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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山之上(鄭劍)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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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山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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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山之上》中國當代作家鄭劍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陵山之上

綠樹成蔭,水泥路向四面延伸。回望莊陵,我終於可以長吁一口氣。二十多年前,在乾陵之巔,我許下一個願望——走遍唐十八陵。今天,二十年的夙願得以完成,這是我行走路上的一個重要的標誌。

唐十八陵,是大唐在關中大地上留下的歷史印跡。一千多年,或挺立,或塌坍,飽經滄桑,在歷史的褶皺里顯示着文化的分量。在十八陵中行走,我解讀歷史,解讀文化,也解讀在歲月磨礪中的生命密碼。

秦嶺以北,是肥沃廣褒的關中平原。在關中平原的北際,是綿延起伏的山脈。它象一條巨龍,從東到西,忽高忽低,時斷時斷,逶迤二百餘公里。唐玄宗的泰陵在龍首的金粟山上,唐高宗與武則天的合葬墓乾陵,則在龍尾的梁山上,中間分布着十二座陵墓。在山脈稍南一些的平原上,平地起陵,積土為冢,四座陵墓矗立其間。

位於三原縣徐木鎮的獻陵,是開國皇帝李淵的陵寢。獻陵依漢陵規制修建,封土為陵,規模宏大。唐太宗開創以山為陵的先河,之後的陵墓大多修建在關中北山上。晚唐或國力衰微,或因皇帝辭世太早,又有三位皇帝封土為陵。

古人看重風水形勢,蓋房修墳皆是如此。好的風水可以使家族興旺,子孫綿延。關於唐陵的選址,就有一些傳說,說得神奇又玄乎的是袁天罡和李淳風。袁天罡是陰陽家,李淳風是星相師,兩人同時選中一個地方,袁天罡的針正好插在李淳風的銅錢孔里。關於請這兩人選陵址的人,也有兩種說法,一說的是武則天,選的是乾陵,一說是武則天的第四子李旦,選的是橋陵。我們無須追究他倆到底選的是哪一處,哪一個皇帝都想選擇最好的,當然,乾陵和橋陵都是風水寶地。

唐太宗李世民多次來往關中北山,選了氣勢雄偉的九嵕山作為自己的陵寢。九嵕山山勢突兀,海拔1188米;地處涇河之陰、渭河之陽,南隔關中平原,與太白、終南諸峰遙相對峙;東西兩側,層巒起伏,亘及平野。主峰周圍均勻地分布着九道山樑,高高拱舉,襯出山陵的宏偉氣勢。從北邊看,山勢雄偉挺拔;從南邊看,昭陵高聳入雲,夕陽落在山頭,輝煌燦爛,九條梁迤邐向南,如九條飛動的龍。向南,再向南,是一馬平川。昭陵在上,如同君臨天下,俯瞰眾生,氣勢如虹。 據說,開元十七年(公元729年),唐玄宗李隆基祭拜橋陵,來到金粟山,見此山有龍盤鳳息之勢,就對左右的人說:「吾千秋後,宜葬此地。」唐代宗李煜的元陵所在的山峰,形如燕子,元陵就修在燕子的頭部。唐中宗李顯的定陵,在鳳凰山的鳳頭上。皇家陵墓占盡風水,以山為陵,占盡山的雄偉氣勢。

即使是土封陵,也往往選在高高的台塬之上,前面是深谷,或者是低很多的平地。如獻陵,如端陵,平地起陵,陵墓高聳,華表聳立溝畔,神道會繼續向下延伸。高聳的陵,與延伸的溝壑低谷,同樣顯示高高在上的皇家氣派。

「事死如事生。」中國古人認為死了就是進入另一個世界。現世有什麼樣的生活,死後也應該享受什麼樣的生活。皇帝生前擁有天下,化育蒼生,死後,也要擁有萬千富貴。所以,唐陵的修建完全仿照長安城的規制。宮城有三重,玄宮,內城,外城。內城外又有城牆城闕,分設四門,北有玄武,南有朱雀,東有青龍,西有白虎。城門外又有石獅守衛,有儀仗開道,有文武百官輔佐。從高峻雄偉的陵墓到豪華精美的建築石刻,赫赫揚揚,無不是皇家的威儀和氣派。

李唐王朝是偉大的帝國。昂揚進取,開放包容,是大唐氣象。二百多年,大唐的旗幟在歷史風雲中獵獵飄揚,奏響了大唐雄風。一隊一隊的商團,從絲綢之路而來,從海上而去;一批一批的遣唐使在長安學習、遊歷,甚至做官。大唐的經濟空前繁榮,大唐的文學藝術,像一朵朵牡丹花驚艷開放。長安是最繁華的國際都市,不是「之一」。

而唐陵,也毫無例外,展現着大唐氣象。

以山為陵的宏偉構想,是唐太宗的首創。一座座唐陵屹立在關中平原,與秦嶺相對,遙望長安,氣勢恢宏。且不說高聳入雲的昭陵,單聽一聽崇陵的掌故,就不能不驚嘆唐陵的巍峨壯觀。崇陵修建在嵯峨山上,日本皇太子曾參與了崇陵的修建,深為震動,回國後,他把京都的一座山改為嵯峨野,這位天皇也稱為嵯峨天皇。

且不說湮沒於歷史煙雲中的華美建築,就是看一看殘存的石刻,我們都不得不驚嘆大唐的氣魄。

在乾陵,在朱雀門外的司馬道東側,聳立着聞名於世的無字碑,高7.53米,寬2.1米,厚1.49米,總重量98.8噸,高高挺立,似與天接,給人以凝重厚實,天人合一的莊嚴之感。

從梁山南二峰的天然雙闕起,往北依次對稱排列。端立首位的是一對的八稜柱石華表,高達8米有餘,這是帝王陵墓的標誌,其造型昭示着生命長存的理念。一對石刻翼馬,昂首挺胸、渾圓壯觀,馬身兩翼雕以捲雲紋,似有騰飛之勢。一對優美的高浮雕鴕鳥,是唐王朝同西域人民文化交流與友好往來的象徵。5對配有馭手的石仗馬和10對石翁仲相對而立,翁仲高達四米,身材魁偉,長劍抵地,坦然前視。蹲踞於朱雀門外的石獅,昂首挺胸,巨頭披鬃,瞋目闊口,兩足前伸,身軀後蹲,凜然挺拔如泰山。

朱雀門外的神道東西兩側,分布着的兩組石人群像。石人群像整齊恭敬地排列於陵前,西側32尊,東側29尊,共61尊。這些石人是當時唐王朝屬下的少數民族官員和鄰國王子、使節,唐高宗入葬時前來參加。萬國來朝,這是怎樣的威勢,華表、翼馬、石人,以其高大雄偉,展現着大唐的榮耀、威儀和雄風。

而初唐盛唐的昭陵、橋陵莫不如此。

乾陵向東四五公里,土地遼闊。田裡的莊稼已經收割,靖陵孤獨地站立其中。

沒有一棵樹,陵上的草也稀稀落落的,有些乾枯。陵前有清代巡撫畢沅立的一塊碑石,是這裡比較高的建築,旁邊有一塊低矮的碑石,是禮泉縣人民政府所立。

這是唐僖宗李儇的陵寢。

李儇是唐朝的第十八個皇帝,也是葬在陝西的最後一位皇帝,12歲即位,是唐朝即位年齡最小的皇帝。唐僖宗遭遇黃巢起義,出京避禍,黃巢軍被平叛,他又回到長安,最終死在太和殿。在兵荒馬亂之中,他的陵寢也是草草選址,草草地修建。後來,又遭受多次盜掘,棺木腐朽,遺骨散亂,而他的棺床竟是由乾陵的陪葬墓尚書左僕射盧欽望和左僕射楊再思的墓碑石拼湊而成。從出土的玉哀冊上,才約略可以推斷墓室的主人。

因為靖陵毀壞嚴重,政府組織挖掘,這是唯一一座由官方考古發掘的唐陵。挖掘之後,又重新封土,就是現在留存的靖陵的樣子。

從乾陵到靖陵,不過二百多年,唐朝子孫竟然落魄到了如此境地。

這一切似乎是冥冥之中早已寫好的劇本。

經歷安史之亂,唐王朝就已開始走向末落。唐肅宗、唐代宗平息安史之亂,但唐肅宗李亨寵信宦官,宦官逐漸成為唐王朝的腫瘤。而唐代宗李豫也成為第一個被宦官扶上皇位的皇帝。安史之亂平定後,李豫同意了僕固懷恩分授原安史舊將鎮守河朔的提議,開了中晚唐藩鎮割據現象之先河。此後,唐朝皇帝往往難有作為,常常被宦官隨意廢立,有的保不住自己的皇位,有的甚至不能保全自己的性命。唐憲宗李适病危之際被宦官王守澄、陳弘志等人殺害,唐順宗李誦在位不到十個月,就被宦官軟禁;唐敬宗十六歲即位,十八歲便被宦官李克明刺死。

唐期中後期,雖有一些皇帝勵精圖治,但或積重難返,或者善始而不能善終,最終都無力回天,無法阻擋唐王朝江河日下的趨勢。

比如唐德宗李适,改租庸調為兩稅法,並徵收間架稅、茶稅等,增加財政收入。為加強中央集權,他對藩鎮割據勢力採取裁抑政策,但都沒有任何成效。任用宦官統率禁兵,卻使宦官權勢日盛。

比如唐憲宗李純,他在位期間,以裴度、李降為相,整頓江淮財賦。利用藩鎮之間的矛盾,先後平定了劉辟、李錡、吳元濟等藩鎮叛亂,開創「元和中興」。但其晚年,寵信奸臣皇甫鎛、程異,荒於政事。

比如唐文宗李昂,恭儉儒雅,躬親政事,痛恨宦官,千方百計地想利用朝官抑制宦官,任用李訓、鄭注等人,順利地奪取了宦官的一部分軍權。但因甘露之變,李訓、鄭注等人反而被殺死,文宗也被軟禁。

比如唐宣宗李忱,為人明察沉斷,從諫如流,頗有太宗風範,被歷史上稱作「小太宗」,擊敗吐蕃、收復河湟,又安定塞北、平定安南。他是唐代末年唯一值得一提的有作為的皇帝。在位期間國家相對安定繁榮,歷史上把這一時期稱之為「大中之治」。但他好不容易開創的局面卻被自己的兒子唐懿宗李漼糟蹋殆盡。

更不要說不思進取、貪圖享樂的唐穆宗李恆、唐敬宗李湛、唐懿宗李漼。李恆在位僅三年多的時間,「宴樂過多,畋游無度」,致使「文武百僚,中外萬品,有心者無不憤忿,有口者無不咨嗟」。李湛即位時還是一個貪玩的少年,當時皇宮和坊間流行的所有遊戲沒有一個是他不會的。在位期間,寵信宦官,貪圖安逸,擊球玩樂,留戀女色,不問朝政。他還迷信道士,企圖長生不老,曾派宦官往湖南江南等地採藥;派道人杜景先往淮南、嶺南等州求訪異人,甚至還在內宮修山建觀,專門供奉20多人講解道術。唐懿宗李漼整日尋歡作樂,怠於政事,崇信佛教,把父親重新點燃的一點希望之火又徹底熄滅了。

國勢衰落,皇帝的陵寢也難以保持雄偉氣象。石刻石雕表現得尤為明顯。

唐肅宗建陵的石刻雖還雕刻細膩圓潤,但沒有了乾陵的大氣粗獷。唐宣宗的貞陵連中唐的細膩圓潤也沒有了,顯得簡單粗疏。而靖陵,石刻則更加瘦小,顯示着頹廢死亡的氣息。

國家已不象國家,君王的威儀不復存在,君王的尊嚴也難以維護啊!

一千多年過去,風雲流變,在關中大地上,唐陵也歷經滄桑,飽受磨難。

陵前的建築早已焚毀殆盡。甬道也不復當年的模樣。兩邊石刻,或者被掩埋,或者被毀掉,或者被盜賣,早已參差不全。唐以後,還被人祭拜的,恐怕唯有唐太宗昭陵,昭陵前,還保存着歷代記載祭拜的碑石,那是對一個賢明君主的膜拜;能常常被人瞻仰的,大概還有乾陵,乾陵的無字碑上已經寫滿文字,那是對一個女皇的千古評說。因為歷史,人們也會記住一些名字,比如唐高宗李淵,比如唐玄宗李隆基。或許,還有一些皇帝,一些陵寢,總有一些喜歡探訪古蹟的人去憑弔,或許還需要查一查歷史資料,才會知道他們的努力和功績,才會知道他們的抗爭和軟弱,才會知道他們的悲涼和無奈,才會知道他們的荒唐與奢侈。

歷史的河水,就這樣淘洗着英雄或者庸者。即便是皇帝,有些人,在史冊上熠熠生輝,在人們的口口相傳中代代生香,而有些人,只能憑藉一點皇家血統,在文化的名義下,留下一個模糊的影子。

而現在,乾陵遊人如織,昭陵六駿前仍有人拍照留影。也有人頂着烈日去尋找獻陵的華表,去撫摸泰陵或橋陵的石獅和翁仲。而更多的陵山,被開鑿得千瘡百孔,面目全非,比如元陵,比如定陵,比如光陵。山不像山,陵不象陵,失去了陵山的尊嚴。

唐陵所在之山大多是石灰岩,是燒石灰的好材料。上世紀七八十年代,人們勤勞致富,靠山吃山,鑿石燒灰,連一些碑石也敲碎做了碌碡,或者碎成石子,鋪路築屋。

當文化還沒有成為風尚,誰會去保護這些可以稱為文物的東西。所幸,總有一些人醒悟得早。清代陝西巡撫畢沅,為每座唐陵留下一塊碑石。所幸,我們進入一個崇尚文化的的時代。石碑被重新立起來,石馬從泥土中清理出來。

這一切,都以文化之名。 [1]

作者簡介

鄭劍,中學教師,渭南市作家協會會員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