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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燦燦的麥子(海怡)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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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燦燦的麥子》中國當代作家海怡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金燦燦的麥子

窗外的天藍藍的,有薄薄的雲在天空中飄浮。不時有鳥兒的鳴叫傳了進來。

母親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掐指算算對海怡說:「地里的麥子該出穗楊花了。」海怡看看日曆說應該了,母親又沉浸在她的內心世界裡,也許腦海里已有大片金燦燦的麥浪在翻滾了。

望望白髮蒼蒼的母親,海怡不禁想起了母親說的麥子的謎語:「兩頭尖尖當中裂,俺在外邊待八個月,隨人待客都是俺,誰可知道俺冷和熱。」簡短的幾句還真是把麥子的一生都闡釋出來了——每年的金秋十月,麥子種進地里。秋天的一件大事,在故鄉一群樸素的親人手上,完成的那麼平靜,比字跡落在紙上還輕。

一段寂寞的日子之後,穿越黑暗的綠色光線,麥子發芽出來,便開始經受一場場秋雨的猛澆冷灌,寒冬來臨,那剛離開溫暖大地懷抱沒幾個月,弱小的麥苗兒們便趴在田野里,經受凜冽北風無情地抽打,那一場場大雪紛至沓來,麥苗兒被埋在厚厚的雪被下瑟縮地昏昏沉沉地睡去,一睡就是幾個月,那其中的滋味唯有麥苗兒自己知曉。

春來了,微風吹暖了大地,也吹醒了麥苗兒,在一場場春雨的滋潤下,麥苗兒泛青發綠拔節抽穗楊花,在民諺與節氣里一天天長高長大,以傲岸的姿態,在暮春的霞光里懷孕,這時候是故鄉最美麗的季節。蜜蜂成群結隊熱烈而有序地從一片麥田飛向另一片麥田。蝴蝶從雲朵落腳的地方飛來,圍着挺拔的麥禾跳舞。麥地深處有時會傳出野狐的鳴叫,它們的聲音是那樣的蒼涼。當天空和土地在麥禾一波又一波深幽幽的綠中迷醉時,小海怡會與蝴蝶一起,常常在麥田深處迷失回家的路。

麥子一天一個樣,在故鄉親人的期盼中,籽粒變得飽滿起來。「蠶老一時,麥熟一晌」,收穫的季節里,麥香蕩漾的廣袤田野里,辛勤的故鄉人開鐮了,收穫了金色的「希望」,於是農家的餐桌上有了香噴噴的圓圓的白面饃饃,有了細細的長長的飄着蔥花香的白麵條,有了麥子麵包的韭菜雞蛋餡的餃子,有了掰開後一層層的白面油餅,故鄉親人的臉龐上洋溢着從骨子裡流出來的笑容。

記得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可不是這樣,那時海怡的故鄉到處都是白花花的鹽鹼地,春天地里的麥苗兒像禿子頭上稀少的頭髮,在春風中搖晃,收穫的季節更是令人惆悵,一畝地最多打100多斤麥子,不好的也就是幾十斤的收成,用家鄉人的話說還不夠留麥種的呢。因此平日的餐桌上很少吃到麥子面的食品,磨了麥子面一般都是留着來了客人或給家裡有病的人或老人孩子吃。春節蒸了有數的白面饃饃,先裝好一竹籃子背着走親戚,到誰家都是留下兩個,再回放上兩個,春節過後親戚走完,還是那一竹籃子白饃饃,家人依然捨不得吃,祖母會把盛白面饃饃的竹籃子掛到房樑上的鐵鈎子上,有客人或誰有病了才拿下裂開口子的白面饃饃放到鍋里蒸熱待客或給病人吃。

自然災害那幾年就更是吃不上麥子面的食品了。記得有一年春天,鄰居興邦大爺,得了嚴重的瘧疾,打擺子發高燒說胡話時說,要吃海怡祖母烙的一層層的白面的蔥花油餅,這可難壞了家裡人,走東家串西家也沒找到一點兒麥子面,最後還是弄了點紅薯乾麵,用蓖麻籽在鍋里炸了一點點油做了餅,那餅又黑又硬,興邦大爺根本無法下咽,最終帶着遺憾離去了。

那樣的日子持續到七十年代初,家鄉人在政府的支持下,深翻土地,引黃河水澆灌,改鹽鹼地為良田,麥子收成一年比一年好,產量一年比一年高。

一九七八年暮春,海怡回故鄉看望祖父母,下車走回村子,只見鄉親們餵養的雞在村外的樹林裡刨食,田野里一望無際的麥田顯得既含蓄又親契。海怡忘情地走近麥地,一棵棵麥子像親人一隻只的手,拉扯撫摸着海怡,包圍溫暖着海怡——此時海怡覺得麥子是自己最貼心的愛人,麥地的氣息讓海怡想起正午地頭上祖母粗瓷碗裡滾燙的麵湯,那股麥香是貼心貼肺的深情,在暖陽里曾滋養過海怡的胃。

海怡看到了鄉村學校旁邊的那片麥地,最初的秘密就發生在那裡。海怡上小學放學回家總愛與夥伴們在麥地東走一陣子西走一陣子,找一些野菜填補不富裕的鄉村日子,直到看見村子裡冒起炊煙才肯離去。

有一天走到麥地深處,海怡與小夥伴們心裡裝進了一個秘密:我們看見本村的一個姑姑把那一頭好看的秀髮深深埋進了一個年輕男人的懷裡,肩膀還在抽動,有嚶嚶的哭聲傳出。那年輕男人輕輕地拍打着姑姑的背,頭低低地垂着,看不見他的面龐。他們並沒有發現我們,而我們卻受到了驚嚇:小小年紀卻看到了鄉村最初的最苦澀的愛情場景,我們羞澀無比,小小的心臟怦怦亂跳,我們拔腿快跑,驚起了一隻雲雀箭一般沖向天空。

後來海怡知道那年輕男人是個唱戲的,那是個民間劇團,春天總愛在海怡家鄉周圍村莊唱戲。海怡還記得晚上唱的是《呼延慶打擂》,那年輕人扮相俊朗,唱的也好,所以那姑姑就愛上了他,但是唱戲的是「下九流」的職業,那家爺爺堅決不同意,他們的愛情以失敗而告終。

海怡回到祖母家住下多日後,忍不住問祖母,那姑姑去了哪裡?祖母說她遠嫁東北了,從此那片麥地海怡就不忍再看了……

關於麥子的記憶幾乎都隨歲月流逝了,海怡望望坐在沙發上吃水果的母親,心裡不免有些惆悵。

母親輕輕地嘆口氣對海怡說:「該回去了,你爸爸的忌日快到了。」可不是嗎,父親就去世在麥子揚花的季節,我知道母親一定想起了故鄉麥地里的老墳,那是埋葬海怡祖先的地方。母親又說:「人吃土地一輩子,土地只吃人一口」呀,這極富哲理的話語有禪意的味道,年年秋季種下麥子,第二年夏季會收穫更多的麥子,那滋養人性命的麥子在陽光下一年年地晃動,人是麥子的心上人,然而人是會老去的,是會回歸麥地的,這就是上面那句禪語的感恩和達觀了。

面對母親,海怡心裡沉沉的,母親八十六歲了,自己也已到了知天命的年齡,海怡與母親像回歸穀倉的麥粒,更像所有的植物一樣,在秋天裡回憶春天,就像果實回憶花朵一樣。當純潔的少女變為成熟的婦女,又變成白髮蒼蒼的老嫗,歲月早已讓海怡母女心靈中布滿了風霜,看看坐在沙發上想念麥子的母親,海怡心裡想:有誰比母親更知道人生苦短歲月無情呢?

哦,那久違了的金燦燦的麥子,你們是否知曉海怡與母親在想念你們呢……[1]

作者簡介

海怡,真名:李新。河南省作家協會會員,河南省散文學會會員。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