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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寶玉的性逆轉探微

近讀《劉心武揭秘紅樓夢》,他在揭示「賈寶玉人格之謎」時說:「在說到賈寶玉關愛青春女性之前,我花了這麼多力氣來分析他對男性中的社會邊緣人的特殊感情,我以為是必要的。這也是許多讀者往往忽略掉的一部分內容。有些讀者對這樣的問題感興趣,就是賈寶玉跟秦鍾、蔣玉菡、柳湘蓮這些人,有沒有同性戀關係?從同性戀角度來分析賈寶玉跟這些人,特別是跟秦鐘的密切關係,也不失為一種可採用的學術角度,我不反對,而且,我的閱讀感受是他們之間確實有一些同性戀的味道。」這段話使我憶起了我有五六年前寫的一篇文章,此文原發表在「榕樹下」網站,並在江蘇省紅學會上交流,《紅樓》上發表。後又評為2000年最佳網絡文學,由灕江出版社出版(2001年1月第1版)。現把此文在網上重新發表,以引起紅友們的興趣。

賈寶玉的性逆轉揭秘

對於「封建社會的百科全書」——《紅樓夢》,「經學家看見易,道學家看見淫,才子看見纏綿,革命家看見排滿,流言家看見宮闈秘事」(魯迅語)。賈寶玉是曹雪芹着力最多的主要人物形象,歷來的紅學家也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往往從不同的角度會有不同的看法。《紅樓婪》原名《風月寶鑑》,拿現代的話說就叫《性典》。本文試圖從性心理學的角度來探索賈寶玉的性傾向。

在中國4000多年的文明史中,在文獻中有許多性逆轉的記載。《閱微草堂筆記》里說「雜說孌童始黃帝」。《商書•伊訓》中有「比頑童」之說,「頑童」就是後世所指的「男風」或「南風」。《詩經•鄭風》中的《子矜》《山有扶蘇》《狡童》《褰裳》《揚之水》等詩,都是寫同性戀的。至於後來膾炙人口的「餘桃」、「斷袖」、龍陽君、安陵君等歷史人物和歷史故事的記載更是同性戀存在的有力證據。據性學家潘光旦先生考證「前漢一代幾乎每一個皇帝都有個同性戀對象」。在明代,男風盛行:上有「寵狎少俊小內臣」的正德皇帝,中有「晝非金(男戲不食、夜非金不寢」的大官,下有「溺於男寵、不問妍 老少」的儒生。清代盛行「私寓」制度,官吏富商養相公成風。這些大戶人家買來眉清目秀的小男孩供主人賞玩,稱「男風」,小孩被稱為「相公」、「象姑」。作為封建社會百科全書的《紅樓夢》對這種社會現象豈能地無反映呢?小說中的主人公賈寶玉具有性逆轉現象並不奇怪。

賈寶玉的性傾向,具有「性逆轉」(sexualihversion)的傾向,比較普通的說法也叫「同性戀」(homosexuality)。性逆轉有三種情況:完全逆轉者(絕對同性戀者)、雙性戀者(對同性和異性均能產生性愛者)、擬同性戀者(暫時性同性戀者)。賈寶玉屬於雙性戀者(bisexuality)。

賈寶玉的異性傾向,從他的第一次性夢(《游幻境指迷十二釵,飲仙醪曲演紅樓》,性生理學家認為第一個性夢對決定人的性取向至關重要)、和襲人初試雲雨情以及與薛寶釵結婚,可以得到證實,無需多述。但他的同性傾向,需要多作些求證。

一、賈寶玉具有性逆轉的心理特徵

首先,表現在賈寶玉抓周這件事上。

中國古代有「抓周」的風俗,俗名「試兒」,即嬰兒滿一周歲,家人陳列各種物品、用具,任其抓取,以預測他末來的志向和前途。《紅樓夢》第二回寫賈政在寶玉周歲時,要試他將來的志向,便將那世上所有之物擺了無數,與他抓取。誰知寶玉一概不取,伸手只把些脂粉釵抓來。賈政大怒說:「將來酒色之徒耳!」

以前,我每讀紅樓,讀到此,總認為寶玉抓周這一取向,是作者故作的象徵性描寫,意在預示他長大後的性格走向。又認為,寶玉周歲抓脂粉釵環,只是由於脂粉釵環新鮮的顏色的吸引,並無科學根據。

近來,我看了瑞典烏普薩拉《新報》的報道,才恍然大悟。烏普薩拉大學心理研究所發表的最新研究成果顯示,在激素的支配下,男女嬰兒在出生後不久便表現出了不同的選擇玩具傾向。該文說:

以往,人們一直認為,嬰兒2周歲後在外界的影響下,才對玩具才有選擇傾向。烏普薩拉大學心理研究所的研究人員在對300名嬰兒跟蹤觀察和對比之後發現,嬰兒出生9個月後便表現出不同的選擇玩具傾向,絕大部分女嬰選擇的是各種玩具娃娃,而絕大部分男嬰選擇的則是玩具汽車和玩具建築,這些現象到嬰兒長到一周歲時表現更為明顯。寶玉是男嬰,而為何對玩具的選擇與女嬰一樣呢?這可能和他的性激素水平有關。烏普薩拉大學心理研究院所對30名因患遺傳疾病而在出生時體內擁有過多雄性激素的女嬰進行的觀察中得到了進一步證實。這些女嬰的選擇傾向與男嬰一樣,比較偏愛玩具汽車和玩具建築。由此可知,寶玉在嬰兒期的女性激素就可能過多,在寶玉的先天基因中就含有性逆轉的傾向。據一些性心理學家研究,男同性戀者的雌性激素一般過多。寶玉在嬰兒時期的女性激素過多的推斷由此到了證實,寶玉抓周的奧秘也就迎刃而解了。

其次,寶玉從小就有一種「愛紅」的毛病。他愛穿紅衣服的女孩,愛吃女人嘴上的胭脂膏,而且「左勸也不改,右勸也不改」。榮國府眾人當然不理解,寶玉這種「愛紅」的毛病,是他的一種本能,是一個具有性逆轉傾向的心理特徵。據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員、教授李銀河的調查,有些同性戀者「喜歡首飾,衣服也很相想穿紅紅綠綠的」,「愛胭脂口紅」。(《同性戀亞文化》第46、47頁)弗洛伊德指出:「性對象的替代物通常為身體中與性目標無關的部分,如足踝、髮絲等,還有某些與異性明顯有關因而具有相當性意味的非生物物品,如衣服的碎片、紅肚兜等。」(《性與文明》第20頁)賈寶玉是在胭脂隊伍里長大的,自小與丫環、小姐為伍,耳染目濡,很自然養成了女性的心態,那愛紅的毛病也就形成了。

再次,賈寶玉自小是個女性崇拜者。性心理學家認為,有戾換癖性的人,「他很有風儀,很和易近人,也很有幾分女性化,但對女子又極崇拜」。(《性心理學》[英]靄理士著,潘光旦譯註,商務印書館出版,1997年4月第1版)賈寶玉有一句名言:「女兒是水作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我見了女兒,我便清爽;見了男子,便覺濁臭逼人。」他的影子甄寶玉還說:「必得兩個女兒伴着我讀書,我方能認得字,心裡也明白;不然我自己心裡糊塗。」「這女兒兩字,極尊貴、極清淨的」。每打的吃疼不過時,「他便『姐姐』『妹妹』亂叫起來。」其原因是「急疼之時,只叫『姐姐』『妹妹』」,「便覺不疼了」。現代評紅家認為,在重男輕女的封建社會裡,賈寶玉這種「重女輕男」的思想,表現了他的民主進步思想。而性心理學家則認為,賈寶玉關於崇拜女性的奇文奇語,出於他自小認同女性的心理特徵。同性戀者大都有具有戀母情結。「根據我們的觀察與分析,首先,對母親的依戀使這些男孩子在社會教化過程中認同女性,而沒有能夠認同男性。所謂認同女性是指他們會以女性自居。」(李銀河《同性戀亞文化》第45頁)賈寶玉自小為什麼會自我認同女性,將在下文論述。

二、賈寶玉具有性逆轉的才貌特徵。

性心理學家告訴我們:「逆轉者無論男女,面貌及體態上總見得比較年輕,即實際到壯年,看上去還保持着不少青年之氣。」(英國靄理士《性心理學》第312頁)不少男性同性戀者,其外貌往往具有某些女性化的特徵,即所謂「女兒態」。賈寶玉的外貌正具有這種「女兒態」的特徵。他「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面如桃瓣,目若秋波」;「面如敷粉,唇若施脂」;「面若春花,目如點漆」……這一系列比喻,通過帶女性色彩的喻體,把賈寶玉女性化的外貌特徵生動形象地描繪了出來。至於其穿着,「半露松花撒花綾褲腿」「厚底大紅鞋」,也明顯帶有女性化的色彩。「雖怒時而若笑,即目真視而有情」,其神態也帶有女性的陰柔美。「在身心兩方面都表現一種軟綿綿的狀態,在性情上他們善於忸怩作態,愛好虛榮,喜歡打扮,對於衣飾珠寶,大都表現特別的繫戀。」(靄理士《性心理學》)

講到寶玉對首飾的繫戀,《紅樓夢》在這一點上有着非常突出的描寫。寶玉一落胎胞,「嘴裡便銜下一塊五彩晶瑩的玉來,上面還有許多字跡」,寶玉取名也源於此。這塊寶玉須臾不離身,「項上金螭瓔珞,又有一根五色絲絛,繫着一塊美玉「。這塊寶玉被賈府上上下下視作賈寶玉的」命根子「。《紅樓夢》中關於這塊通靈寶玉曾不惜筆墨,多處進行描寫。先有見黛玉後的「摔玉」,繼有「比通靈金鶯微露意」,後又有「失寶玉通靈知奇禍」、「以假混真通靈遇雙真」,最後又用整整數回的文字 寫失通靈的風波。賈寶玉與薛寶釵「成大禮」,也是在寶玉失卻通靈後發生的。假使不失通靈,寶玉就不會神志不清,鳳姐設奇謀也就不能得逞,《紅樓夢》中驚天動地的大悲劇也就不會發生。通靈寶玉是貫穿小說的一條重要線索,「木石前盟」與「金玉良緣」的矛盾也是以首飾為代表的。作者這樣寫增強了小說的浪漫主義氣息,但這種浪漫主義也是以性逆轉者對首飾的繫戀這一現實為基礎的。由於時代的局限,曹雪芹、高鶚也許並不懂得性心理學,但他們以作家特有的敏銳的觀察,已注意到現實生活中,有那麼一種人對首飾珠寶是如此依戀,甚至視作生命,然後,通過浪漫主義手法,把它寫入小說中。我這樣分析,也許不算牽強附會吧。在性心理學得到發展的今天,再對其進行分析,就會感到豁然開朗,一通百通了!

性逆轉者在才智方面,往往在一般人之上。靄理士說:「性逆轉的現象 有特別嚴重的意義,因為表現這種現象的人,往往在理智與品格上要高出儕輩之上,即把古往今來許多著名的君王、政治家、詩人、雕塑家、畫師、作曲家、學者等到除開不說,剩餘的例子中也還有不少高人一等的人。」(《性心理學》第318頁)他又說「逆轉的人也往往有些戲劇的才能」,具有文學才華,「許多有這種行為傾向的人,在精力與品格上往往有過人之處」,「理智的能力很高也很醇」。(《性心理學》)方剛說:「同性戀少年遠比他們的同齡人的內心豐富,如果發展得好,成年後比一般人成為社會棟樑的機遇多得多。」(《同性戀在中國》第23頁)

賈寶玉的才智在這方面也與上面觀點相一致的。《紅樓夢》曾借賈雨村之口說道「可惜你們不知道這人來歷。大約政老前輩也錯以淫魔色鬼看待了。若非多讀書識事,加以致知格物之功、悟道參玄之力,不能知也。」他認為賈寶玉這類人物是「清明靈秀之氣所秉者」,「其聰俊靈秀之氣,則在萬萬人之上」。寶玉從小就雜學旁搜,知識面極廣。在第16回「大觀園試才題對額」中,他大顯身手,才壓眾人。他高度的文學才華,小試鋒芒。他吟詩作對,清新貼切,宏論滔滔不絕,不由使門客們「稱讚有已」,連歷來對他十分苛刻的賈政,也禁不止喜形於色,「拈髯點頭不語」。脂評道:「六字是嚴父大露悅容也。」

寶玉的「聰明靈秀」,見解往往超人一籌,與眾不同。他對封建統治思想,敢幹懷疑。他說:「只除明明德外無書,都是前人自己不能解聖人之書,便另出己意混編纂出來的。」又說:「除四書,杜撰的太多,偏是我在杜撰不成?」他把那些匍匐在「功名仕進」底下的所謂「讀書上進」的人,痛罵為「祿蠹」、「國賊」;他自己更是「懶與士大夫諸男人接談,又最厭峨冠禮服」,一提到「科舉」、「立身揚名」、「仕途經濟」,便要按捺不住地激憤起來,說那是「混賬話」。他又把所謂「君子殺身以成仁」的封建最高道德罵得一錢不值。他的所作所為,被封建主義統治者看作「行為偏僻性乖張」,「生情怪譎」。其實,他的離經叛道的言論,正是一個性偏離的人具有的高智能商所產生的獨到見解。

三、賈寶玉具有性逆轉的行為特徵

《紅樓夢》中對賈寶玉的性逆轉行為作了充分描寫。他起碼與三人發生了同性戀關係。這三個人是:

1.秦鍾。秦鍾是秦業之子,秦可卿之弟。寶玉與他是叔侄關係。兩人同入家塾讀書,「二人同來同往,同坐同起,愈加親密」。兩人的關係非常同尋常。他倆不以叔侄相稱,而以「兄弟」相稱。(第9回)李銀河新著《同性戀亞文化》指出:「近代我國同性戀風氣為『男風』,又稱『南風』……男同性戀者互稱契哥契弟;女同性戀者則結拜金蘭。」(第22頁)由此可見,寶秦二人稱兄道弟是搞同性戀的普遍形式之一。

寶秦二人的親密關係,也引起了同窗人的懷疑:

自寶、秦二人來了,都生的花朵兒一般的模樣,又見秦鍾靦腆溫柔,語面先紅,怯怯羞羞,有女兒之風;寶玉又是天生成慣能作小服低,貼身下氣,情性體貼話語綿纏,因此二人更加親厚,也怨不得那些同窗起了疑,背地裡你言我語,詬誶謠諑,布滿書房內外。(第9回)同窗人的懷疑決不是無中生有,《紅樓夢》在「戀風流情友入家塾,起嫌疑頑童鬧學堂」中還正面寫了一場同性戀風波。這一回寫了動了「龍陽之興」的薛蟠對「嫵媚風流」的「香憐」「玉愛」產生了性愛,而「香、玉二人心中,也一般的留情與寶、秦」。他倆與寶、秦「每日一入學中,四處各坐,卻八目勾留」。同性戀的「眼神很特殊,總處於一種在饑渴的尋覓狀態中,看人的神態不是單純的『看』,而有着很強的審視觀察的成分在裡面,這是同性戀者所特有的眼神。」(方剛《同性戀在中國》第59頁)香、玉與寶、秦四人這種「特有的眼神」,必定被人「看出形景來,都背後擠眉弄眼,或咳嗽揚聲」。這是「頑童鬧學堂」,大打出手的根本原因。

《紅樓夢》第15回,寫秦鯨卿得趣饅頭庵。秦鍾與小尼姑智能,正在得趣之時,被寶玉捉住,結果兩人是這樣「私了」的:

寶玉拉了秦鍾出來道:「你可還和我強?」秦鍾笑道:「好人,你只別嚷的眾人知道,你要怎樣我都有依你。」寶玉笑道:「這會子也不用說,等一會睡下,再細細的算帳。」這段文字,特別是筆者加點的文字,非常耐人尋味。曹雪芹生怕讀者放過這段文字,又特地插議道:「寶玉不知與秦鍾算何帳目,未見真切,未曾記得,此系疑案,不敢纂創。」脂硯齋在下面評道:「忽作如此評斷,似自相矛盾,卻是最妙之文。」

秦鍾夭逝,寶寶痛哭不已,其悽惻哀痛之情遠遠超過一般的朋友之情。秦鍾魂魄離身之時,念念不忘寶玉,其情誼之深也非同一般。

2.柳湘蓮。柳湘蓮是世家子弟,「年紀又輕,生得又美,不知他身分的人,卻誤認作優伶一類」。小說中重點寫呆霸王薛蟠犯了舊病,想與柳湘蓮搞同性戀,結果遭到一頓「苦打」。柳湘蓮雖然拒絕與薛蟠搞,但他並不拒絕與如花似玉的寶玉搞。小說比較含蓄地寫寶玉與柳湘蓮的關係。湘蓮也是秦鐘的契友,兩人共同惦記着秦鐘的墳墓。可以說他們三人都是同性戀圈子中的人。下面是小說中寫寶玉與湘蓮的一段密談:

柳湘蓮冷笑道:「你不知道我的心事,等到跟前你自然知道。我如今要別過了。」寶玉道:「好容易會着,晚上同散豈不好?」湘蓮道:「你那令姨表兄還是那樣,再坐着不免有事,不如我迴避了倒好。」寶玉想了一想道「既是這樣,倒是迴避他為是。只是你果真遠行,必須先告訴我一聲,千萬別悄悄的去了。」說着便滴下淚來。柳湘蓮道:「自然要辭的。你只別和別人說就是。」說着便站起來要走,又道:「你們進去,不必送我。」(第47回)這段文字把寶、柳之間的關係寫得閃閃爍爍,若隱若現。當湘蓮提到薛蟠「未免有事」時,寶玉敏銳地知道這是什麼事,於是回答說「倒是迴避他的是」。脂硯齋認為秦鍾、寶玉、湘蓮三人是「方以類聚,物以群分」,而對圈子外的薛蟠具有排他性。

寶玉與湘蓮相好,賈璉也知道。當尤三姐欲嫁湘蓮時,賈璉說:「你不知道柳二郎,那樣一個標緻人,最是冷麵冷心的,差不多的人,都無情無義。他最和寶玉合的來。」(第66回)寶湘兩人在京見面,「如魚得水」。當湘蓮向寶玉打聽尤三姐的底細時,寶玉的「真真一對尤物,他又姓尤」一句話,造成了「情小妹恥情歸地府,冷二郎一冷入空門」的悲劇。寶玉在客觀上是有責任的。一貫細心的寶玉說出如此粗心的話,是使人很難理解的。莫非是同性戀的嫉妒的潛意識促使他說出這樣的話吧?還有奇怪的一層是,作為文筆細密的《紅樓夢》,為什麼未提及尤三姐自殺、湘蓮遁入空門後,寶玉有何反應呢?這是作者粗心,還是有意留下空白讓讀者去思考呢?

3.蔣玉菡。寶玉與玉菡相見於馮紫英家,兩人一見鍾情。小說中是這樣描寫的:

少刻,寶玉出席解手,蔣玉菡便隨了出來。兩人站在廊檐下,蔣玉菡又陪不是。寶玉見他嫵媚溫柔,心中十分留戀,便緊緊的搭着他的手,叫他:「閒了往我們那裡去。還有一句話借問,也是你們貴班中,有一個叫琪官的,他在那裡?如今名馳天下,我獨無緣一見。」將玉菡笑道:「就是我的小名兒。」寶玉聽說,不覺欣然笑道:「有幸,有幸!果然虛傳。今兒初會,便怎麼樣呢?」(第28回)接着下面就是細寫兩人互贈信物,一贈大紅汗巾,一贈松花汗巾。二人方束好,只聽一聲大叫:「我可拿住了!」被同樣有同性戀傾向的薛蟠發現了。

關於玉寶與玉菡交往的事,在第33回中側面寫忠順王的「愛寵」,成了寶玉的「專寵」;第120回「襲人嫁給蔣玉菡」中,又再寫寶、菡關係。「姑爺看見一條猩紅汗巾,方知是寶玉丫頭。」「此時,蔣玉菡念着寶玉待他的舊情,倒覺滿心惶愧,更加周旋,又故意將寶玉所換那條松花綠的汗巾拿出來。襲人看了,方知這姓蔣的原來就是蔣玉菡,始信姻緣前定。」這段文字足以說明寶玉與玉菡之間非同尋常的關係。

賈寶玉性逆轉傾向形成的原因究竟是什麼?關於同性戀的成因說,可以歸結成先天說與後天說兩大類。先天是指生理因素,如遺傳基因、激素水平、大腦結構的影響等等;後天則指心理因素和社會因素,如童年環境、青春期經歷、境遇經歷等等。弗洛伊德則認為,性顛倒是先天的傾向和後天的習得所造成的。我們無從分析賈寶玉的遺傳基因,而其激素水平從抓周的表現可得到證實,對他的童年環境我們從小說中可以得到充分的了解。

弗洛伊德說:「人類經歷的身體是雌雄同體的,只是在後來的發展過程中,才逐漸變為單性的,那因為受阻而未得發展的一性則留下了某些殘跡。」(《性愛與文明》第4頁)「在童年孩子的性生活中,通常總有一縷同性戀的氣質。」(弗氏《論文集》第三輯)這「一縷同性戀的氣質」,是如何得到發展的呢?那就是戀母情結和女性化的教育。

國內外的學者研究證實,戀母情結可作為同性戀成因的理論。「拜伯在1962年對同性戀者實驗組與異性戀者控制組家庭關係的比較研究發現:同性戀者的母親具有一個顯著的特點,那就是同她們的帶有同性戀傾向的兒子異常的親密。在許多實例中,兒子是她們生活中最重要的人,兒子通常取代丈夫,成為她們施愛的目標。約有30%的異性戀者和70%的同性戀者的母親屬於親密關切型關係。同性戀者認為對自己的父親懷有敵意、超然或排斥態度的人數超過了異性戀者。這些同性戀者都有疏遠而可恨的父親,吸引人的母親。」(李銀河《同性戀亞文化》第32頁)方剛在他的《同性戀在中國》中也引用一位副教授的話說「認同於女性的男同性戀都由於戀母情結和女性化教育等原因形成的」。(第23頁)

賈寶玉的「戀母情結」在小說中有着充分的描寫。首先是賈母對他的疼愛:

祖母便先愛如珍寶(第2回)

獨那史老君還是命根一樣(第2回)

亦常聽得母親說過,二舅母生的有個表兄……外祖母極溺愛,無人敢管。(第3回)

(王夫人)「他與別人不同,自幼因老太疼愛,原系同姊妹們一處嬌養慣的。」(第3回)小說中用「愛如珍寶」、「命根一樣」、「極溺愛」這些字眼來形容賈母對寶玉的溺愛。

其次是王夫人對寶玉的溺愛。王夫人的這種溺愛並不亞於賈母。小說中也有多處描寫,這裡試引一處:

說了不多幾句話,寶玉也來了,進門見了王夫人,不過規規矩矩說了幾句,便命人除去抹額,脫了袍服,拉了靴子,便一頭滾在王夫人懷裡。王夫人便用手滿身滿臉摩挲撫弄他,寶玉也搬着王夫人的脖子說長道短的。(第25回)這段描寫,足見王夫人對寶玉的百般疼愛。甚至連那邢夫人也是如此。

寶玉同邢夫人坐在一個坐褥上,邢夫人又百般摩挲撫弄他。(第24回)寶玉從小在「內幃廝混」,在胭脂粉釵隊伍中長大。其生活都由花朵般的丫頭襲人、晴雯等侍侯,無微不至,百般體貼。「男孩如果小時候最好的朋友是女孩,長大以後就會喜歡男情人,因為他已認同於女孩。」(李銀河《同性戀亞文化》第35頁)

賈寶玉的父親賈政,對寶玉從小就不喜歡,認為他將來是「酒色之徒」,動不動不是罵就是打。有一次他對寶玉的跟隨李貴說:「你們成日家跟他上學,他到底念了些什麼書!倒念了些流言混語在肚子裡,學了些精緻的淘氣。等我閒一閒,先揭你的皮,再和那不長進的算帳!」(第9回)賈政說到做到,在第33回「手足耽耽小動唇舌,不肖種種大承笞撻」中,寫賈政「咬着牙狠命蓋了三四十下」,「那板子越發的又狠又快」,把寶玉打得「面白氣弱,底下穿着一條綠紗小衣皆是血漬」,「由臀至脛,或青或紫,或整或破,竟無一點好處」。在這一回中,嚴父與慈母進行了一場大搏鬥。先是王夫人出場,抱住板子不讓賈政打,賈政不聽,要勒死寶玉,王夫人以自己的性命來保護寶玉,「快拿繩子來先勒死我,再勒死他。我們娘兒們不敢念怨,到底在陰司里得個依靠」。接着,老祖宗賈母扶着丫頭,喘吁吁地出場,她把賈政痛斥一頓,甚至威脅說「快打點行李車轎」,要回金陵去,與兒子絕交。這一場驚心動魄的搏鬥,當然以賈政的失敗告終。從此,寶玉更無人敢管,「日日只在在園中游臥,不過每日一清早到賈母王夫人處走走就回來了,卻每每甘心為諸丫鬟充役,竟也十分閒消日月」。(第36回)

「那些出身貴族名門的男人最多出現性顛倒」(弗洛伊德:《性愛與文明》第97頁),其原因,就由於母親(祖母)的過分溺愛,會引起「性早熟,從而造成危害」。賈寶玉正是如此,戀母情結和女兒國的生長環境使他從小「認同於女孩」,他在心理上把自己想像成一個女人,「而選定一個我喜歡的男人作為想像中和我過性生活的對象」(方剛《同性戀在中國》第259頁)弗洛伊德說:「性早熟常常同其他智能的早熟同時出現,這樣一來,它把往往出現於一些能力強、智力高和名聲特大的人物的幼年時代里。」(《性愛與文明》第108頁)寶玉「大承笞撻」的導火線,也是因為寶玉與琪官的同性戀風波所引起的。忠順親王派人來向賈府要琪官。「他近日和銜玉的那位令郎相與甚厚」,「求老大人轉諭令郎,請將琪官放回」。從側面,我們可知寶玉與琪官確是十分密切的,琪官居然為寶玉離開了忠順王,可見到寶玉對他的吸引力是多麼大啊!

賈寶玉最後撒手懸崖,出家做和尚,固然和「木石同盟」的愛情毀滅有關,但和他的性取向也有關。一個性逆轉者,往往感情脆弱,神經過敏,容易看破紅塵,產生消極的遁世傾向。

《紅樓夢》第一回題詩云:「滿紙荒唐言,把辛酸淚!都雲作者痴,誰解其中味?」在性心理學得到發展的今天,我想一定能「解其中味」吧!本文僅為拋磚引玉之作,願大方之家不吝指正。[1]

曹雪芹

曹雪芹(約1715年5月28日—約1763年2月12日),名霑,字夢阮,號雪芹,又號芹溪、芹圃,中國古典名著《紅樓夢》的作者,祖籍存在爭議(遼寧遼陽、河北豐潤或遼寧鐵嶺),出生於江寧(今南京),曹雪芹出身清代內務府正白旗包衣世家,他是江寧織造曹寅之孫,曹顒之子(一說曹頫之子)。乾隆二十七年(1762年),幼子夭亡,他陷於過度的憂傷和悲痛,臥床不起。乾隆二十八年(1763年)除夕(2月12日),因貧病無醫而逝。關於曹雪芹逝世的年份,另有乾隆二十九年除夕(1764年2月1日)、甲申(1764年)初春之說。[2]

參考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