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龍山的早晨(凌代瓊)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
《金龍山的早晨》是中國當代作家凌代瓊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金龍山的早晨
我全神貫注地注視着金龍山自然山水大屏幕：天地原道的紋理，自然之象的微妙，震懾着我的心靈。
天光在增量，地氣在上升。自然山水裡的能量在變幻纏繞。時間影子吸足了自然能量的水墨，蘸雲潤墨的走筆。超出語言學與結構主義存在的高山徽派古村落，瞬間魔術般化雲氣霧，能級躍升地顯示出宇宙存在與本在的信息態圖像來。遠山為屏，空谷為幕的金龍山大屏幕，將錯落有致的茶園、竹林、古樹、梯田等生存的自然元素，濃淡虛化出金龍山氣象的動畫來。
萬物之根蒂的水，還在混元無極地造化着。山嵐轉氣，山魂泛起。充滿着宇宙潛在精神的山田空間，以觀其微的曼妙，就在轉眼之眼，滑行在時光波濤上堆積起的雲峰，又晃動出光影的新「皮影」來。
迷迷糊糊又真真切切，人在恍惚里。雲、氣、光相互纏繞又互相轉化着，一切皆有可能的信息態，從空虛里蕩漾着天籟。思緒隨風飄起，虛懷若谷中，隱在雲捲雲舒畫卷里的鳥聲雅樂在耳，而思想隨潮起潮落，升漲並瀰漫地擴張遼闊起來。
腦海第一反應，仙境，世外桃源。群山環抱，樹大林密，四周皆竹的金龍山山水，正披着朝霞，將宇宙潛在的精神，從低到高的顯化出來。人被淹沒在雲不是，雨不是，霧飄忽的地氣上升，天光向下的時間裡。抽象的我，在流淌的雲里尋找自然潛在的大象。眼睛在翻滾的雲水綿軟里呆滯，古版新配的自然動畫，海拔500多米的山峰與底處的田園之間，呈現出多維度的色與光來。
我也不知道，眼前的雲海是怎樣遵循特定的潛在，並不是空穴來風地從時間的裂縫處，顯示出眼前大象的。風，還是從我腳邊掠過，還在將山的濕氣向山谷間聚集。變換形態的水，霧、氣、雲、風與細小的水珠，玄之又玄的裹挾起眼不見的微妙，在山谷與溪水、農田與老屋之間，無為又有為的伸縮着，各自互為背景的契合運動，以宇宙元素舞蹈，新的雲潮，就潮漲潮落地演變着氣象的金龍山。
我在山川煥綺，雲霞草木中感嘆。自然日月運行的微妙，造化之樞機，使我在「有無之相生，難易之相成，長短之相形，高下之相傾，聲音之相和」的自然生長的詞根里感嘆。看得我，心如雲海上的山雀，盤旋飛繞在自然的雲海之上。
我一邊俯視地上山川原野蘊涵的文采，一邊在天光地氣的氣場裡抽象。金龍山草木文字的道光燭照着我。人文之元，肇自太極。劉勰的《文心雕龍》文里說得太好了。心生而言立，言立而文明，自然之道也。只要有形體確立，就會有文采構成，只要有聲音發出，就會有節奏產生。我在心裡讀着「文之為德，與天地並生。聲發側文生矣」的《文心雕龍》里的文字來。自然溫暖的存在，讓我在自然的紋理中，覺悟到自然文字的原道與人文之字之間情感分量的輕重來。
山水能量的糾纏與演變，讓氣順地我，在陰陽粒子磁場能量的加持之中興奮着。想着自然這些觸動內心的，大在六合之外，小在厘米之間的生長，將美內化到情感里，微妙玄通地讓我感到了世界本然潛在的人類精神。
窺情風景上，鑽貌草木中，具體又鮮活的生長的文字，使我在信息態的精神轉移的美文中激動。人在光能、聲能、熱能、磁能與生物電能的存在中，不知不覺中打開自己。自己對自己說，感謝你，金龍山。讓我在你的褶皺里，看到了本來就生長在那裡的草木文字。
恍惚又遮又掩的縹緲着古村落。忽聚忽散的雲濤，就如幻燈片，閃爍中就變幻着村落的樣式。自然而然「動植皆文」的上金龍山村，閃現着蹲在門口的狗，掀帘子般顯露着門院裡啄食的雞。空曠的高能粒子大屏幕上雲蒸霞蔚。隱隱約約又霧化得上金龍山的村落里，被濃妝淡抹着。
眼裡，上金龍村裡的一切，還處在原生態的「作文」運動狀態之中。晨起的人還沒有推門開窗，霧就往門窗縫隙里擠。開門，在菜園地里，先點燃昨天砍下的樹枝，然後，從柴堆里拿出柴火，回屋，再點火，讓生活的炊煙再從家中升起，於是，雲來霧往的金龍山，就升騰成了，群山中人間煙火氣的另一種「海市蜃樓」了。
我眼含這裡的英華，適度閒放在這農耕文明遺存的生態文字里。晨光變化着悠景，左轉右轉，如陽產的黃紅色徽派土牆的房屋，就反覆出現。上世紀的標語口號，還頑強地定格在老牆上。歷史絲絲縷縷的痕跡，昭示着社會發展的沿革。這裡，對平靜富足的生活渴望超過對歷史反省的人們，都喜歡在舊屋旁起新屋。就地取材的夯土層，就被時間破舊成我眼裡的「黃色」了。
我用腳句逗着今天的新發現。坐在屋邊矮牆上，或蹲在大樹下的女人，時不時就會以山上人的方式，向我問茶。當我停下書寫的腳步，與他們互動攀談起來，承載着金龍茶貌風景一般的女人臉上，就調和地飄出茶香的漣漪來。但凡不管新舊，只要你走進一戶農家，就會以山泉泡山茶禮儀敬你。你走在村落里的路上，人簡單地就自然導入到了，另一個時序的清歡之中。人處在這山上，也就如抵達到了，個人觀點的某一山上。
民風淳樸雨量充沛，生存感溫潤的金龍山，在光與霧的無盡擴散中，速遞着我快速收集而來的信息。走在北對黃山，南望齊雲山，最高峰海拔970米的上金龍村里，人還真有融入到雲霧瀰漫又繚繞的山中桃花源里。
入這高山村前，人是要穿越蟲洞般蚯蚓一樣的水泥公路。這條如游龍盤旋的山路，雖有野花道迎，竹林夾映，小泉相隨，但很險很陡，需處處小心。走在充滿宇宙意識場的信息轉化的能量里，自然就聯想到那世外桃花源的山洞穿越。只能過一輛小車的羊腸小路，稍微不小心，就有跌落懸崖的危險。我們的小車在半山90度的急彎處，是被推過去的。心懸着在雲里林里石崖上轉悠，約走了有2千多米，突然左轉，天光放亮，但聞雞犬之聲。抬頭，見茶見屋，上金龍村才算到了。
這個在休寧縣與黟縣交界的大山上，保留着農耕文明的諸多元素的上下金龍村，（山上叫上金龍。山下叫下金龍）原名叫羽衣山。據說古時的羽衣山水口下樹大林密，四周皆竹，從山下看羽衣山，根本看不見村莊。羽衣山被叫做金龍山，這得益于山上有座遠近聞名的金龍寺。據說，清朝時期，江西九江發人瘟，請了許多和尚寺的和尚做法事，都不靈驗，聽說羽衣山上的金龍寺菩薩靈，和尚念的經卷好，特地派人來請金龍寺的和尚前去做法事。結果，果真靈驗。從此，金龍寺名聲大振，羽衣山也被人們叫做了金龍山。
從羽衣山故事裡騰挪而出的金龍山，在這裡生活了多少代，無人說清楚。能說清楚，現有36戶人家，130多口人的村落，在清脆的鳥鳴與雲漲雲消里，化繁為簡地建設着自己的新家園。
說改變，那在一截一截毛竹上流響的水聲，滴落入水缸的聲音，早就成為過去。曾經是故事裡的泉水，現在成了各家各戶自來水龍頭裡歡快的水聲。沒有改變的，看慣了起伏的綠樹，聽慣了岩腳塢的水聲的金龍山人，隨喜得以徽韻的茶禮，接待着山下八方來客。
村長說，到了今年十月，脫貧之後的村民，每人集資600元，公家拿40萬的上山的路擴建工程就要開通了。聽了村長的話，我嚇一跳。也就說，再幾個月後，這裡就是導遊旗隨處飄舞，遊客如雲了。我也真不敢想這富裕路打通之後的事了。我為金龍村的改變高興，又擔憂着會有一些農耕文明元素會在喧囂中消失。大批旅遊到來之際，是不是清靜安寧的上金龍村消失之時，我不敢再往下想了。
我人隨雲百般演變地在遐想。好風徐來，斷雲流絲。100多畝，根延伸到金龍山人夢地里，承載着豐富生活含義的茶園梯田，顯現又綻放着春心。這些一直延伸到眼外的茶園梯田，讓人在輕鬆閱讀中，不僅僅能自然的清香，還就能感覺到「人在草木中」的心香。這個濃縮了金龍山社會景觀的時空體，以和諧、高度整齊的形體，正展示着存在里的金龍山的新面貌。
悠然間，山風，吹動起村落里這些從心頭移到山頭栽種的故事。我相信，這風會吹到山下，吹到更多更遠的時空里去。山邊，村邊，那些捲起的雲片與離群的雲朵，也定會以「自然之道」，生動活潑地講述郁然有彩的金龍山。
晨霧，在我的思想邊緣冉冉。遠處黛山起伏，村中高大古樹，凸顯着身邊霧淡化出的白牆灰瓦村落的輪廓。一些想遠走高飛的游雲，如村裡的年輕人，隨發財風，一批一夥捲入山下的俗世，轉眼間，就被俗氣裹進，縹緲無影了。
清風鼓煽，雲濤亂涌。我在恍惚不能言其妙的存與在中，在天地有與無的轉化中感嘆。其實，欣賞金龍山早晨的風光，就是讓自己重新開始，重新回到本初的生命，重新體驗天地之間恆久之愛的過程。
天風浩浩，簇新與明淨中，太陽出來點睛了。自然霧水漂泊出的大「宣紙」，被暈染出金邊。自然畫的自然裝裱術，使我敬畏不已。我在自然的大畫裡喊，金龍山，你好！我看你來了！待人接物解意，骨子裡都透着平和與嫻靜能將油鹽醬醋，調和成味蕾詩的吳大姐，人站在「白雲人家」屋邊，向山上喊山的我頻頻招手。意思，該下山吃早飯了。
聽到樓上走路冬冬的木板聲而起的吳大姐，早用柴火讓「白雲人家」 的炊煙燃起。把冷變熱，把生煮熟。再以身體入畫，讓上山尋找潛在之美，聆聽古村落草木文心與歷史當下聲音的我們，溫暖在金龍山喊話的晨光里。
作者簡介
凌代瓊，安徽銅陵人。中國散文學會會員，安徽省作家協會會員。多次獲全國各類散文獎。發表各類文學作品100多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