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真百科歡迎當事人提供第一手真實資料,洗刷冤屈,終結網路霸凌。

虎子(吳聯平)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事實揭露 揭密真相
前往: 導覽搜尋
虎子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網

《虎子》中國當代作家吳聯平的散文。

作品欣賞

虎子

也許是人到中年的緣故,也就是到了五十而知天命的年紀,在有事無事的時候,總愛琢磨懷舊思舊的那檔事。不僅懷念小時候那些不經意的間隙和過往,就連那隻虎頭虎腦的家犬虎子,也時時還縈繞在我的夢裡,讓人揮之不去。

對於兒時的間隙和過往,總是印象極為深刻,就像打下的烙印一樣。不管是餵養的紫灰色小山羊,還是飼養的棕色黃牯牛,亦或是養在葡萄糖藥盒裡的幾隻蠶寶寶,還是抓捕餵養的小野兔,它們都是我兒時生命過往裡的一道道閃電。它們不僅陪我度過了有趣的童年,還伴我尋回了很多歡樂和快樂。而對於家犬虎子的記憶,更是難以磨滅而記憶猶新。

在我的印象里,根本不知道虎子的狗父狗母姓甚名誰,既不是村東頭老王家的惡狗黑妞,也不是村西頭老李家的凶狗花豹。它就像村里人難以言說難以啟齒的私生子或私娃子,每每提到這兩個詞,村里人就惟恐避之不及。村裡的私生子或私娃子,在村莊裡根本就抬不起頭,見人就不得不低三分、禮讓十分。

都說狗仗人勢。村東頭老王家和村西頭老李家,是村里兩戶大戶人家,又居住着紅磚綠瓦般的四合院子,這兩家的狗自然而然就依附主人的家勢和財勢,比一般人家的狗兇惡十分、兇險萬分。

特別是黑妞,俗稱黑寡婦,見着穿着破破爛爛的窮孩子,不是猛撲窮追不捨,就是一陣狂吠亂咬不止,弄得周邊窮人家的孩子上學都不敢從老王家院子裡經過。在萬不得已要經過時,總是屏住呼吸,小心翼翼,躡手躡腳,繞道而行,生怕一不小心驚動黑寡婦靈敏的耳朵而被猛追而來。

老李家的花豹可謂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它是黑寡婦的大女兒,其兇惡程度比起黑寡婦來有過之而無不及,它一看見蓬頭垢面的叫花子,或是看見背着滿背杈柴禾的瘦老頭,或是看見肩扛牛草的老婦人,它就格外囂張格外來勁,緊緊咬住叫花子、瘦老頭、老婦人破爛不堪的褲腳不放,甚至玩命地撕扯着。儘管主人家大聲呵斥着、教訓着,它也充耳不聞,無濟於事。

但黑妞和花豹似乎是天生的「扳着門檻很」。「扳着門檻很」是老家的一句俗話,意思是只敢在家裡稱王稱霸,而在外面卻是一副鳥樣和熊樣。黑妞和花豹儘管對周邊窮苦人家窮凶極惡,但一遇到豺狼或是鷂鷹來叼雞鴨,它們就蜷縮在狗圈內事不關己,甚至不敢吱聲,懼怕時還驚悚得戰戰兢兢,緊緊縮成一團。都說惡狗也怕惡人,只要你夠膽大不懼怕,有與之相拚命的勁頭,黑妞和花豹也就隔遠叫嚷叫囂幾聲完事,頓時偃旗息鼓了。

黑寡婦和花豹生下的狗崽子們,當然就成了全村人的搶手貨和掌上明珠,鄉親們覺得黑寡婦和花豹的基因好、血統正,也想沾點財氣和勢氣讓其守住自家的柴門土戶。就在黑寡婦和花豹挺着大肚子懷胎的時候,它們腹內的狗崽子們,就早已被鄉親們預購一空。當然,老王家和老李家也就藉機發了一筆小財,他們總比一般人家的狗價格要高出很多。

別人家的狗,即使免費送人,也沒人願要,總還挑三揀四,說這說那。苦於沒有狗糧餵養,狗主人常常將剛滿月的一窩狗崽子們,用一個塑料口袋裝着,或是用一對籮筐挑着,送到山外和野外,讓它們自生自滅。自尋死路還是自尋活路,全靠狗崽子們自己的運氣。運氣好的小狗也會碰上一個好的主人帶回家精心餵養,而運氣差的小狗就可能成為野狼的口中美食。

我的父親生性執拗,鄉親們都說他是「死腦筋」「犟拐拐」,他極其看不慣黑妞和花豹的狗仗人勢以及外強中乾的鳥樣和熊樣。父親說,說白了,黑妞和花豹就是欺世盜名的主,就是好欺負窮苦人。儘管全村的父老鄉親都爭着搶着要買黑妞和花豹的子子孫孫,但父親卻從不熱心也從不過問。

虎子能到我家來,與父親卻有一段淵源。那年秋天,秋水正漲,秋水的寒意早已襲來,家門前的幾畦水田灌滿了秋水,父親正搶着雨天天氣將幾畦水田深翻深耙,待來春能正常播下稻種,老家稱為整冬水田。

那天,天仍下着蒙蒙煙雨,父親戴着斗笠,披着蓑衣,扛着犁鏵,牽着耕牛,打着赤腳,在冬水田裡馳騁着、深翻着。突然聽到一隻小狗在冬水田裡吃力地哼唧哼唧地叫着,父親連忙丟下犁鏵和韁繩,循着聲音跑了過去。瞬間,在他身後就濺起了朵朵泥巴色水花。見父親驚詫地一路跑開,老黃牛也擺擺頭和身子,抖落完身上的泥水,哞哞地長叫一聲,似乎在問主人:「你風急火燎地幹嘛去呢?」

待父親走近,只見一隻灰黑色小狗被泥水包裹着,就連眼睛上也沾滿了泥水,已看不清滾動的小眼珠,短短的尾巴上還粘着一大坨稀泥,四隻小腿深深陷在稀泥里動彈不得。父親忙俯下身子,雙手將小狗抱了起來,右手慢慢撣去小狗身上的泥水,仔細端詳了一遍,高興地說,你這隻狗崽子我收留了。

父親覺得老黃牛也累了,也正好到了吃午飯的時間,父親一手托着小狗,一手為老黃牛卸下脖子上的加檔和身後的犁鏵,對老黃牛自言自語道:「老夥計!咱也累了餓了,回家掰飯去吧!」老家將吃飯習慣性說成掰飯,雖覺得有點粗俗不堪,但不失土家人的意氣和豪邁,就連喝酒也說掰酒,吃肉也說掰肉。似乎掰字是現在麻將遊戲中的賴子,在任何時候任何場合都用得上,能發揮它不同尋常的極致作用,能表達出土家人想表達的很多東西。

老黃牛心領神會,主動將頭從加檔中鑽出來,寸步不離地跟在父親身後。它知道父親不是真想回家掰飯,因為田裡的活計還未乾完,而是想及早回家將這隻小狗洗淨烘乾,它看見小狗在父親手裡已凍得瑟瑟發抖,就連叫聲也極其微弱細小。不用父親攬繩牽繩,老黃牛心知肚明地跟在父親身後回家了。

剛上我家院壩坎,就聽見父親急促地嚷道:「平娃子!平娃子!快打點熱水來!有隻狗崽子快凍死了!」我正在灶間幫母親生火做飯,聽見父親的叫嚷聲,我來不及細問,連忙用洗臉的木盆在吊鍋里舀了幾瓢熱水端了出去。

父親仍然一手托着小狗,一手為老黃牛散開清晨為老黃牛割回的草料,老黃牛悠然自得有滋有味地吃了起來。老黃牛這時才明白,父親也真正擔心它的勞累和饑寒。在父親眼裡和心裡,一切生靈都值得憐愛和呵護,何況老黃牛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陪他勞作的老夥計。老黃牛生來懂得知恩感恩,忙又向父親哞哞地叫了幾聲,眼裡還滾動着幾滴感恩的淚花。

「拿帕子來!拿帕子來!」父親又對我吩咐道。我放下木盆,幾大步就蹽進屋內取下草繩上的抹布。父親小心翼翼地將小狗放進木盆內,先是用手洗去小狗身上幾大塊泥巴,然後用抹布仔細地洗去小狗身上的泥水。漸漸地,一隻精瘦弱小的灰黑色小狗就展現在我們面前。也許是受熱水的洗禮,身子不再那麼發冷,小狗的精神明顯好了起來,就連叫聲也大了許多。

父親倒掉木盆內的泥水,再次吩咐我打盆熱水來。他又一次仔仔細細將小狗全身清洗了一遍,雙手將小狗托在胸前端詳多時,樂呵呵地說,這狗崽子模樣不錯,就叫它虎子吧。雖然虎子是撿來的,就像村裡的私生子私娃子一樣,但父親認定它就是正宗血統來的,為其取名虎子,意在虎父無犬子。

父親用抹布將虎子身上的水珠擦乾,讓我將虎子抱進灶間,緊挨着灶洞門坐下,讓灶里的火氣熱氣將虎子的毛髮烘乾。待母親午飯做熟做好,虎子身上的水氣濕氣也一點不復存在,全身的毛髮蓬鬆開來,透着一股精氣和靈氣。母親對虎子也鍾愛有加,用一個灰色土碗為虎子盛上一滿碗玉米飯,還澆上兩湯瓢合渣湯。

虎子依偎在土碗邊,聞着玉米飯的香氣就想大快朵頤起來,但苦於合渣湯溫度太高,它又無從下口,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只好圍着土碗團團轉而干着急,還不停地哼唧哼唧地叫喚着。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狗東西!你是八輩子沒有吃過飯了吧?母親假裝對虎子罵道嗔怪道,但隨即又為虎子添了一些涼水,待溫度適宜後,又將土碗放在虎子面前。

虎子實在餓壞了餓慌了,張開大口就啪啪啪開吃起來,那響聲和豬圈裡的老母豬發出的聲響並不遜色。慢點!慢點!沒有哪個和你搶和你爭!不夠我這兒還有!母親生怕虎子噎着嗆着,在一旁不停地叮囑道。虎子似乎聽懂了母親的話,吃食的動作幅度明顯小了很多,聲音也明顯小了很多。見虎子極通人性,母親又誇讚道,這狗東西很聽話!比你們幾個娃兒還聽話!

見母親將我們幾個孩子與虎子作比,我們幾個孩子極不情願,但父親卻在一邊添油加醋地說,你們幾個娃兒以後還得向狗東西虎子學習。對於虎子的喜愛和鍾愛,在我們幾個孩子心中頓時煙消雲散。在父母不在家時,我們甚至還會將虎子捉在手裡敲打幾下,意在警告它,但虎子也只好無奈地發出幾聲悽厲的叫聲,有時還滿臉委屈地望着我們。

虎子為了緩和和我們的關係,總是在我們腳邊蹭來蹭去,輕輕咬住我們的鞋幫或是褲管不放。在我們上學出門時,虎子總是將我們送到門口的大路邊,直到看不見我們的身影才折回來;在我們放學歸屋時,虎子總是早早地迎候在路口,唧唧地叫着,盡情地擺着尾巴,然後在我們身邊轉來轉去,那高興勁兒不亞於它吃上了一塊肉骨頭。

在不知不覺間,一家人和虎子的關係漸漸融洽起來親密起來,我們幾個孩子也不再將虎子看成眼中釘肉中刺,而是有事無事爭着將虎子抱在手裡和懷裡逗玩起來,不僅惹得我們哈哈大笑,就連虎子自己也顯得格外高興。父親和母親也不再罵虎子為狗崽子,總是稱虎子為小虎子、小虎或是虎子,虎子只要一聽到有人叫喚它,就會快速旋轉着尾巴歡快地跑了攏來。

虎子和家裡的貓、雞、羊、牛等牲畜都打得極其火熱。別人家的狗總是追着咬着雞鴨不放,鬧得雞飛狗跳,雖雞犬之聲相聞,但老死不相往來。而虎子卻與眾不同,它在雞鴨之間遊刃有餘,它從不咬雞寶寶鴨寶寶欺凌弱小,而是主動呵護它們憐愛它們,只要哪只雞寶寶鴨寶寶受欺凌欺負,它就會跳出來伸張正義打抱不平。

對於虎子的行為,抱雞母和大公雞看在眼裡喜在心裡,從沒有將虎子看作另類,而是將虎子看作可以物以類聚之物,看作可以和它們一同玩耍一同嬉戲的夥伴。虎子還小的時候,甚至可以蜷伏在抱雞母和大公雞的背上,讓抱雞母和大公雞背着遊走,但抱雞母和大公雞一點都不反感,相反還樂在其中。 [1]

作者簡介

吳聯平,筆名巴山異人、喳西泰,男,1970年12月出生,中共黨員,湖北省巴東縣人,湖北省作家協會會員。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