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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崽情意結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事實揭露 揭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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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崽情意結》是中國當代作家柏楊所作圖書《西窗隨筆》中的一篇雜文。

作品欣賞

於是乎有人開腔啦,曰:「英語是國際語言呀,說英語並不丟人呀。」說英語當然不丟人,不要說說英語啦,就是說匈奴語鮮卑語,都不丟人,蓋言語不過是表達思想感情的工具,天下沒有誰規定哪一種語言丟人的。但問題就也出在這上面,只小民覺得不丟人沒有用,在西崽的尊腦中,說中國話卻是丟人的也。在某一個場合,用英語合宜,當然用英語。在另一個場合,用阿比西尼亞語合宜,當然用阿比西尼亞語。但在並不宜於用洋大人語文的場合,卻用洋大人的語文,便是結結實實的畸形人矣。嗚呼,我們再重複一句,西崽不西崽,畸形人不畸形人,和知識程度以及社會地位無關,君不見香港中文大學堂排擠錢穆先生之事乎?該校教務籌畫委員會是最高權力機關,成員五人,即:該大學校長李卓敏先生,聯合書院院長鄭棟材先生,崇基書院院長容啟東先生,該大學教務主任胡熙德先生,另外一位就是新亞書院院長錢穆先生啦。報上說,該籌畫委員會一開起會來,大家全部英語出籠,中國人在以中國語文為主的大學堂之中,對象又全是中國人,卻用英語發言,這也是人類一大絕件,錢穆先生大概發現「佛也救不了」,才一而再,再而三的要辭職撤退。

中文大學堂是英國人主動辦的,早在一九五七年,滙豐銀行大股東開斯維克先生便建議在香港大學設立一個中文部,後來英國政府又派了一個富爾敦調查團去香港調查,才終於成立。嗟夫,連身為殖民地主子的英國人,都感覺到中國語文不可侮,萬不料中國的畸形人並不如此想也。讀者老爺如果想參觀一下高級文化西崽的嘴臉,不妨趕快辦出境證,去香港中文大學堂,一瞧便知。咦,今天報上載,李卓敏先生不是經台北去東京乎?能看到他的記者真有福矣,可惜其他三位沒有隨行左右,否則為之一一塑像,送到西崽廟陳列,大家的印象必當更為深刻。

我們無意對李卓敏先生之類有所評論,風吹煙消,西崽份子在任何華洋人等眼中,都沒有重量。君不見兩晉南北朝乎?軟骨動物固都有「漢人學得胡兒語,爭向城頭罵漢人」這種鏡頭,跟中文大學堂里西崽所表演的,一模一樣,不過是改啦,改成「華人學得英人語,會議桌上整華人」。這種氣質,心理學上應有相當解釋,大概是一種極度的自卑感,似乎可稱之為西崽情意結,由自尊的喪失和補救的迫切而產生,這種情意結髮展到極端,不但以自己的語文為恥,以自己的種族血統為恥,也以自己的父母為恥。美國很多年輕黑人,便是被這種情意結所控制,悲劇鬧劇,由此而生,不獨中國的西崽份子為然也。

迄今為止,世界上還沒有一種言語是國際性的,有人異想天開,發明了「英語優秀學」,說它如何如何的好,如何如何的妙,所以英語了不起呀了不起,發明這種學問的人,應該隆重頒給他一座西崽獎。在西方世界,古之時也,拉丁語是「國際語」,羅馬帝國強大不堪,東征西伐,把弱小民族打得哭爹叫娘,拉丁語自然威不可當。一直到十八世紀中葉,英國學者寫書,還是以拉丁文為正宗,只有在寫小說散文這些不重要的東西時,才用英文。蓋他們深信,拉丁語是國際語言,將流傳千古,而英文不過是一個地區一小撮民族的方言,終有一天完其蛋也。後來法國出了一位拿破崙先生,武力所及,也有一手,再加上工業革命之後,殖民地遍天下,法文就吃香啦,連國際間簽訂條約,都用法文,西崽朋友也同樣發明了「法文優秀學」,說法文怎麼高級,一個字只有一個意義,製成公文書,等於鐵板釘釘,連第二個解釋都沒有,可免去很多因解釋不同而引起的糾紛。

就在前些日子,香港《自由報》還刊載一文,作者是誰,記不起啦,還在努力宣傳法文第一哩。他閣下大概是一位法國留學生,眼看自己會的那一套逐漸沒落,心裡發急,忍不住大聲疾呼,以醒迷夢。他的大作似乎就是法文優秀學的論文,把英文罵得一錢不值,說要講法律,要講條約,就得用法文。問題是,第二次世界大戰時,美國弄出個原子彈,而且又有的是錢,到處亂援助,英文就不可一世。英國人真應向美國人磕頭如搗蒜,如果美國人說的不是英語,而是阿比西尼亞語,恐怕世界上果然的只剩下一小撮人在說英語,它便好不起來,也妙不起來也。

語言是國力象徵,國力強啦,語言就吃香,一旦阿比西尼亞強啦,也發明了各式各樣奇怪之彈,而且錢多如驢毛,連美國都可憐兮兮去申請剩餘物資,恐怕西崽份子立刻也就發明了「阿比西尼亞語優秀學」,說它是如何如何之好,兼如何如何之妙。我想,自己是西崽,不妨拉下臉皮大大方方承認自己是西崽,不必汗出如漿的去亂找理論根據。我說這話,並不是要當義和團,而是說,即令自己的語文再壞,改良之可也,猶如自己的父母再壞,勸之可也,責之可也,殺而棄之則不可也。

如果說有國際語言的話,聯合國規定的有五種焉,華文華語占其中之一,前些時立法院還提出質詢,說中國代表在聯合國為啥不用中文講話。答覆來啦,說中國的國勢正弱,如果要說中國話,就要增加一套設備,怕惹人家嫌。即令這是一個了不起的理由,可是抗戰剛勝利時,中國的架子正大,國勢正強,為啥不說中國話哉。歸根到底,西崽情意結作怪罷啦。嗟夫,西崽不死,大難不止。[1]

作者簡介

柏楊(1920年3月7日—2008年4月29日),中國當代作家,出生於河南通許縣,祖籍河南輝縣常村鎮常北村 ,漢族,初名郭定生,後改名郭立邦、郭衣洞,1949年後前往台灣,曾任台灣《自立晚報》副總編輯及藝專教授,為海峽兩岸的人熟知。柏楊在很多所學校念過書,但從沒有拿到過一張文憑,為上大學數次使用假學歷證件,曾被教育部「永遠開除學籍」。他的言論和書籍在社會各界引起了廣泛爭議。 柏楊主要寫小說、雜文,後者成就更高,曾被列為台灣十大暢銷作家之一,他的雜文集主要有《玉雕集》《倚夢閒話》(10集)《西窗隨筆》(10集)《牽腸掛肚集》《雲遊記》等 。代表作有《醜陋的中國人》《中國人史綱》《異域》等。[2]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