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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棵歪脖子樹(嚴雨龍)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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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棵歪脖子樹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網

《那棵歪脖子樹》中國當代作家嚴雨龍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那棵歪脖子樹

不記得小區拐角處的那棵樹,咋長着長着就成了歪脖子了。有限的認知告訴自己,樹一般在生長的過程中,偶然受到什麼委屈,比如被大風或哪個人的刀斧,吹砍折了,那疤上抽出的新枝,然後就歪脖子了。但這棵樹我很確定並沒有過明顯的曲折,一直自由地長着,居然就長成了歪脖子。有點不可思議。

同樣不可思議的是,每每看見這棵歪脖子,無意識就會想起老父親。

父親晚年日子裡,吃飯時是老要被他自己搞得有點尷尬的。吃着吃着,突然碗一推,手一攤,一副無奈又尷尬且不無懊惱的樣子,自嘲:咋飯又裝多了呢?當然我是知道的,那真不完全是父親年老飯量日減的緣故,而確實是他那個獨特的裝飯習慣。

父親曾經是很為自己的裝飯技巧而得意的,在我還比較小的時候,他就當着一個生活技能手把手地教授給我。至今還清晰地記得他教我時的那份認真樣子,宛如傳授一項祖傳秘技,傳男不傳女——顯然他沒有教過我的姐姐妹妹。

兒時那個年代,要是飯碗裝得太滿,的確是丟面子的事,所謂吃相難看吧;甚至因此而招致大人的呵斥。就看見有人家小孩飯碗裝得堆尖,那家大人就訓斥——吃大頓啊、吃死頓啊!因此,每當要去吃大鍋飯(比如村里誰家擺酒席),老父親就教我怎麼樣裝飯。父親指教:倘若那家人生活困難,米飯很可能不是敞開管夠的,那麼裝第一碗時,不要裝太滿,否則,一大碗吃完再去裝,或許飯桶里已經沒有了,或許就是雜糧了;因此第一碗裝少點,很快吃完,然後還能夠裝到第二碗——多數人第一碗裝得特別滿,吃得不快,以致再去裝時,往往就是玉米飯了。倘若那戶人家白米飯管夠的,那麼裝飯時,飯勺搬了米飯到碗裡,順手一壓(那動作要一氣呵成),最後一勺少點,鬆鬆地鋪在碗的最上面,這樣看上去是稀鬆的一小碗,其實量抵得上一碗半,人家觀感還很好,這孩子斯文。

直到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我要去上大學了,臨行父親還不忘叮囑他的那個裝飯秘技。只是他並不知道那時的浙師大食堂,還是學生各自飯盒蒸飯的。

雖然這個裝飯的「獨門秘技」,只在吃大鍋飯時才派上用場,但是日常在家裡吃飯,父親自覺不自覺地也沿用着,只是反其道而用——看他裝過兩次三次,實際碗裡的量或許不及滿滿當當的一碗吧。後來農村承包制了,一年到頭飯是可以敞開肚皮吃了,這時父親的「獨門秘技」又有了用武之地,那純粹為了吃相,父親是個愛面子的人。

民以食為天,類似父親裝飯這樣的生活技巧,在從前的百姓日常里是有許多的。也就在近個三四十年來,隨同那些生活老物件一樣漸漸地消失了,消失得無影無蹤。尚有點痕跡的可能就是那些頗具地方特色的菜餚里。

記得兒時家裡,很長一段日子家裡人都沒有沾到葷腥,或者家裡來了不速之客,而家裡確實也找不出什麼葷腥。只有一個雞蛋,怎麼辦呢?那母親就舀一碗番薯粉,敲了那僅有的一隻雞蛋進去,加水攪拌,稀稀的攤於鍋里煎成薄餅,再捲起來切成絲,然後燒開一鍋湯,加入油鹽醬一起煮。於是有了幾大盤「蛋鋪」(現在酒店裡叫雞蛋面),作為葷菜頗有面子。或者僅有的幾兩豬肉,那也是切絲爆炒,再舀入半鍋水燒開,加料,並迅速地倒入調好的半碗番薯粉糊-----於是有了幾大盤「參湯」(肉羹)。一家人連同客人也就算是開葷了。

如今我們濟濟一堂,熱熱鬧鬧地品嘗着這些家常特色的時候,常常感嘆舌尖上的鄉愁,也感慨我們先人都是烹飪高手,感動於他們的生活智慧。很少想到那起初更多的只是滿足最低需要的迫不得已、無奈之舉。

都說眼見為實,其實有時眼見的視覺衝擊,遠甚於理性認知。那年去美國一個城市,那是與國內生活的城市結為姐妹城的。兩市地域面積相當,美國的城市人口一萬多點,而我生活的城市卻250萬。到了美國城市轉了轉,我十分驚訝驚嘆,那裡簡直可以說是「荒無人煙」了。早晚在密西西比河邊散步,偶然看到零零星星有人垂釣。釣魚人很古怪,釣上大魚要放回河裡,釣上不足半斤的也放回河裡,他只有釣到斤把重的,還認真地稱過,確認無誤了才裝入網兜。語言不通,但還是明白他們的解釋,說是當地法律規定不能釣大的小的。

其實用不着他們的法律解釋,換作我生活的城市也是如此「地大物博」。我還用得着人工養魚養豬麼?我還需要什麼「參湯」「蛋鋪」的搗鼓麼?尤其近來由於新冠肺炎的肆虐,看到太多的警示:病從口入,中國人就是亂吃吃出來的。我就疑惑了,野魚算不算野生動物呢?人家野生的小龍蝦等等還泛濫成災,卻把俺們那些吃貨饞得哇啦啦的。

當然也有亂吃的,但那絕對不是習慣習俗。不然就用舌尖去回憶一下。當我們遠比烹飪「參湯」「蛋鋪」還艱難的歲月里,我們沒有吃蝙蝠、老鼠、青蛙等等的傳統習俗。飢腸轆轆的年代,這些東西更多。相信50歲以上曾經生長在農村的人,應該記得那時鄉親是一再告誡的,這些玩意吃了那是要得哮喘的(不知道這個結論是否我們的先祖在一次次薩斯新冠之類的肺炎的慘痛教訓里得出的)。因此,在我們曾經餓得吃樹皮和觀音土的時候,也極少有打它們的注意,寧可餓死也不吃。或許如今有人顧了舌尖忘了心尖而饞不擇食。但這與習俗習慣無關,恰恰與傳統是背離的。

我是個俗人,雖然很不情願,但是行文至此我不得不落入俗套。因為疫情爆發以來,有一個冠冕堂皇的聲音似乎越來越喧囂,即「倡導文明生活習慣,廢了筷子吧,廢了中餐吧!」我不敢肯定西餐是否源自中國,但我知道我們的古人是有過分餐的,像西餐一樣的分餐,不信可以讀一讀《蘭亭序》,那個聚會聚餐就是「流觴曲水」。之所以後來演變為歡聚一桌,很可能只有一隻雞蛋二兩肉,甚至只剩一碟梅乾菜了,不能不大家彼此相濡以沫。而且千百年來,不但相濡以沫得很健康,而且還吃出了獨有的精神營養。還可以肯定的是,刀叉之下的流感不也是廣為蔓延麼?無意於為我們的筷子辯護,但是祈願別遷怒於我們的筷子,那真不是罪魁禍首。她是生存生活的智慧結晶,也在隨着我們的生活而不斷地進化着。並將一如既往地散發出獨具的生活魅力。

我不知道這些與歪脖子樹有什麼關係,隱隱約約感到這棵歪脖子樹是很有些達爾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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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嚴雨龍,浙江衢州人。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