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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說朱元璋嚴密到非理性的特務網朱元璋君臣合作七年,有不算短的一段蜜月期,但蜜月結束之後,漸漸心理都起了變化。那是怎樣的變化呢?[1]
《明史·胡惟庸傳》記載:
惟庸獨數歲,生殺黜陟,或不奏徑行。內外諸司上封事,必先取閱,害己者,輒匿不以聞。四方躁進之徒及功臣武夫失職者,爭走其門。吉安侯陸仲亨、平諒侯費聚因過遭帝切責之。惟庸脅誘二人,密相往來。
這段明史,既記錄了胡惟庸的變化和不法行為,同時也道出朱元璋對胡惟庸由寵到恨的心理根源——
早請示晚匯報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先斬後奏、自作主張;皇帝的敵人不是自己敵人,而是結黨營私的朋友夥伴。如此,不免使得朱元璋大為惱火,我的天下我做主,咋論到你胡惟庸顯擺?我打天下你坐天下,哪有這樣好事?
在這裡,我們要強調一點,朱元璋的底線。如果說朱元璋對器重的屬下什麼事都可以網開一面,貪污受賄都可以容忍,但唯獨一件東西一旦觸碰,休說胡惟庸,就是天王老子、至親兒孫,朱元璋也不容忍,什麼東西?那就是爭權。顯然,胡惟庸的以上行為,就是爭權,突破了朱元璋的底線。
說到這裡,也許有人會問,胡惟庸幹這些事,都是偷偷摸摸的,朱元璋怎麼知道得這麼詳細?
這就是不了解朱元璋的另一特長了,此人除了用人整人上有一套外,搞情報工作也是很厲害的。中國歷史上有兩個著名的 「告密時代」,一個是那武則天的大周,另一個就是朱元璋的大明洪武時代。在這個時代中,特務生逢其時,全國處處都有皇帝眼線。
朱元璋情報工作無孔不入。其情報工作細到了什麼程度?
這段故事為人們所熟知——朱元璋手下有個叫宋濂的大臣,從朱元璋起兵時就跟着朱元璋,建國後被委以重任,被朱元璋譽為「開國文臣之首」。但是對這樣的大臣,朱元璋璋情報工作也沒放鬆,有一天,宋濂在家裡請幾個朋友喝酒。上了一些酒菜。次日上朝,朱元璋問他:老宋,聽說昨天你家來客了?吃點啥喝點啥呀?宋濂是個老實人,照實回答,來幾個朋友,然後開始報菜名——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兒,燒子鵝, 滷煮咸鴨,醬雞臘肉,松花小肚兒……朱元璋頻頻點頭:「嗯,對上了,你是個老實人,沒欺騙我!」
原來,在宋濂家人中,朱元璋早已安插了自己的人。那個朱元璋安插的人,每天都監視宋濂起居,家中一有情況就馬上報告朱元璋。所以朱元璋對宋濂情況無所不知。經過對菜單,朱元璋洋洋得意,而宋濂從此惶惶不可終日。
類似諜報層出不窮。有個翰林叫錢宰,在朱元璋那領了一項文化工程,重編《孟子》語錄,因為朱元璋對孟子的有些話很不滿,比如:君為輕民為重。老百姓比我重要哪行?於是命令手下文人加班加點,重新肢解孟子,這個錢宰每天早出晚歸,累得夠嗆,有一天下了夜班,一邊往家走一邊做了首詩,有些發牢騷的意思:「四鼓咚咚起着衣,午門朝見尚嫌遲,何時得遂田園樂,睡到人間飯熟時。」第二天,朱元璋對他說:「小錢啊,昨日你做的那首詩不錯,不過我並沒有嫌你來得晚啊,只是怕你們不勤奮,你看把那個嫌字改作憂字如何?」錢宰嚇得魂飛魄散,我一個人嘀咕皇帝怎麼知道的,連忙磕頭謝罪,您改得好。
還有一個擔任國子祭酒的官員,叫宋訥。有一次,遇到點不開心的事,獨自坐在自家後花園生氣。第二天上朝朱元璋問他:你昨天生誰的氣?宋訥大吃一驚:我生氣了嗎?朱元璋拿來一幅畫,你看看,這不是你嗎?宋訥拿來一看,數碼照片一樣,生氣的表情都畫得惟妙惟肖。原來朱元璋安排的特務,不僅跟蹤大臣,而且還進行素描工作。
說到明朝特務,我們都知道錦衣衛。這是朱元璋的發明,但錦衣衛之外,還有一種特務,也是朱元璋精心打造的,那就是檢校。這個檢校明為「言官」,實際上乾的就是特工的活,專查官員隱私,朱元璋的特務網就是由檢校和錦衣衛組成的。如果說錦衣衛是軍統,那麼檢校就是中統。他們一個用劍,另一個用嘴殺人。朱元璋利用這些人,等於在每個官員頭上懸了一把劍,臥室里安裝了攝像頭,所有官員在朱元璋面前,都一絲不掛,沒什麼隱私可言。
朱元璋培養了不少著名特務,前面提到那個擔任過右丞相的楊憲、以及本講座主人公胡惟庸都可以稱為傑出特務。這些人只對皇帝一人負責,就像藏獒一樣,只認一個主人,其餘人無論和皇帝是什麼關係,都可以撕咬。文武百官遇到這些人,就像遇到狂犬了,必須拐彎跑,要直接撞上很容易被咬,咬上可就沒救。
這正是朱元璋所要的效果。他對自己培養這些特務的效果很得意,說:「我養這這些人,猶如如人養惡犬,人見人怕。」在特務的監視下生活起居,哪個大臣的一舉一動能逃出皇帝視線?
雖然胡惟庸既是寵臣、也算是個大特務,但也毫不例外受到朱元璋的特務照顧,尤其在君臣關係出現縫隙的後期,朱元璋派人在胡惟庸家門口放了暗哨重點盯防。特務整特務,更叫一個狠。胡惟庸的不法行為,被一心想立功的特務們添油加醋,傳到朱元璋耳朵。
那麼,聽到這兒,也許有人會問:胡惟庸為什麼要結黨營私?讓領導不快?他已經位極人臣,順着領導的意,當着他的丞相,不是很好嗎?要解開這個疑惑,必須要先說說他的領導是怎麼回事。
到今天,我們依然不能說朱元璋是個昏君,但是,打天下時的朱元璋,與坐天下後的朱元璋,判若兩人。
當朱元璋還不是皇帝時,他是一個眾望所歸的明主。
我們知道,元末天下大亂,農民起義風起雲湧。從起事的時間而論,朱元璋參加革命時間是比較晚的。待他單獨領兵時,不少「革命前輩」已經成了氣候。但到頭來,為什麼無根無基的朱元璋得了天下呢?
主要是因為得人心。
首先,他抓住了窮人心。朱元璋懂得窮人心。因為他早年就是窮人、赤貧,知道百姓生活的艱難,知道百姓的期望在哪裡,所以他常常自比堯舜,宣揚要建立一個沒有民族壓迫的、百姓安居樂業的社會。
另外,朱元璋還抓住知識分子的心。我們知道,在中國歷史中,農民起義軍要想成事,沒有讀書人的出謀劃策是不行的。在打天下時,朱元璋和讀書人的關係非常好,經常在一起圍爐夜話,這些知識分子,把朱元璋當作知己仁君。
最後,他還抓住了整個民族人心,蒙元帝國,實行民族壓迫政策,漢族人被列為四等人歧視。而朱元璋北伐時打出了「驅除韃虜恢復中華」的旗號,這個口號比後來孫中山的口號還早600年,朱元璋由此而成為帶領漢民族反抗蒙古貴族統治的民族英雄。
常言道,得人心者得天下。就這樣,朱元璋靠得人心得了天下。然而。成為洪武大帝後,那個海納百川的仁君不見了,一個反覆無常的暴君出現了。
朱元璋的這種變化,說來說去,還與他的身世有很大關係。朱元璋早年赤貧,到了飯都吃不上地步,被迫到寺為僧吃百家飯,飽嘗世間冷暖人情他成為開國皇帝後,人生巨變,令他心理也發生了重大變化。之前他一窮二白,沒什麼可擔心的,所以廣傑豪傑,兄弟相待,之後,得意和憂鬱一起湧上心頭,擔心文臣們會鄙視他出身貧賤,武將們會篡奪他的皇位。從心裡學角度講,此時朱元璋,已經患上了嚴重精神疾病,用今天話說,就是焦慮症,具體表現就是疑神疑鬼、喜怒無常。
朱元璋的疑心病令人髮指,在他統治時期,很多大臣拍馬屁拍到馬蹄,稀里糊塗送了命。比如浙江有一個學人,寫了一個賀表來吹捧他,其中有「光天之下,天生聖人,為世作則」之語,朱元璋竟認為「光天之下」是諷刺自己是沒頭髮的和尚,「作則」是挖苦自己做賊,下令將這個馬屁精處死。
翰林編修高啟作詩:「小犬隔牆空吠影,夜深宮禁有誰來?」
朱元璋說,罵誰是小狗呢?斬。
御史張尚禮作詩:「夢中正得君王寵,卻被黃鸝叫一聲!」
朱元璋說,說誰不是好鳥啊,殺。
兗州知府盧熊把「兗」錯寫成「袞」。
朱元璋說,這是讓誰滾呢?砍了!
反覆無常的朱元璋無疑是個「非理性」強人,長期陪伴在這樣「非理性」領導身邊,那幫屬下會出現怎樣心理狀態呢?
關於「非理性」,當代科學家曾做過這樣一組實驗,拿來一群白鼠分入兩籠,對一個籠子裡的白鼠有規律地「電擊」,另一籠無規律「電擊」,結果遭到無規律電擊的那群老鼠很快就瘋了,這說明什麼呢?非理性到了一定程度就會發瘋。那些強人帝王非理性到了極點時刻,不是自己發瘋,就是把屬下逼瘋。
想必洪武時代的官員們在朱元璋手下也是備受煎熬,多次體驗到了被不規則電擊的小白鼠心情。政治環境惡劣,領導神經過敏,太不好伺候。即便是寵臣胡惟庸,在這種環境下或許也不免感嘆,自己既像朱元璋牽着的一條狗,又像其手裡牽着的一風箏,讓你升你高入雲端,讓你降你就垂直落地。完全由不得自己。
在這種情況下,官員想不死,只有兩種做法,或者主動遠離權力中心,或者抱團取暖、結成利益共同體。胡惟庸做法,基本可以解釋為後者:抱團取暖。[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