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身邊的母愛(李永海)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藏在身邊的母愛》是中國當代作家李永海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藏在身邊的母愛
蟬鳴在盛夏的時節驟然彈起,每一聲鳴叫都溫潤而悠長。母愛一冊古老的書簡,在生命里悄然打開,可曾有一雙玉手拾起翻閱?
風搬動浮雲,陽光在草尖舞蹈。往事如昨,春秋歌樂。
卡耐基在《人性的弱點》中說:感恩是極有教養的產物,你不可能從一般人身上得到,忘記或不會感謝乃是人的天性。
這繁華塵世都在看着我們呢。娘啊,我想對你說,你像是世間最溫柔的風。
楊柳依依,煙水蔥蘢,和煦的風,從古城的牆頭拂過。喧囂塵世,人生有太多的不易,不要笑話別人,家家都有難念的經,人人都有難唱的曲。對於我的父母來說也是這樣的。
多年前,崔家有女初長成,像一朵婉約的花。數年後,她成為了我的母親。母親二十歲前一直生活在豫南張老埠鄉一個叫「人主」的村子裡,村里修建有人文始祖伏羲的廟宇,該村因而得名。經過媒妁之言,母親和父親成親後,就去了三十里外千年風情古鎮郭陸灘的一個村子。1981年父親從平頂山礦務局十一礦調回家鄉,先後在小鎮稅務所、縣稅務局工作。母親一直沒有工作,似乎一輩子擺脫不了家庭婦女的身份,她和有工作的父親相比,自然而然覺得自己矮了一頭。
父親和母親的感情,如同家鄉的腊味火鍋,味重而綿長。父親退休之後,雖然身體依然健康,出門的日子卻一天比一天少。長年奔波勞累加家庭生活的重負讓老爺子脾氣越來越暴躁,而母親,一直是我們心中的太陽,帶給我們無限的溫暖與慰籍。
自嫁給父親後,母親相繼生下了姐姐、我和弟弟,我們姐弟仨,加上她始終沒有謀取一份得體的工作,像大多數豫南家庭婦女一樣,平常的日子,相夫教子,與世無爭,一直謹小慎微地活着,時常提醒我們不要惹父親生氣,家庭和睦才是主要的。母親像老母雞般把兒女深藏在羽翼下,細心哺育、如影隨形、百般呵護,從來都那麼執着而堅定。
前些年土地分家到戶後,母親時常在田間勞作,種些玉米、小麥、紅薯,生活漸漸才有所好轉。秋天上山採種,冬天砍草整地,春天育苗栽樹,夏天砍灌護苗,母親一年到頭似乎都有干不完的活兒,看着我們姐弟仨健健康康成長,她渾身好像有使不完的勁兒。
小時候,留給我印象最深的是,那些搖着撥浪鼓走村串寨的貨郎。他們總是一副不緊不慢步伐堅實的樣子。而我們的母親,經常用家裡的破舊的塑膠鞋底、塑料紙、雞毛鴨毛、破銅爛鐵等舊物換他們貨擔上的針頭線腦,還有讓我們嘴巴饞得流出口水的麥芽糖。
流水穿過光陰,勾住歲月的顫慄和疼痛。那年月平頭百姓能安安生生在家的,怕也不多,還得為衣食住行生計奔忙。父親有份工作,雖然每個月都能領着工資,但上有老下有小,家庭生活負擔非常重,收入早已入不敷出。母親在我們很小的時候就開始用挑子(扁擔)挑兩個籮筐在街頭擺地攤,賣些生活日用品,做小本生意,賺些零花錢貼補家用。在小鎮的集市上,風裡雨里,都有母親的身影。每到周末或者假期回家,我就來到母親地攤前,罷集後我就幫母親挑挺重的挑子,母親心痛我,就說我還沒有挑子高,就不讓我挑擔子。有時候下雨了,我就在雨中撐傘陪伴母親。無論嚴寒酷暑,我都毫無怨言。直到多年後我們姐弟三人陸陸續續參加工作,家裡經濟狀況好轉,母親腿腳又不是很靈便了,她才沒有再去擺地攤了。
時代涌潮,歲月如歌。如今日子越過越好。苦難,是幸福蹲在一旁的兄弟。那段艱苦而又溫馨的日子,總讓我們記憶猶新,回味悠長。
母親是我們這個家庭的主心骨。我們平時與母親比較親近,反而與有些古板嚴肅的父親有點疏遠。
很多的時候,我們是故意這樣做的。通常情況下,母親看到這種局面是十分着急的。她暗中指教我們,你們姐弟工作不繁忙的時候,到了周末就趕回家,或者打電話回來,有事沒事地叫一聲老爸,多與父親說說話,聊一聊,陪他開開心。
每當聽到母親的勸說,我就伸了個長長的懶腰,假裝一臉委屈地對母親說,知道了。
父親是個倔老頭,脾氣犟,但卻是個熱心腸的老人,親戚或鄰里,對他評價一個字:好。
往往有那麼一瞬間,我偷偷看一眼父親,微笑蕩漾在他的嘴角。
看來每個人都喜歡被人表揚的,包括一向嚴肅認真不苟言笑的父親也不例外啊。
平日裡,父親喜愛看書讀報,我秉承了他的這個優點,所以每次回去,我就帶些諸如《今古傳奇》《半月談》《參考消息》之類的報刊。哪怕父親只是沉重地應一聲或者說一個字,母親的心情也會輕鬆一點點。
母親有個特點,說話聲音大,而且是急性子,有時看起來脾氣不太好,但內心卻足夠善良,沒心眼,心腸軟。你拿真心對她,她能把心掏出來給你。母親有時也會說,自己這輩子除了吃奶時可能撒過嬌,再往後就不知道女人除了任勞任怨還應該撒嬌裝嫩。這就是我的母親。她像明淨的湖水一般清澈。
有時母親懷抱心事,像影子拋進生活,在往事的細節處,檀煙如絲。按照豫南傳統習俗,「爹親叔大,娘親舅大」。姥爺姥姥早已過世,舅舅還在,便成了我們精神上的一個寄託。我有四個舅舅,大舅去世後,現在往來還有三個舅舅,其中兩個舅舅住在鄉下。春節過後,母親總是催促我們把車子油加滿,順便多捎帶些煙酒水果上門給舅舅們拜年。
她怕我們以工作忙脫不開身為由不去鄉下的舅舅家。其實這已成為我們必須要去的。
往往在現實中,又有多少人可以做到這樣呢?
母親用她那瘦弱的肩膀,扛起家的脊樑。而母親一直的付出,卻總覺得那是理所當然,甚至有時候還覺得煩。其實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誰一定要對誰好,即便是父母也沒有這個義務,一切的好都是源於父母對我們的感情。父母對我們傾注的感情,一定是這個世界最偉大的感情,簡簡單單卻又醇厚深沉。
蔚藍的天空中,誰最快樂?是鳥兒,因為藍天給了鳥兒一片翱翔的空間,可以自由飛翔;浩瀚的大海里,誰最歡暢?是魚兒,因為大海給了魚兒一個廣闊的世界,可以任性歡躍。而在我的心靈深處,最快樂、最歡暢的,則是在母愛相伴中漸漸成長、成熟。
春秋冬夏,花開花落,跋涉在紅塵中,免不了滾打爬摸,跌跌撞撞,一路聚散離合難免,榮辱成敗亦是家常。唯有用一顆素雅之心,看淡塵世浮華,笑納風雨坎坷,不管是鮮衣怒馬還是枯燈殘荷,都該從容面對,不驚不乍,沉穩如水。我們家充滿幸福的味道。
家鄉的小河——史河,日夜歡快流淌不息。河水波光粼粼,淺草微微浮動,橘黃色的夕陽像母親一樣滿懷柔情。
人生,緣始於「遇見」,情長於「陪伴」。陪伴是溫暖人心的力量;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願望與現實總有些距離。大多數情況下,我們有自己思維,知道自己所在的那個位置。腦子裡總是有另一個聲音,就像一個溫柔的提示音,提醒自己的「存在」。牽掛,讓親情多了溫暖。我們忙於生活、忙於工作、忙於交際和娛樂,難得有時間想一想自己,也難得有時間陪一陪年邁的父母雙親。前幾年不是流行一首經典歌曲《常回家看看》嗎?道出了天下子女們的心聲。母親時刻牽掛着自己的兒女。即便生活在同一個小城裡,母親的心也是隨着我們的離開提起來,又因我們的平安歸來才稍稍放下。
時間就像個冰冷的劊子手,不會因為父母的蒼老而手下留情。
花的璀璨和希望,葳蕤泱泱,就像有深情的愛,就有帶笑的淚水。長大了,工作了,成家了,回家的天數變得屈指可數,才發現能跟父母在一起完完整整地待上一天,已經變成一件多麼奢侈的事情。
看庭前花開花落,賞天上雲捲雲舒,閒話家常,談古論今。讓淡雅的日子,氤氳着暖暖的母愛。春去秋來燕又回,經過了少年,度過了青年,轉而到了不惑之年,通常總是風平浪靜,被家人細心呵護着。驀然回首,我漸漸開始戀家了。
母親的皺紋是早已被掏空的故居。歇歇腳,只想搜尋多年的記憶,看看那村那街和老屋,想想兒時頑皮的往事,嘗嘗母親製作的醃菜小菜。歲月長河,讓我始料未及,有些事會變得模糊,仿佛在雲霧繚繞中一般,只記得林林總總的許多架在柴火灶上的大鐵鍋中炒出的農家菜餚,辣椒炒豬肝、野蒜苗炒腰花、蘿蔔乾炒臘肉、山筍炒臘腸……現在想來,都是人間至味,以至於我退伍回鄉參加工作在外地,這些年很少能品嘗到比母親做的還可口的美食。
每次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樣子,母親坐在一旁總是眯着眼笑着說,慢些,別噎着。
父母在,不遠遊。白髮三千丈,每一根發梢都是思念。但作為收稅人,崗位輪換,交流頻繁,不得不一次次離開父母「遠行」。不能為母親端藥請醫,不能為父親端茶倒水,不能與嬌妻花前蜜語,不能與小兒嬉笑打鬧,為了自己熱愛的稅收事業,我選擇了別離。可是不管我走多遠,都走不出親人的視線與牽掛。父母含辛茹苦的撫養,時刻讓我心存感激。
孝道,中國人的血脈。那一天,我坐在母親身旁,把用積攢稿酬的3000元買來的玉鐲掏了出來,親自給母親戴上。母親說,我半截子都埋進黃土了,你還亂花錢做啥。雖說如此,母親的臉上卻是歡喜的笑,像花兒一樣綻放。在那個瞬間,我產生了某種錯覺,母親年輕時也一定貌美如花。
午後,鄰居夫婦二人上門拜訪。倆人彎腰對母親鞠了一躬。女鄰居柔柔地對母親說,謝謝您,幸虧您老人家發現得早。
母親說,人沒啥事就好。
見我一臉迷惑的樣子,鄰居夫妻倆笑着說開了。
原來是這樣的。那是前幾天的一天晚上,母親給我們熨燙衣物,不巧熨斗壞了,她就去鄰居家借熨斗一用,來到鄰居家門口,見裡面的電燈亮着,上前敲門。敲了很久,就是不見裡面的人出來開門。按以往經驗,這個時候鄰居年近70的老母親不會外出,應該在家啊。
我的母親頓時感到有些蹊蹺,再說屋裡燈還亮着怎麼沒有人呢?母親越想越感覺情況不妙,再加上有些不放心,她情急之下就撥打鄰居的電話。在幾里外小吃街做燒烤生意的鄰居夫婦接到電話立即匆忙趕回來了。
母親的一個不放心,居然救了兩條人命!
那天,鄰居家的燃氣熱水器未關,煤氣泄漏,導致在家的一老一小一氧化碳中毒,昏倒在地。好在發現及時,祖孫兩人經過搶救都脫離了危險……
我恍然大悟。
娘啊娘,你讓你的兒子怎能不為你伸出大拇指。
那幾日,我待在老家,母親迎來一位又一位鄉親,她也不嫌煩,總是笑臉相迎。看着大家和和睦睦,我的心情也有些小激動。
春夏之間的大別山,山青如黛,蔥翠欲滴,茂林修竹,玉溪蜿流,山泉鳴琮,鳥語花香,松濤聲聲。嶺上又見映山紅,映紅了這裡的山,這裡的水,這裡的人。不同的歲月,同樣的堅守。河水奔流,蝴蝶翻飛,那是一曲唯美的絕唱,風月無邊。此花無日不春風。流風過耳,兩旁的景物唰唰後退,我們一家人開始有說有笑,溢滿溫馨。妻子拿出手機準備給母親拍個照,母親卻連連擺手慌忙躲開了……我站在一旁,忍俊不禁。往日時光浮現,仿若散落的珠玉般,頓時連綴成了一條汩汩流淌、潺潺述說的小溪,蜿蜒曲折地袒露在我的面前。
娘啊,你走過的路,坐過的地方,那些都是孩兒眼中百看不厭的風景,都會在孩兒心裡成長為詩篇。面對母親日漸蒼老的容顏,我百感交集,思緒萬端。陽光下的風,穿過山鄉,穿過林梢……那是寫給時光的信箋,我知道,在寂靜無人處,你一定會舒展笑顏。
人不孝其親,不如草與木,百善孝為先。不曾想歲月的手這麼可怕。2018年初冬季節,慈祥的父親因患腦出血永遠離開了我們。弟弟不忍心瞧母親在家獨自看電視消磨時光,所以每到星期天節假期,他就自駕車南下北上,載着母親來了個祖國神州風光游。這讓母親感到十分欣慰。時間似乎可以沖淡一切哀傷,我相信,你是否也有同感?
轉眼春來了,紛繁的桃花在陽光下開得格外喧囂,密密層層,像一團團雲霞映着充滿生機的故園。百花爭寵,花柔柳綠,春色爛漫,春情繾綣,春的氣息漸濃。「春天怎能不外出行走?看風景去。」母親對我們說,仿佛年輕了許多。是啊,草長鶯飛,花紅柳綠,正是郊外踏青好時節。
日子越過越好,好似甘甜的蜜棗。
那一天,母親興趣盎然走進家鄉的西九華山、華陽湖、東部的安山……這些蜿蜒於江淮之間,襟帶豫鄂皖三省的故鄉景點,是千里大平原一個驚艷而凝重的「休止符」。天南海北,每到一個地方,母親高興得像個孩子,走起路來腿腳比年輕人還利索。令我們想不到的是,有一次去北京,逛長城,年逾七旬的母親心不慌氣不喘腿不軟竟然爬到了「好漢坡」,那一刻,她老人家綻開笑顏,姐姐用手機不失時機捕捉到一個個生動的瞬間。
厲害了,我的娘。
當時,我那位富有才情的弟弟在朋友圈裡這樣寫道:親愛的母親,你帶我來到這個世界,我帶你出去看世界。
杏花艷,桃苞香,柳如煙。在這個夜晚,天上有了月亮,有了星星,月光將母親和我的影子拖得好長好長……母親是一位普通的農村老婆子,時光清淺,你的故事孩兒講不完,歲月燦爛了你的容顏,芬芳了我的詩篇,滋潤了我探春的腳尖。花的艷,光的暖,柔和大地葳蕤的萬物和生靈。
母親,我總想把夏日的溫暖送給你,讓你一生都沐浴着陽光。
微風拂過,農家院外百花爭艷,令人心醉。人間萬物蓬勃興起。母親,世間所有的風景都比不過你在孩兒心中的美。任時光匆匆,我只在乎你。塵世間,有些愛,只能止於唇齒,掩於歲月。母親,我對於你,如鯨向海,似鳥投林。母親,無論孩兒走到哪裡,始終走不出你疼愛我的目光。[1]
作者簡介
李永海,河南固始人,退伍軍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散文學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