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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炊煙又起(張杰)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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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炊煙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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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炊煙又起》中國當代作家張杰的散文。

作品欣賞

那炊煙又起

十月,正是秋收的季節。

進村的路的兩旁,都是種玉米的大田。田裡有的已經收拾好了,大地羞答答地摘下了神秘的面紗,將自己的真面目露在了世人的面前。但畢竟還是嬌羞的,於是便拉了傍晚的霧氣來遮擋了臉。有的田地,玉米早已掰了,單有秸稈豎立,像站崗的哨兵似的,滿眼都是警惕。偶爾有風吹過,這些哨兵便嘩嘩作響起來。那是秸稈在拉動它的槍栓。

遠處,草色青青,煙柳朦朧。我就是在這樣的暮色中進了村。

鄰居正在收拾他的玉米,見我來了,便直了腰,和我打了一聲招呼。

「今年的收成怎麼樣?」我關切地問。

「比往年減了些,今年雨水大,田裡放不出水,有些澇了。」鄰居說。

「價格怎樣?」我又問。

「價格降了不少,現在不到九毛錢。」鄰居的神情暗了下去,疲倦又顯出了無奈。

我後悔提起這個農事的話頭,可是回老家,見農人,我不提農事,又能提些什麼呢。

暮色漸漸地深了,似乎是起了霧氣。我思索着想找一個令人開心的話頭,卻猛然嗅到了炊煙味。

我心中吃了一驚,哪來的煙味?怎麼這樣的熟悉?我使勁嗅了嗅鼻子,四處搜尋。

確是炊煙,從老家的煙囪中冒了出來。輕盈,縹緲。像一個年幼的孩子扶着寶寶車,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一邊站,還一邊搖搖晃晃,似乎要跌了下去。但最終沒有跌下去,又顫顫巍巍地直了身,再也不敢動。

我和鄰居也一時沒了話題,便急着回了家。

灶間坐着的是母親。母親穿着厚厚的外套,正在燒火。她低了身,從地上抓了一把草,放在了灶口,又用燒火棍把草頂了進去。灶間的火苗跳躍着,柔柔地舔着鍋底。火光映紅了母親的身體,映紅了滿頭的白髮,也映紅了周圍的柴草。

母親的身體在火光中跳躍,漸漸入定為一尊佛像。

母親在想什麼?

她在想她的父母嗎?她在想她的丈夫嗎?她在想她的姐姐嗎?還是在想四散在外的四個子女嗎……

我不得而知,但我的思緒卻隨着跳躍的火苗飄向了遠方。

兒童的我們,一年四季都在瘋玩。

春天,我們上樹捋槐花捋榆錢,下地去挖白毫和草根。實在沒得玩了,我們就去地里開火。開火的武器是約定好的,只能用土塊,不等用石頭等尖銳的武器。我們用將軍寶的方法自動分成了對立的紅藍兩軍,拉開100米左右的距離對轟。你可能好奇?為啥不用扔得遠一點的東西,這也恰恰是我要說的。用土塊如果誤傷了,一般是擦傷,我們能私了,不用驚動大人們;要是用石頭誤傷了,那你就攤上大事了。孩子們是見不得鮮血的,等看到鮮血流下來,再好的孩子也變得突然脆弱起來。彼此之間的友誼,便立馬煙消雲散。再小,我們也有風控的意識。等我們瘋夠了,也就到了吃飯的時間。看到村子裡裊裊的炊煙飄起,遊蕩在村子的上空,我們便知道要回家的。

在春天,炊煙便是母親發出的信號。她用炊煙告訴我們,要回家吃飯了。

夏天,我們上樹去捉知了,下水去游泳摸魚。沒得玩了,便在村子裡瘋跑。如果碰上雨天,玩水便成為了小孩們的最愛。我們在大街道上壘起了水壩,實在泥不夠了,便把我們獻了去。把自己脫光了,在大街上橫了下去,堵在了缺口上。就這樣靜靜地橫躺着,任憑水流從身上撫過,直到沒有了水流,我們才從泥地上爬起來。等我們瘋夠了,也就到了吃飯的時間。看到村子裡裊裊的炊煙飄起,遊蕩在村子的上空,我們便知道要回家的。

在夏天,炊煙便是母親發出的信號。她用炊煙告訴我們,要回家吃飯了。

秋天,是我們孩子們貼秋膘的時候。我們便相約到了地里,去啃那鼓鼓的棒槌,去挖那裂土的地瓜,去捉豆地里的豆蟲,去掘那藏着老鼠和豆子的老鼠窩。秋天,我們是充實的,忙着去填補自己餓了兩季的轆轆飢腸。玩伴們要約,也是約到野外去作業。一塊出去,分散着回來。填飽了自己的肚子,便在草地上躺了下來,望着藍藍的天和白白的雲,回味着剛才的美好。

在秋天,母親依然用炊煙告訴我們,要回家吃飯了。但秋天的我們,是最不着急回家的,因為肚子裡有了晚歸的底氣。

冬天,不像春夏秋,沒有啥吃的。如果有,那也只是夏天和秋天的存貨。我們把夏天醃好知和魚拿一點出來,我們把從老鼠洞中掘來的豆子拿一點出來,我們把秋天捉來的鹽醃的豆蟲拿一點出來,這便是最大的樂趣和欣慰了。要玩,冬天除了雪就是冰。打雪仗,堆雪人,溜冰,滑冰都是我們的日常。

在冬天,炊煙便是母親發出的信號。她用炊煙告訴我們,要回家吃飯了。

在沒有手錶和鬧鐘的年代,太陽是人們白天的時鐘和鬧鐘,月亮是人們晚上的時鐘和鬧鐘,而村子上空飄蕩遊走的炊煙,則是孩子們一天的時鐘和鬧鐘。豈止是一天,是一個月,是一年,是一年又一年。

炊煙就像一隻手,指引着孩子們回家的路。

現代社會,隨着電器和煤氣的普及,人們生活的節奏越來越快,炊煙已經難以看到。在潔淨了農村環境方便了農家生活的同時,也讓人覺得似乎是缺少了溫度與溫情,缺少了生活的慢節奏。

不禁心生悵然。

母親可能是太投入了,或許是像我一樣飄遠了心思,她依然靜靜地坐在那裡,坐成了一尊佛像。

那炊煙,還是兒時的味道。近五十年了,竟也沒有變。可能有人會知道原因,可也最終沒有說出口。

在這熟悉而溫暖的炊煙里,我,上學,考學,畢業,工作,結婚,生子,當了外公。

在這熟悉而溫暖的炊煙里,母親,勞作,勞作,勞作,勞作,勞作,勞作,當了太奶奶。

炊煙見證了我的成長,也見證了母親的衰老,它把我和母親緊緊地連在了一起。

看吶,那炊煙又起。

我沉醉了,沉醉在了那又起的炊煙里。

[1]

作者簡介

張杰,中學高級教師,從教30餘年,牢記「立德樹人」的理念,自覺把理論學習貫徹落實在工作中。多年擔任高中語文學科組長,協調同事做好教學常規的落實工作。

參考資料

  1. [中國作家網 (chinawriter.com.cn)中國作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