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有條狗(楊宏永)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
《路上有條狗》是中國當代作家楊宏永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路上有條狗
在我的童年記憶里，小時候上學路上有戶人家養的一條狗，在一段時間里，幾乎成了我們幾個小孩子的一場噩夢。
我們第一次見到那條小狗，是放暑假前的一天吧。當時這小狗的個頭雖然比一隻貓並大不了多少，卻充分顯示着其超強的戰鬥力——它正把幾隻大白鵝追得撲騰着翅膀，晃動着臃腫的身子「嘎嘎」地大叫着到處亂跑。這傢伙脖子上掛了個「叮叮噹噹」的小鈴鐺，一身黃毛上經常沾滿了雜草和樹葉。
我們當時還覺得又好玩又好笑，絲毫也沒想到，最終有一天，我們在它面前也會成為那群狼狽不堪的大白鵝。
暑假後開學的第一天，當我們有說有笑地經過那戶人家的門口時，猛聽得「汪汪」幾聲狂叫後，一隻大黃狗從路邊的竹林里忽然竄了出來，張開大嘴橫刀立馬般站在路中間，大有「一狗擋路，萬夫莫開」的樣子。
不錯，是我們放假前看到的那條狗：一身黃毛，脖子上還掛個「叮叮噹噹」的小鈴鐺。兩個月下來，我們幾個小孩子沒見着長高多少，這條狗卻實實在在地長得又高又壯了。
聽着那狗一聲高過一聲的狂吠聲，看着那狗雙目中露出的凶光，我們這群平時敢上山抓鳥下河摸魚的小傢伙一下子愣住了。人和狗就那樣互相對峙着，我們雖然有好幾個人，但氣勢明顯要弱得多，因為面對那條狗，我們嚇得連大氣也不敢出。
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於是我們就彎下腰去撿地上的石塊和泥巴，紛紛向它砸了過去。我們扔一下，那狗就叫一聲往後退一步。可是沒一會我們就絕望地發現，路上能撿起來的東西是越來越少，最讓我們懊惱的是，平時我們扔東西可是又准又狠，但那天卻因為害怕而完全失了準頭，那些東西一樣也扔不到狗身上。等後來實在沒東西可扔時，我們就假裝彎腰在地上撿了東西，再假裝把手使勁一甩，可這樣三次五次之後就不起作用了，那狗終於知道我們其實扔的只不過是空氣後，不但不再往後退了，而且還有要撲上來的架勢。
好在後來狗的狂叫聲終於驚動了大人，把它趕跑才幫我們解了圍。
在領教了這狗的兇猛後，我們為了應對它，便提前在上學放學時找來了竹子棍子拿在手上，有時甚至還在書包里放了好些塊沉甸甸的小石頭。可大多數情況下等我們準備好了，這條狗就好像能掐會算似的往往卻又不在。小孩子們終歸玩性大，有時等我們毫無防備忘了它的存在時，它卻又出其不意的不知從哪鑽出來，經常把我們嚇得東躲西藏哇哇大哭。
最讓人氣憤的是，這狗我們不僅惹不起，而且好像還躲不開。有時候我們耍個小聰明，不走大路，而是選擇從路旁的小山林穿過去來繞開那戶人家。可有好幾次，當我們扒開那一叢叢長得比我們個子還高的雜草和灌木，身上被荊棘劃得紅一道紫一道的，累得氣喘吁吁地從山林間鑽出來，以為終於可以幸運地躲過一劫時，那條狗往往卻又悠哉悠哉地躺在前面我們必須經過的打穀場上，我想在那一刻，沒有人能比我們更能理解「冤家路窄」這個詞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過，誰也想不到，這條狗有一天會被我一個人追得撒開四蹄落荒而逃。
那一天，我因為數學考試考的不好，放學時被老師留下了來。當我被老師罵得哭哭啼啼灰頭土臉地往家趕時，我突然想到今天就剩我一個人了，於是我就虔誠地合起雙手，在心中一直念念有詞祈禱着路上千萬別碰到那條狗。可事實情況往往是你怕什麼有時它就來什麼，在我應該還沒到那條狗的「勢力範圍」內，我和它居然就狹路相逢了。幾個月下來，那狗似乎早認識我這個倒霉蛋了，所以遠遠的就攔在路中央大叫了起來。
我膽戰心驚地環視了下四周，大人們都在很遠的田地里忙活着，沒有人會注意到我被一條狗擋住了去路。太陽在一點點地向西沉下去，我想到我還有很多很多作業沒有做，要是今天做不完明天可能還要挨老師罵，忍無可忍又無可奈何之時，我竟然不知從哪湧上來一股勇氣，我從身上取下書包揮舞過頭頂，「嗷嗷」地大喊着，試探性地向着那條狗沖了過去。
那狗剛才還昂着頭瞪着眼兇狠地大叫着，它沒想到我怎麼突然會來了這一招，在停了幾秒後，竟然轉身掉頭就跑。看到這，此時的我腿也不軟了身子也不抖了，瞬間有了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更巧的是，前面不遠處的地上居然放着一根幾米長的竹竿，我順手抄起竹竿，同時抄起來的還有滿滿的信心和膽量。多日來所受的憋屈和不滿，甚至還包括剛才挨老師批評的懊惱，在那一刻似乎都化作了無窮的戰鬥力，我高舉着竹竿，像衝鋒陷陣的戰士，把它揮得虎虎生風「呼呼」作響，這次輪到那條狗夾着尾巴只顧逃竄了！
慌不擇路中，它被我追到了一個用柵欄圍着的小菜地里。那菜地邊有個很窄的小河溝，不知被誰倚着一些小樹插了好多小竹子，就成了別人用來種豇豆栽黃瓜搭的架子，那時已是秋天，上面爬滿了枯萎了的藤藤蔓蔓。這狗也許被我追急眼了，就試圖從架子上跳過去，不過它可能過高地估計了自己，一不小心四隻腳卻踩進了藤蔓中，邁又邁不開拔又拔不出來，只得無奈地掙扎着扭動着。還沒等我靠近，那架子終於不堪重負，一點點傾斜下去，最後「呼呼啦啦」的一聲巨響，連狗一起都栽進了小水溝里……
第二天，我把這場勝利添油加醋地告訴了所有的小夥伴們。那條狗後來雖然見了我們仍然還是會叫，但卻再也不敢靠得那麼近了。
從此以後，我們這群小孩子便不再把這條狗當作一回事了，小小的我們同時也明白了一個道理：那條攔路狗也許就像我們平時生活中遇到的一些困難，當我們選擇勇敢面對它對其不再畏首畏尾時，它也許反過來倒怕我們了……[1]
作者簡介
楊宏永，安徽六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