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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被深愛的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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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被深愛的日》中國當代作家安玉欣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那些被深愛的日

父親去世的時候我才六歲,對他的記憶僅限一些片段,卻清晰而深刻。但令我遺憾不解的是,半生來過,那個深愛我的父親卻從未入我夢來。

母親一生下我,她就患了肝炎。七十年代的頑疾。沒有根治的良藥。試了無數偏方,均無起色。她終日有氣無力,自顧不暇,在生死線上跟死神拉鋸。五個女兒,階梯樣的年齡,其中幼小的我和全家的營生均由父親一人扛。

那時父親任公社磷肥廠的廠長。一米八二的他常年要將我背在背上。一是擔心母親的病會傳染我,二是因當年醫療落後無法確診我患了嚴重貧血症而隨時會無緣由地昏死過去。村醫唯一的辦法就是用針灸刺我的救命穴。然後小半天我才能回神清醒。甚至一天鬧死多次。後來母親說,都試圖將死掉的我丟過無數次。嚴重的營養不良使我瘦小得可憐,必須得有人悉心照顧,於是父親的背就成了我的生息地。那壁承載我生命的寬厚的背啊。

父親每天早午飯後都要去廠里。他總是一隻手就把我托在背上,邊走邊閒話,他隨時喚我:「老五!老五!可不能睡啊!爹得看着你在爹背上長大。」我想,那時父親一路自說自話,原本是說給他自己寬心的。他得多擔心這個羸弱的小小人兒,不知何時,在不經意間會再次毫無徵兆地昏死過去啊!而我,常常很久才回他一聲,換來父親的一個個鼻刮兒,直到我樂出聲來,他才長舒一口氣。趴在父親背上,我每次都能感受到,他因知我安在舒氣時肩背才會有如此大幅度的起伏。

即使父親在廠里工作,我也是趴在他背上的。無論他蹲或站,那壁寬厚的背從未讓我掉下過一次。

父親愛讀書也愛講書。冬日農閒的晚上,左鄰右舍提個棉桃筐子坐在我家炕沿兒下,邊剝棉籽維持生計邊聽父親講書,每逢精彩處總有喝彩聲。他常常講着書,一隻手暖我兩隻冰涼的腳,另一隻胳膊給我枕着。就這樣,在棉桃的畢畢剝剝間,在書聲中,在父親的溫暖里,我安然入睡。時光荏苒,遙想,那是一種怎樣的幸福啊!

我那時總愛發脾氣,母親說是給父親寵慣壞了。父親卻說是被久病糾纏壞了。他說,一個小小人兒,不是因久病不堪哪來如此煩惱。

我六歲了,還不及家做的方桌高。沒有食慾,為了逃避吃飯,每餐前必鬧一場。先是因沒人為我放下讓我踩上去足夠高以便吃飯的凳子。然後是忘記在我碗裡放好小勺。再者是沒擺放我的筷子。如此種種。父親總是和顏悅色絲毫不出我本意地一一弄好。火爆的老四瞪眼揮拳示意臭揍我。父親調侃,仿佛是說給老四聽,其實更多的是說給我聽:「老五可不糊塗!不能上你們的當!為這個哭就更沒力氣吃飯了,好好吃飯有力氣了,一定不麻煩你們,等着瞧好吧!」他臉上始終沒有絲毫的慍色,眯笑的眼神里全是憐惜。父親的眼裡生着溫暖的春天啊!

在寬慰和諒解里,我一聲不吭一口氣就把飯掃光了,還給父親瞧瞧碗底,哭鬧就這樣在家人的鬨笑里告終。我和父親之間幾乎每天上演這種單曲循環,不厭其煩。想來,我種種的無理取鬧何嘗不是一次次幸福的攫取呢!

六歲,春天的一個中午。我不記得當時其他家人是否在場或各自在做什麼,只記得我和父親並排躺在北屋靠西牆的南北大通炕上,父親瞅着我的眼睛,大手撫摸着我的頭煞有介事地說,不久他就要到很遠的地方去了,不要老五了,也不再管老五了。我嚇得瞪大眼睛,一把摟住他的脖子不依不饒。我哭着問他,到哪兒去啊?為什麼不要老五了?老五怎麼辦?那當兒,母親進來了,之後的情景我已不記得了。

想不到一語成讖。那天便是我跟父親的訣別。

他被廠里起重機斷裂的制動臂砸死了,鄰居說都濺出了腦漿。我終未見到父親的最後一面。從此我的天塌了,我的世界徹底淪陷。我常獨自呆坐,幾個月一言不發。母親說,當時家人對我的生也未再抱多大希望。

後來,我總想,父親當時是否意識到了什麼?據說,人在死前是有預兆的,而他自己不覺。我甚至憶起他當時眼神里少有的不安、沉鬱和無奈。那個眼神在我心裡埋了多年,我不曾也不想跟任何人談及。而我追討他的所有問題都註定無解。可是半生已過,為什麼?那個因我,眼裡生着春天的父親卻從未入我夢來。他是深愛我的呀!可是,多麼遺憾啊!

有時,我就想,假如父親健在,他看到一米六六人到中年的我,他會作何感想啊?我又會怎樣呢?

浮生遺夢了。

那個曾經乖戾羸弱的女兒,活在父親深愛的日子裡是何等的幸福啊!那種幸福多麼奢侈啊!如微風拂過花面的軟,是溫潤的暖吧!

行筆至此,我想問:「天堂的父親!您還好嗎?」半生來過,我無數次重溫被您深愛的日子。今日,在父親節,這唯一一個送不出祝福的節日裡,女兒依然默祝:「父親!安好!」[1]

作者簡介

安玉欣 筆名夏夜漁火。喜文字和音樂,安於一切近禪的物境。曾有詩歌、散文、小小說、詩歌**發表。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