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叫山風(黎樂)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那人叫山風》是中國當代作家黎樂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那人叫山風
幾年前初次見到山風,他的衣着、相貌,有着那一種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大無畏,還有一些挺進的精神。很難得用這樣的詞語來形容一個人。原本這個世間要解說一個人,僅憑一句話一個詞,自然沒有辦法做到。
我是着實羨慕山風活到這個年紀,卻也適應人生規律的份上,有了那種「看得穿」的狀態。說看穿,又不穿,他就是喜歡用一些很甜蜜的文風甚至是生活里的小味道,來調和着現實里的人與物。也許,這個世間太苦了,活在紅塵之中,可以做到這一點的人,大約也算得上是現世的「高人在苦行中探道」。所謂的道,是一種生活態度。很多時候,我甚至想說,這是一種信念。
一直想想系統地寫寫山風,現實是籠統不成文。不論是誰,千人千面,千個眼裡風景都不相同,你看到的是人性的好,他不定就看到了世間的七情六慾。我是從來沒有想過要輕易去拿捏一個人,自然更是不能用一種文字,去定性一件事件一個物什一個人。
有一次在某地和人聊着那個圈子裡的事,由此說起一位老爹。說起老爹的桃李芳菲滿天下,說起他與他人的相知相識。那地的人說:「你認識那個老爹的。」是啊,何止是認識。又怎麼會僅限於一個認識了?「有一些事,已經滄海桑田,有一個女兒卻缺席了整整七年。這個女兒,到底是有情還是無情?」這就是那個老爹的原話,卻輾轉從他人話里傳來,有簡簡單單的意願。
一時那神思就去了那一年。那一天下着那個真叫滂沱甚至是磅礴的大雨,而那一個已然花甲的男子,打着一把大大的雨傘,立在雨里,等。車到了,雨傘過來了,雨傘再大,那一雙褲腳早就被反彈過來的雨水給弄得水氣盈滿往下繁重地墜,皮鞋自然是透過着水兒往外泛的。那下車的人幾乎被他一手拎了過去,他的褲子瞬間濕到了膝蓋。看到下車的人不會踩到水了,自己還是回到雨里,指揮司機往前泊車。忙活完回得頭來,一雙眼下對着的人,分不清是雨水盈盈還是熱淚滿眶。
再之後的聚,大範圍反正是被他拎在身邊,小範圍也被點點滴滴用心到將吃什麼將做什麼將用什麼,一通照顧下來,確實是通暢無比,但他自個兒呢?只有他的負擔他的操心他的各種累呢?這個缺席的人,自然就是我,再和人說起口口聲聲里的老爹,眼裡一如當年那雙褲腳上面的氤氳。老爹還在說:「幾時來,再來!」我是一直應承着,廣闊遼遠的根系文化山西省啊,成了我一生里最是重要的線,扯着風箏有來處,有去處。卻是不敢再輕易成行。老爹這樣繁瑣到細碎的把持,不過是一個簡單到最省的原由:只是純粹地對人好。這樣的事件,演變到了我這邊,就成了納蘭的詞:「情到濃時情轉薄,多情卻似總無情。」
那一次雨里的情節,經常在記憶里反覆回放,每每總覺是在初秋的微涼里坐成了靜寂。雨滴在各種因緣際會的季節里,好像某個轉角處,總是淅淅瀝瀝灑落着一地迴響的聲音。
相逢是緣份。初相識,是那個南蠻之地的邊陲,然後一起去了異國他鄉。當時的緣由,卻是隨手扔過來的紙條,是從一頁最是普通的小學生記錄本上撕下來的一頁,也只有龍飛鳳舞的一行字:「沒想到寫那什麼文的人,竟是這樣一個黃毛小丫頭。」
真是老不服了。我哪裡黃了毛了小了,他說文風明明很老,這人,有點不登對。好吧,對於這樣的奉承話,着實沒人介意再多說幾次。他說的是這世間大約只有你好,而南國大約也只有你一個。我大笑。這人生於世,本來就獨一無二,他說這一句,等於沒有說。但後來再見他用着那些花花的,杏花梨花桃花,形容那些來往的女子。到底是恨恨地追過去問,為啥這些人又形容得這麼好啦?這人卻回了我一句:「沒辦法啊,人家逼着寫一個,總是要出書或者什麼的之類的,總不成寫對方不行吧。」
人們常說:君子之交淡如水。自然有人會說,那也太淡了,淡得真的有點無情。那好吧,往重里說,就好比男女俗世的痴纏。男人與男人之間酒肉吃喝一起林中談詩風中對詞,女子與女子逛街說悄悄話說時尚與情感的糾葛,這好嗎?好,所有的好都拿在人家的心裡腦子裡,總是要好到失去了自我,熱烈得化不開了,這人有時候是連自己看自己都有不順眼的時候,其實也沒什麼不好,只是一時不慎惹出什麼事來,卻又想着還是雲淡風輕的好。於是也就要明白,這個事因的由來與本末。他就是願意用着好詞用着他認為的花花草草,去比擬一個人,不是有情無情的意思,只是情太重。
從此以後,也就只能信他往後餘生里都能這樣好下去。他這樣的人也是不用擔心的,這原本是他天性。而對於我,不過一種常態,也就是所謂的理解不同。這正是像一個真的經歷過酒醉的人,是知酒的好壞知情輕重的。
那人,叫張開生。山風山風山中吹過一縷風。[1]
作者簡介
黎樂(澳門),自由撰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