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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場繁華的戲事(曹王平)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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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場繁華的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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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場繁華的戲事》中國當代作家曹王平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那一場繁華的戲事

記憶里的鄉村,一進臘月,便開始準備正月的戲事。正月里要鬧的紅火一場又一場,鑼鼓隊,踩高蹺,扭秧歌,耍扛裝……最最要緊的是唱大戲,大些的村子裡會有隆重的兩台戲對唱,叫「對台戲」,兩台戲一打對,誰家都賣力,大快了鄉親,更熱鬧了村莊。

村子裡唱戲完全是自發組織。那時的舞台很單薄,沒什麼裝飾和排場,也沒什麼行頭和樂器,簡單的綢布對接成紅黃藍綠各色大幕,打上花臉,穿上戲服,拎上道具,在有板有眼的簡單樂器敲打下,帶着濃重的鄉音,活靈活現地開始演唱起來。台上一分鐘,台下十年功,忙碌於土地的鄉親們是沒有這深厚的底功,有時唱着唱着就會冷場,引得台下一片笑聲,但這種笑聲絲毫沒有嘲弄和詆毀的意思,是粗狂的包容接着喊重來,台上的唱者便半是羞澀半是懊惱,抖擻着重來。這種樸素直白的原生態演繹,和腳下的黃土、背後的梯田、遠處的青山交融的淋漓盡致,多少年以後憶起來都倍感親切。

門裡出身自帶三分。也許自幼生長在有着濃郁地方特色的八音會故鄉,再或者,骨子裡更有着姥爺的血統,姥爺是個戲迷,也曾是村子裡因唱戲出了名的地道的鄉土演員,花臉,小生,還唱過娘娘。受姥爺的影響,母親有着唱戲的靈氣,13歲那年被在劇團當團長的堂叔看中,要帶她走,姥姥心疼地說:已經是大閨女了,練不成功夫把身體也弄壞了。硬是沒讓去,這成了母親一生中的一大憾事。

母親愛看戲。自從到了城裡,很少有看戲的機會。她常常和父親一起坐在電視機前,看各色地方戲,山西的《大戲台》、河南的《梨園春》,少兒戲劇也看,還常常感嘆,咱們家的孩子怎就沒一個唱戲的?母親說這話時,我們就覺着她嘮叨。媽,你看看咱們整個家屬院,這麼多孩子有沒有一個學唱戲?人家都是學舞蹈,學聲樂,學美術… …再好一些的孩子都是學外語,學電腦,學管理… …母親點頭,惋惜地,說時代不同了,沒人看戲了,以後怕也更沒人唱戲了,人家電視上的孩子一定是父母,不,是爺爺輩就唱戲出身。

戲劇好像也就冷門了,冷門得到了低谷。曾經我也那樣沉迷於門前看大戲,身份迥異的各色戲服,不同朝代的各式帽子,腰間手扶的大寬腰帶,一步一彈腿蹬的厚底靴子,花旦細細碎碎的小跑步,一手掐腰一手旋轉的紅手帕,戰將騎士高舉的白毛鞭,信馬由韁的威武小生,馬蹄聲聲,馬鈴叮噹,鑼鼓陣陣,那場面,那氣勢,幾分酣暢幾分醉,台下那潮水般的掌聲淹沒了鄉村整個戲台……曾經繁華的戲事,不知何時已悄然淡出了視野,被飛速流淌的時光堙沒。

前段時間,老家唱戲,母親得知消息後,高興地要回去看。老家已多年沒唱過戲,好多在外的老人回去不少,母親回去時把鄰村的大姨、小姨都叫了去。七本落子戲,三個下午四個晚上,還請了國家級演員。交通便利,路途也不遠,我也湊熱鬧下午下班回,第二天一早趕去上班。單位同事笑我:你可真有興致,看戲這麼大心勁?剛參加工作的年輕人更覺不可思議,唱戲有什麼好看的?哼哼呀呀半天也唱不了幾句……

是呀,其間的樂趣只有台下的看客才能懂。在空曠的鄉間,春風拂面的夜晚,和母親、姨姨,老少鄉親們一起挨坐,看台上斑斕燈光下數不盡的人物生動出場,真是一種神清氣爽的享受。這種享受,是脫離喧囂紛擾的城市,返璞歸真的少有的感覺,這種感覺又好像時光倒流回小時候。那時候,姥姥的村子真大,春節一過就唱戲,在寬敞平坦的大隊院子裡,我早早地就搬着板凳給姥姥占地方,傍黑,大人們都還收拾不了家裡的活,孩子們就滿滿的一院子了,開戲的時間差不多的時候,台下基本就坐滿了人。姥爺是不坐在台下的,多少年唱戲,他都被邀上台。姥姥抱着我,看台上的戲,《穆桂英掛帥》《轅門斬子》《四郎探母》《八郎回朝》《打金枝》《樊梨花》等等等等,一出出,一幕幕,一出場我就能猜到下文,至於唱詞,是一概不知的。後來有了屏幕上打字,我便給姥姥磕磕巴巴念戲詞,那一老一少的溫馨,至今難忘。

記憶猶新的事還有,是姥姥家隔壁的明則舅舅,喜歡看戲,基本上村村唱戲場場到,不知什麼時候在哪個村看戲,明則舅舅看上了縣劇團唱《竇娥冤》的竇娥,便不顧一切大膽的追求,後來竟跟着劇團走了,再後來就留在了劇團,打了一輩子靶。人生如戲,戲如人生,明則舅舅因為愛戲,愛上了人,也有了一段平中見奇的戲劇人生。

明則舅舅那般浪漫的故事不會再有了,因為戲劇自身都充滿了市場危機。整個戲台下,清一色老年人,間或也有中年人,宏大的戲場,一派遲暮之感。

身居鬧市,自覺不自覺都在搞經濟建設。偶然一次小聚,才知有戲迷群,心血來潮加入。完全自發的,依己所好,願唱啥唱啥,走村入鄉,搭個簡易舞台,道具自備,費用自理,唱完走人。和車友會、驢友會一樣,強身健體,樂在其中。年底群友開聯誼會,更是熱鬧一籌,滿天繁華。情不知何所起,一往無前,一心向戲,正如廢墟上開出的花。

我一直有點偏執,認為戲劇不死,是因為村莊的堅守。拉大鋸,扯大鋸,姥姥門前唱大戲,戲源於百姓,是村莊的根,源源不斷地活在百姓的口口相傳中。在絕大多數農村人蜂擁城市之後,日漸沒落的村莊,唯有戲劇生生不息,在曾經繁華的背後,以少數人的熱烈而存在着,雖纖弱,卻並不荒涼,和河流、莊稼、房屋一起共同築就鄉村的骨骼和魂魄。 [1]

作者簡介

曹王平,女,山西長治人,文學愛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