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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冬天不太冷(41)(張瑩)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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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冬天不太冷(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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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冬天不太冷(41)》中國當代作家張瑩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這個冬天不太冷(41)

一夜北風緊,晨起推窗開門,就見到了輕盈潔白如天使般的雪花,在空中旋轉飛舞,自由飄落,如粉如沙,如縷如絮,如夢如幻,無知無涯,上下遠近一片雪的琉璃世界。冬日的沉寂因為一場雪的到來被打破了。耳邊是校園中孩子們的歡笑聲、打鬧聲、嬉戲聲,此起彼伏,一片一片接着又一片,不絕於耳,我的心也隨之激盪開來,我相信了快樂是會被傳染的定義。我的眼裡泛起一波激動的漣漪。我分明地感覺到,我走進教室時,輕快的步調。

站在講台上的那一刻,孩子們紛紛向我投以期待的眼神,臉頰上露出了不容掩飾的欣怡。我心裡暗想,這群小機靈鬼莫非已猜出我的心意?待我剛要開口時,早已有心直口快的學生,快人快語地說:「老師,我們要上寫作觀察課吧?」我說:「這麼美的雪景,豈可辜負?」孩子們頓時滿面盈着喜氣。我安排他們可以在教室或室外隨意觀察。只不能影響別的班的同學上課,也不能打斷別的同學觀察寫作的思路。同學們不約而同地點頭應允,各自興奮而欣喜地走出教室,在三樓面南的陽台上遍賞紛紛落下的雪。我想此刻,大雪覆蓋下的如中國水墨畫般的遠山、溪流、村落、田野……,一定勾起了他們無限的詩意吧,駐足、遠眺、俯視、凝望、沉浸、深思、漫想、遐思、流連忘返……

就這樣,我帶學生們上了一節與眾不同的語文課,我只是踱着步着輕緩地從他們身後走過,一則防護他們的安全,一則享受和學生們在一起的美好時光,全然忘卻了冬的寒冷吧,滿面笑顏開便是很好的印證。

二十分鐘後,我呼喚着他們回到暖和的教室,窗外依然雪花飛舞,學生們不約而同地拿起手中筆,將心中被喚起的關於冬雪的內容轉換成書面的文字,教室里安靜極了,只聽得嚓嚓、嚓嚓嚓的聲音。這也是我所希望的。

文字的書寫,從來都是帶着情感的,有溫度的抒發,靈動與審美無處不在一,影響着每一個學生。觀察與寫作課自然上得很順利,是學生們難得的一次內心情感體驗,平凡的生活處處儘是美好,發現的過程更是樂趣無窮。

在西安,入了冬,冷風便颼颼的,使人分明有凍徹之感,猶以山鄉村落為盛,在我感覺是分明的。曾經,有十餘年時間,我在終南山腳下的一所中學任教。行走于山腳與市郊之間,雖說只隔着幾十里路途,溫度卻相差好幾度。冬日漫天飛雪時,落雪在市區是不久住的,再加上車碾,有時入地即化,而山腳的積雪呆的時間自然會久些。

我是偏寒體質的人,冬天總感覺寒冷,所以衣服自然比別人穿得要多。卻總覺陰冷,從頭裹到腳,嚴嚴實實。我讓我班上的幾十個孩子也裹得嚴嚴實實的。生怕他們也凍着。仿佛只有這樣,才能抵擋嚴寒的侵襲。

十多年前,學校的教室和宿舍是沒有空調的,取暖的裝備便是煤煙管爐子。一入冬,學校後勤處便通知老師們領煙管、爐子、蜂窩煤。我是不會裝的,每每都要辛苦我的學生們,他們中間總有一兩個來自山裡的,心靈手巧,幹活麻利,裝爐子生爐子技術嫻熟,只見他快速找好位置,對準方向,用細鐵絲紮好煙爐,並固定在高處的窗戶上,又找來同學們提前收集好的碎紙片,放進爐鏜,用火點燃,一邊加紙片一邊加小木片,火勢更旺時,快速加入蜂窩煤,然後再對着爐鏜使勁也扇風,不多久,蜂窩煤即被點着了,溫暖紅焰的火光,映着他圓潤而富有活力的臉,汗珠也分明了。我便任命他為爐長,總管生火加煤,並讓他培訓幾個助手,分工協作,以確保教室暖和,讓大家安安心心學習。他們也往往不負眾望,熱心為大家服務,臉上也總是呈現陽光般燦爛的笑容,欣然接受同學們向他們投去的艷羨的目光。這時我不知怎的,總會莫明地想起魯迅筆下那個脖間戴着銀項圈,刺猹的紹興少年,大抵是他們的機靈、熱情感動了我吧。

天氣愈發冷了,有水的地方都會封凍結冰,化開的水冷得滲入骨頭,使人不由縮手縮腳。教室里依然很冷,煤爐因為要定時通風的緣故,似乎也不太管用了,學生們的嬌嫩的耳朵、臉蛋、手背也開始出現紅黑色的凍瘡,冷熱變換之間,反而增加了癢意,偶爾會捉撓癢處。傍晚放學了,我在學校食堂吃完飯,便關緊門窗,鑽進暖和的被窩,是不願下床的,直到第二天早上上班。

那些個寒意襲人的日子,我總是數着日曆過日子。心裡無不期盼冬天早日結束。冬天離春天就真的不遠了。

冬日裡,滿目蕭條,天寒地凍,冷風時作,晝短夜長,傍晚時分,天便漸漸暗了下來,灰朦朦的感覺。

下了晚自習,送走最後一個學生的校園,無疑是寂靜的,靜得有些空曠。因了交通不便的原因,路遠的同事就住在自己的宿舍過夜。住校的人多了,也便熱鬧起來了,大家三五相約,或散步或逛街或閒聊,以此來打發時間。

那時,就有歡、榮、穎等聊的來的朋友式的同事,與我親近些,彼此交往多些。許是我們四人都有些文藝女青年的范吧,趣味也相投,聊的話題自然多一些。

晚飯過後,若沒有刺骨的風,皎潔的月光灑落一地,我們是必要去台溝村口或子午峪口看山看月的。沿坡徐行,一眼望去,是一大片蒼茫的冬麥田和乾枯的野草叢,樹幹攲斜着,村莊院舍卻只有模糊的輪廓,數點燈光依稀零落着,偶爾傳來幾聲渺遠的狗吠,遠山也沉默在如霜月光之中,山形依舊靜美如肅。我們步履輕快,歡笑聲響徹山谷,全無一絲懼怕,偶或放歌一曲,便留下一路的裊裊餘音。

倘若寒風凜冽,我們欲出不能,便相約一起舞文弄墨一番。歡是我幾個中最聰慧最有才藝的,平日就喜歡舞文弄墨,吹笛鳴蕭,這夜靜山空之時,她必要苦練真功的。她早早就備好墨鋪好紙,徇着好貼去了。我們受了她的傳染,也都開始練起了書法,邊練邊比較誰的進步大些,明亮的辦公室瞬間成了我們的書法練習室了。有時也會有歡的絲竹聲響起,大家就欣然享受着,快慰與舒意一起。

最妙的是下雪的日子。因為地理位置的原因,位於終南山腳下地帶,雪勢往往較猛,雪自然較城區深些,我們且把宿舍的爐火燒旺,燒上薑汁可樂水,有模有樣地學起了古人,晚來天雪,飲水一杯,暢談閒敘。榮和穎比我們兩個大些早已結婚生子,以過來人的身份,講述着人生的際遇與追求。聽君閒話,應有可取之處吧。那樣的時刻,大家是很享受這份難能可貴的真誠的,全無偽裝與恭維,少了一絲造作與矯情。

後來,買車的人愈加多了,大家也不再住校了,閒聚的日子也就慢慢少了。我也是整日奔波學校與家之間的路上,忙工作忙孩子,不得有空,那樣閒適悠然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再後來,相繼又有好友調到別的單位工作,不相見已多時,但我仍固執地懷念着已逝的芳華,那些永遠也回不去的舊時光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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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張瑩,中國作家協會會員,知名散文家,詞作家。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