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任性的希望(閒敲棋子落燈花)
作品欣賞
這是我任性的希望
去醫院看德利哥,德利哥轉入到呼吸內科,原本好了很多,病情已見轉機,可突然連續幾天發高燒,情況又有些不好。清醒時,德利哥嘴裡反反覆覆叨咕要回家,潛意識裡是怕自己的願望會落空。 入院5個多月,其中經歷了四次轉院,對這段艱辛與漫長的難挨時光,病中的德利哥自己也該會有所感知吧。
現在德利哥的治療主要是做針灸和吸高壓氧,還有一些輔助的康復訓練,以防止四肢肌肉萎縮。這5個月來德利哥的妻子,年邁的老爸老媽,大哥大嫂一直輪流日夜守護着他。隨着德利哥病情的起伏,家人們一次次經受着心理和情緒上的波動與考驗。
我們去時看到德利的頭上和下巴處扎滿了銀針,一雙蒼白瘦弱的手在輕輕顫動,德利哥的妻子說剛紮下去的時候很痛苦。在病床前,董握着德利哥的手,在他耳邊輕輕叫他,跟他說話,發現德利哥的眼球在動,眼中微微透出一些光澤,有時他會搭話,但聽不太清楚,德利哥的妻子就在一旁給我們當翻譯。聽到熟悉的聲音,德利哥有時會掉下眼淚,不知那一刻他想起了什麼。
為節省開支,德利哥的家人在醫院附近租了房子,每天自己做飯,辭了護工,所有護理工作都由家人自己來做。德利哥的妻子說:「不論結果怎樣,能做到的都做了,最後才不會後悔。」我們離開時,德利哥睡着了,睡着時他憔悴疲憊的臉龐上多了一絲安詳和寧靜。
德利哥的妻子一直把我們送到院門口,還開玩笑地跟我們說:「都怪你德利哥害你們一次次來回折騰,他要不趕快好起來都對不住你們,你們下次看到他一定會比這次好!」說這些話時,我發現德利哥妻子的眼圈泛紅,眼中盈盈有淚。
每次看完德利哥從醫院出來,心裡都像壓着一口氣,半天緩不過來。董說去江邊走走,我說好。這幾日少風,多晴天,也沒那麼冷,趁着冬日裡這些難得的好天氣,在家裡待悶了的老人和孩子們也出來了。一時間,江邊的人又多起來,又變得熱鬧了。
封凍的松花江上有膽兒大的人為抄近道在兩岸之間來回穿行,有大人帶着孩子,也有一對對情侶在江上玩爬犁,抽冰尜,追補着童年的記憶。有人在離岸邊不遠的江上辟出一塊不大的長方形冰場,找出沉寂多時的溜冰鞋,在玩自由滑翔。他的動作看上去標準而優美,惹的邊兒上看着的幾個孩子不停地拍手叫好。
看到別人快樂投入地滑冰,董說這讓他不禁又想起當年上學時體育課考滑冰,他穿着冰鞋在冰面上左搖右晃、蹣跚學步似的走下來的窘態,幸好那個老師好說話,最後算他勉強及格。
江上靠近防洪紀念塔的地方搭起一排排鐵架子,又要澆夠高夠陡的冰滑梯了。停靠在岸邊的船上不時有大狗小狗跑出來玩耍一陣,江面那麼滑,狗兒們卻一點不怕,在上面瘋成一團。冬泳俱樂部的成員穿着顏色搶眼的泳衣泳褲,開始了新一輪的冬泳表演訓練,他們的表演已成為江邊冬日一景。橫跨松花江的空中纜車正在頭頂之上悠悠划過……冬天的城,冬天的人,都在各自找樂。
一群小麻雀在樹林間嘰嘰咕咕覓食,愛鳥人撒下了小米和小楂子,等它們來吃。夕陽未落時,有人在衝着它唱歌:「山有山的哀怨,海有海的憂傷……」
任性的希望一切都能慢慢好起來,希望德利哥能快些出院,希望脆弱的生命能少些被傷害,多些被呵護……夜裡停電了,早晨才來。怪不得夜裡覺着涼,夢裡感覺有冷風吹來,不自覺的將被子拽了又拽。我的夢裡,你來過嗎?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