玉讀書做人,均無效果。第三十三回寶玉遭到賈政的毒打,寶釵送藥、問候,使寶玉「心中感動」,寶釵察言觀色,趁機「堂皇正大」地批評說:「你們也不必怨這個,怨那個,據我想,到底寶兄弟素日肯那些人來往,老爺才生氣」。她認為寶玉「這樣細心的人」應當「在外頭大事上做工夫」,讓老爺歡喜才是。

賈妃回家省親,得知愛弟竟能題詠,十分高興,要寶玉當面賦五律四首,以此向眾人顯示自幼苦心教授的成果。當寶玉作到「綠玉春猶卷」一句時,寶釵悄悄提醒說賈妃不喜歡「綠玉」二字,改為「綠蠟」好。果然,她的幫忙,使寶玉十分感激。她又趁機批評寶玉:「虧你今夜不過如此,將來金殿對策,你大約連『趙錢孫李』都忘了呢!」(18回)後來,又故意說寶玉「肚子裡故典本來多」,含蓄地批評他精力和聰明沒用在正事上(19回)。

薛寶釵體貼入微,軟化林黛玉,減少規勸賈寶玉的阻力。林黛玉是一個具有一定反封建性的少女,又是一個高傲而柔弱的小姐。她孤高自許,舉止言談不俗,不肯同流合污,但又十分天真。

當寶玉、黛玉二人的關係還無妨家族前途大局的時候,薛寶釵對林黛玉極近體貼、關心之能事,爭取她的好感,以減少規勸寶玉時的阻力。第四十回黛玉行酒令時無意中說出《牡丹亭》、《西廂記》上的兩句話,寶釵發現後,軟硬兼施,先假裝要追究此事,直到黛玉「滿口央告」時,才又「拉她坐下吃茶,款款的告訴她」一大套男人們應「讀書明理,輔國治民」,女孩兒應守本分、切忌看「雜書」的做人之道。黛玉一時被其道學面孔所迷惑,竟然「垂頭」「暗服」。

黛玉儘管受賈母疼愛,但總有寄人籬下之感,因此比較敏感,極易多心。針對這一點,寶釵特別對其關心體貼,以鞏固兩人關係。第四十五回黛玉病中,寶釵仔細詢問病情,制定燕窩粥的飲食療法,還送來一大包燕窩。寶釵自稱與黛玉是「同病相憐」,「有什麼委屈煩難」,只管告訴。黛玉進一步為她所迷惑,當即表示「感激」,說已經「看出來」寶釵真是個好人,事後又把這些話細細告訴寶玉。

第六十七回,寶釵把哥哥從江南經商販貨回來送自己的東西,分送眾姐妹時,給黛玉的「且又加厚一倍」。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當後來寶玉又說起討厭念書的話時,黛玉竟也勸起他來,還說出了一番對於書「不可一概抹倒」,如果要取功名,不妨讀些「清貴」的文章之類過去從沒說過的話來。(82回)

黛玉死後,當寶玉對黛玉的思念,危害了家族的前途和利益時,寶釵便拋去了溫情脈脈的面紗,冷酷無情地說道:「實告訴你說罷……林妹妹已經亡故了」。寶玉「大聲詫異」地說:「果真死了嗎?」寶釵:「果真死了。豈有紅口白牙咒人死的呢!」

薛寶釵親近下人,籠絡有用的奴婢,勸導、挽救「不肖子孫」賈寶玉。賈母派給寶玉的丫頭襲人,信奉封建道德,很會為人處世,並且性格更柔順、更善於隱忍和委曲求全。連王夫人也十分欣賞她的「行事大方,心地老實,這幾年從未同着寶玉淘氣。凡寶玉十分胡鬧的事,她只有死勸的」(78回)。

薛寶釵通過自己的觀察了解,發現從襲人對寶玉的「勸」上,反映出一種擔憂家族前途的「識見」來,從而注意親近襲人,打破尊卑界限,常坐在一起拉拉家常話(21回)。後來聽說襲人給寶玉做活計受累,寶釵還主動提出替做一些(32回)。

寶釵還用小恩小惠進行拉攏,將湘雲送自己的戒指轉贈襲人(32回)。一個戒指值不了多少,但使襲人體會到寶釵的一片情意。從此襲人更加賣力地規勸賈家的「不肖子孫」寶玉要「知書達禮」、「往上巴結」(86回)。當寶玉得知黛玉死後,襲人更是緩緩的將「老爺選定的寶姑娘為人和厚,嫌林姑娘秉性古怪……」的話時常勸解寶玉(98回)。

薛寶釵搞利益兼顧,對下人施小惠,以收大利。為了彌補這個大家族經濟上浩大的開支,她曾幫着設法利用大觀園裡的出產來增加收入,但又怕管園的老婆子貪污或者出勤不出力,於是她想出了法子——在開闢擴大新財源的前提下,適當作些讓步,分出一些小利給那些管園的老婆子,好引誘她們賣力氣。

這樣,不但弄得人人服帖、個個稱道,而且擴大了賈府的收入,收到了所謂「小惠全大體」的效果。在這裡,薛寶釵顯示出她四面周全的人際關係,而這也正是為家族所稱道的「齊家」之才。

薛寶釵為使賈、薛兩家互相扶持,接受了沒有愛情的婚姻。在寶釵眼中,賈寶玉是一個屢勸不改、絕意仕途、「無事忙」的「富貴閒人」。儘管她不止一次地勸寶玉不可荒疏「仕途經濟」的學問,應去「立身揚名,」但寶玉仍不聽,因而不止一次的為此發生衝突。

在兩種思想對立的情況下,他們不可能建立什麼愛情,而只保持着表姊弟之間的友誼關係。甚至在母親對王夫人提過「金鎖是個和尚給的,等日後有玉的方可結為婚姻」等語之後,寶釵還總遠着寶玉。連看到元春所賜的東西,獨自己和寶玉一樣時,也心裡不高興起來(28回)。她後來之所以答應和寶玉的親事,完全是為了母親、哥哥今後的前途、地位。

為了哥哥的人命案子,薛家經濟上花費了巨大開支,迅速衰敗下來,做大官的母舅王子騰又突然病死,從此王家一蹶不振。在這種情勢下,薛家的地位更要靠賈家這個關係來維持。

而恰好這時,賈家也為家族前途擔憂——賈母等人考慮,如果讓「秉性乖張」的寶玉和思想古怪的黛玉成婚,其後果對家族不利。當時榮國府經濟上逐漸陷於枯竭,家族內部的磨擦越來越多。王熙鳳手段不可謂不高,尚且免不了怨聲載道,再要尋個真有辦事能力的當家人,十分難得。

而薛寶釵一進賈府,就取得了被眾人所推崇喜悅的地位。她與賈府中老幼尊卑都相處和睦,幫助探春理家時又「小惠全大體」,表現出特殊才幹。只有她最適應賈家的迫切需要,因此家長們選擇她給賈寶玉,自然是出於維護家族利益的共識。

既然賈、薛兩大家族均已衰象畢露,彼此需要互相扶持、親上做親,所以寶釵明明不愛寶玉,也還是違心愿地接受了安排。她要拿出自己的「齊家」之才,去當賈家所渴求的「賢媳」,維護兩家共榮的目標。她從一個四面周全、八面玲瓏的「關係學」好手,最終走上了以身殉之的道路。

當薛母考慮家世的利益應了寶玉的親事,回去試探問寶釵願意不?寶釵的回答十分冷靜——避而不談對寶玉的評價,只從「禮」的角度上「正色的對母親道:『媽媽這話說錯了,女孩兒家的事情是父母做主的。如今我父親沒了,媽媽應該做主的……』」(95回)

當寶玉丟失玉後病重,賈家要求立即完婚給寶玉沖喜時,薛母為了兩家的關係和前途,「只得滿口應承」。寶釵得知後,「始則低頭不語,後來便自垂淚」(97回)。這件終身大事,畢竟對她是個難以啟齒的苦衷,嫁給一個不愛的人,是她感情上的悲劇。

果然,寶玉對這樁婚姻始終強烈不滿:「她(寶釵)是我本不願意的,都是老太太她們捉弄的。好端端的把個林妹妹弄死了。……」儘管薛寶釵努力起到賈家所期望的那種作用——作好賢妻良母、規引寶玉入正,無奈這個家族已是「夕陽西下」、病入膏肓,她即便被送上「青雲」,也無力「補天」了。

薛寶釵四面周全、八面玲瓏的「關係學」好手

薛寶釵是中國古典文學作品中的一個獨具特色、性格鮮明的人物形象。在那個封建社會行將崩潰的時代,薛寶釵的出現不是偶然的,她身上的封建傳統教育和生活處境中複雜的矛盾,培養造就出她特殊的思想性格和活動方式。

她的這些特點,適應了她所處的那個特定的家族環境。儘管小說在這個「溫厚賢淑」、「端莊穩重」的人物身上傾注了一些讚嘆的情感,欣賞她的志向、稱她為「賢寶釵」、「山中高士」、「停機德」等等,但由於在整個作品中作者嚴格忠實於現實社會生活,所以在表現人物性格和展示其命運時,小說客觀地再現了社會生活的本質和歷史的規律。薛寶釵儘管能夠從大處着眼,從小處着手,委曲求全、費盡心力,但終究仍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無力挽回封建家族的衰頹局勢。

薛寶釵這個人物典型的塑造成功,是對封建社會現實生活的真實反映,豐富了《紅樓夢》這部作品的思想內容,具有極大的認識意義,同時也是這部小說在揭露封建社會生活本質及其發展趨勢方面之所以極其生動形象、深刻有力的原因之一。[1]

曹雪芹

曹雪芹(約1715年5月28日—約1763年2月12日),名霑,字夢阮,號雪芹,又號芹溪、芹圃,中國古典名著《紅樓夢》的作者,祖籍存在爭議(遼寧遼陽、河北豐潤或遼寧鐵嶺),出生於江寧(今南京),曹雪芹出身清代內務府正白旗包衣世家,他是江寧織造曹寅之孫,曹顒之子(一說曹頫之子)。乾隆二十七年(1762年),幼子夭亡,他陷於過度的憂傷和悲痛,臥床不起。乾隆二十八年(1763年)除夕(2月12日),因貧病無醫而逝。關於曹雪芹逝世的年份,另有乾隆二十九年除夕(1764年2月1日)、甲申(1764年)初春之說。[2]

參考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