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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遙目送到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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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遙目送到天涯》中國當代作家田大勇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遙遙目送到天涯

1997年的國慶節後,天色微明,我就背起簡單的行李奔赴嚮往已久大學,而父親,則站在村口點燃了一掛長長的鞭炮,算是為我送行。

然後,父親點上一支煙,一動不動站在原處,目送我離開。當我轉過山路的一瞬間,我依然可以瞥見父親的煙頭在晨昏中忽明忽暗地閃亮。瞬間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鼻子一陣酸楚,眼淚也禁不住流了下來。

父母很少送我。即使在我剛開始讀小學的時候,僅僅把我帶去報了一個名,然後第二天自己背着一隻大板凳跟在比我大四歲的堂姑身後屁顛屁顛就去上學了。堂姑因為是高年級的學生了,可以住宿,而我從此以後,便開始獨自一個人面對這條漫長而孤獨的求學路。即使是颳風下雨,也只能匆匆忙忙地去換一下乾淨的衣服,扒幾口菜、草草吃完,就必須匆匆忙忙地趕路,應付下午的課程了。一年四季,除了放假,我的大部分時光就這樣一個人匆匆忙忙的上學、放學,直到走出山村。

因為距離學校路途遙遠,每天早讀我必須起得很早。天蒙蒙亮,我就必須起床,乘着點點星光摸黑去上學。而父親最多也是只是站在屋前的山坡上,點上一枝煙,遠遠地望着我走。而矮小瘦弱的我,也只能一個人壯着膽往前走。那一段遙遠的上學路上,我無數次想象一些恐怖的事件,無數次害怕過,幸好所有想象都沒有發生,慢慢地天越走越亮,我的心也慢慢踏實起來。

父母因為讀書少,所以基本上不過問我讀書、做作業的事。更不可能教我做作業、溫習功課。因此,我從小几乎就習慣獨立學習了。不懂的翻翻字典和課本,再不懂的只好回學校求助老師了。至於學校的事,更是不聞不問,他們大部分的精力就是如何從貧瘠的土地晨刨出更多的糧食中,解決一大家子的衣食無憂。就這樣鬆散的管理中,我居然很少遲到早退,很不受到老師們的批評,也一直保持着較好的學習成績。

父母這種「冷漠」不僅僅表現在學習上,生活上亦是如此。每年暑假,除了帶弟弟放牛之外,我都要與父母一起參加勞動,割麥子、插秧、鋤草、施肥。在讀高中的時候,到了歸校的時間,還需要幫父母做整整一上午農活,直到下午才騎着一輛破舊的自行車,風馳電掣般地向百里之外的學校趕。每每我趕到學校的時候,已經是華燈初上,別的同學已經端坐在教室里認真學習,而我卻連吃飯的力氣也沒有。

中考時,我並沒有發揮好,只能進一所普通的高中。父親告訴我,如果要想繼續讀下去,就必須自己去掙學費,因為兩個弟弟也在讀書,家裡實在負擔不起。1於是,16歲的我,就隨着幾個同學一起開始了在建築工地打工的生涯。夏天的城市,烈日當空,氣溫接近40度,光禿禿的工地一點陰涼之地都沒有,從早上8點干到下午6點,10個小時的工時、七塊五毛的工資,每天在工頭的監督下,搬磚、提沙漿、扛木頭,像陀螺一樣拚命地轉。一下班,趕快打一桶涼水,簡單地沖個澡、吃個饅頭,在悶熱的工棚里倒頭便睡,全然不顧蚊蟲叮咬,因為實在太累了。因為這次經歷,真正讓我懂得了父母的不易,也讓我在以後的生活中倍加珍惜父母給予我的點點滴滴。

暑假兩個月,除去生活費,我掙回了近四百元錢,終於可以憑自己的努力讀書了。母親看着黑瘦黑瘦的我,流淚了;而父親看了一眼,愣了一下,默默地轉身走了。母親後來告訴我,那次父親也掉淚了,只是怕我看見。其實父親自從我離開家以後,日夜擔心我的生活與安全,還四處托人打聽我的消息,只是覺得孩子終究要長大,所以狠下心來,讓我接受一次不一樣的磨鍊。後來,每年暑假我都會出去打工,不為別的,只為在困難中錘鍊更堅強的自己。

在這世界上,最無私、最博大的愛便是父母之愛。儘管表達方式各有不同,但總是把最厚重、最珍貴的東西留給他最摯愛的人。父母遙遙目送的背後,都是他們長長的期待和深深的愛,他們用特殊的方式、特殊的愛,讓我在成長的路上從不孤單、從不害怕、從不妥協、從不放棄。 [1]

作者簡介

田大勇,湖北黃岡人,1979年12月生。以新聞寫作見長。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