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看到碧桃花(雪夜彭城)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那人看到碧桃花》是中國當代作家雪夜彭城的散文。
作品欣賞
那人看到碧桃花
那個人從水上來,過長江進彭蠡口,聽水鼓石之音,作《石鐘山記》。下此山逆水往東南,綿綿不斷有山,均在反手邊。不高不低,似奇無奇。水裡看江豚,岸上看流沙,江豚非豚,流沙是沙,哎呀,這個地方,正該鬱鬱蔥蔥綠意無限呢,怎麼竟然有此般荒漠?沙似雪,卻比雪少了一份白;沙似美人的凝脂,但不成人形,只似流瀑樣的宣洩。眼前有景道不得,且去,且去。東行不十里,峰迴水闊,北向遠處樓閣參差。船家說:都昌。
哪個都昌?古書里不見載都昌呢。
那當然,早先叫彭澤;再之前,有鄡陽,鄡陽縣城不在這裡,往東南去,此一脈山盡,即見其遺址,瓦礫、怪石、城頭山而已。
上岸看看。
呀,碧桃花!
碧桃也是桃,芳菲盡後也結果,比狗屎桃更小,不好吃。其花卻艷麗異常,大紅色,異於一般桃花的粉紅。花重瓣,也勝過一般桃花五出單瓣。
這人心中老大歡喜,欲賦詩一首。
山中百鳥啁啾,泉流淙淙,甚至也有惠風和暢,正是修心養性的好地方,可惜不見一屋,不遇一人。查看四周,也不見有甚渡口碼頭。看樣子都昌城裡一般是沒有人到這裡來的。
晚霞燒得差不多的時候,天漸次暗下來,隔水看去,燈火無數,隱約可見樓台里人影綽約。
天已黑,不如在此地過夜,明日繼續東去,都昌城就不去了吧。
從侍者手裡接過筆,于山崖壁上書:
鄱陽湖上都昌縣
燈火樓台一萬家
水隔南山人不渡
春風吹老碧桃花
這個人沒去都昌城,都昌城,在他腦子中有兩個畫面,一個就是萬家燈火。這個好似沒什麼好說,華燈一上,哪座城都是萬家燈火吧?也不呢,人家這個萬家燈火是視覺效果。要看到萬家燈火,要麼去某個高處,一覽眾山小,一如黃鶴樓上看三鎮,樊樓頂上觀東京;要麼是城在水邊,隔水看城。這後者於詩家是更有感覺的。湖面空空寂寂,碧波蕩漾,微寒的風吹着人面,遠處燈火閃爍,樓台隱約,亦真亦幻,旅人就會想起人世間的悲歡造化,難免有些感慨。
燈火樓台,看似浮於水上,人間不俗的好景啊。
另一個畫面,是碧桃花。山中有碧桃,旅人在花漸老未老的時節看到,也是不可多得的緣分。
呵,都昌有碧桃嗎?
過多少山,看幾多溪,茅舍竹籬無數,並不見有碧桃。就是今日去都昌南山(就是蘇子夜觀都昌城的那山),也不見一株碧桃。哎呀,當年的碧桃去了哪裡?到底是什麼原因讓碧桃匿跡了?許是當年南山並無大片碧桃,不過是蘇子上岸之處恰有一株碧桃而已?後來那桃老去,卻無來者?這是多麼令人感傷的事啊。
都昌有碧桃,不止在南山。
都昌城陸路東北向上去,到土塘, 過七里橋,再轉西北,水邊,秤杪上有一村,叫碧桃灣。
只是村里也早已看不到碧桃,鄉人不知碧桃為何物,竟然把那村叫成碧螺灣,不是不是,到人家劉姓宗譜上去查,到地名志里去查,明明就是碧桃灣。
有灣的時候還沒有村,一個水灣,以碧桃命名,可見當初那地必有成片的碧桃了,碧桃之異觀,在於碧血樣的花,艷艷一片,熱情無限。
可惜當年蘇子沒有深入到都昌腹地里來。就是走水路,也可以到得碧桃灣的,無村無酒,可是有碧桃花呀,那一片嫣紅,更勝過蘇子南山所見呢。
我讀師範的時候才讀了那詩。憑心講,當初就覺得那詩不怎麼。四句,第一句簡直什麼都沒說,像湊數的叫口,接下也沒不見地靈人傑的墨痕,不過是萬家燈火,不過是碧桃欲謝。這詩未見於典籍,只在都昌南山那崖壁上刻着,都昌人自己口中念叨着,以這個證明蘇東坡到過都昌。
到過都昌,這沒有問題。但「水隔南山」,人家怕麻煩,沒有進城來。後人說他帶小妾入城治病云云,只是編造的故事而已。沒入城來,就只能「敷衍」一下。這也是緣分上的事。
這一「敷衍」,也留下風流無數。繞回來,還是緣。
那人是春上來的。一首詩留住了春意,也留住了時空痕跡,
蘇子詩詞,縣名直接入詩,這是絕無僅有的。
萬家燈火,樓台綽約,這簡直是一副巨型動態山水照片,最早的縣城舊照片,非此莫屬。
還有碧桃。碧桃有果不作食,但花艷極致且重瓣,多少文人墨客,看盡世間許多風流,問其何為碧桃,只怕是一臉懵逼。都昌有碧桃,不但南山有,碧桃灣有,還有很多山旮旯水邊邊有。我想碧桃該是都昌的「縣花」呢。
故鄉我老家院子裡有碧桃,紫荊搶春之時,碧桃已悠然燦笑。只一棵,高丈余。趙錢孫李周吳鄭王諸君不識雪夜彭城醜臉無妨,不如去我老家看碧桃吧。真真都昌的碧桃。種桃人叫劉克定,港頭劉明環村人。一個不錯的園丁。我赤腳單衣的歲月,他為我種了一棵碧桃。
萬鎰生態農業合作社開荒的時候,來了一個開挖掘機的師傅,我調侃他是捉蛇的,是個善良、至誠又能幹的小伙,他是土塘碧桃灣人。 [1]
作者簡介
雪夜彭城,本名劉鳳蓀,男,江西省都昌縣人。 發表關乎鄱陽湖文化的小說、詩歌、散文200萬字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