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安的雨(徐禎霞)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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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安的雨》是中國當代作家徐禎霞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雅安的雨
雅安的雨總是來得很唐突，唐突得讓人措手不及或者是無法預料。
這是一個五月天，還不到梅雨季節，可是雅安，卻在不間斷的下雨，一場一場，完全在我們沒有預料的時候來了，就像是不請自到的客人，令我們毫無準備，只能作驚訝狀。
抵達雅安的時候，是中午時分，此時，天已經由萬里晴空變成青灰色了。記得，當時是朋友來接的我們，相見之後，互致問候，一通寒喧罷了，便選了一個臨河風光旖旎的地方就餐，吃的美蛙火鍋。為什麼我們一到，朋友就請我們吃火鍋呢？原因吧，是這裡氣候潮濕，唯有火鍋可以驅潮驅濕，自然，火鍋也就成了雅安人的最愛，以及待賓客的上上之選。
雅安是四川下屬的一個地級市，知道雅安，是由於地震，繼汶川地震後，2013年的4月20日，雅安也發生了7.0級地震，此次地震，震級不小，依然如汶川地震一樣緊緊地牽動了全國人民的心，當得知雅安地震，我再一次為四川這個地方驚悚難過了，汶川地震帶給人們的創傷還沒有平復和修復，雅安又再次遭遇地震，如何能求得上天的悲憫，免了人間這些無法預測的自然災害，讓人類有一個幸福安定的生存家園？我的心又一次為四川滴血流淚了。在沉沉的無法拂去的難過和悲傷之中，我寫下了《雅安，挺起！》，該文不幾日便發於《中國文化報》，我算是用文字為雅安人民送去了我最揪心的問候和牽掛，送去了我至真至誠的祈禱和祝福！
自此，「雅安」這二個字不由分說地在我心底里生了根。
雅安，一個多優雅的名字呀，即雅且安，能平平安安地過着一份雅致的生活，那應該是人世間最好的生活狀態，也是諸多人所追求的理想生活和生存境界。
因為「雅安」這個名字，因為那個周六清晨的地震，讓我對雅安終究不能釋懷，這個地方便不知不覺地深深鑲嵌在我的心間，自然而然地棲於我內心的一角了，時不時，「雅安」這兩個字就會像小兔子一樣跳出來，拽着我的思緒奔跑，一路翻越崇山峻岭，來到雅安，來到那個曾經讓我揪心難過，同時也有着熊貓出沒和盤恆的地方。
想象歸想象，想象中的雅安畢竟是虛幻的，縹緲的，只是我將眾多熟知元素的羅列，與現實版的雅安終究不同，對於雅安，心中仍是有着一份難以遣懷的嚮往。
數年後，一個偶然的機會，我與朋友一起來到了雅安，這讓我的心中充滿了竊喜，終於可以用自己的雙腳踏上這片既熟悉又陌生而又充滿幻想的土地了，熟悉的是它的境況，陌生的是它的地域，那份歡喜與得意無異於偶然淘得了某個真人的手跡或者在某個大刊上發了一篇作品。
吃罷火鍋，在酒店裡敘了足足有一個小時家常話，朋友是大學的老師，因為要趕去上下午班，不便久陪我們，便安排我們在一個臨街的賓館裡先住下，交待罷諸多的瑣事，他便匆匆離去。
沒想到，尾隨在他身後的，竟是迅疾的大雨，雨如珠如豆，「噼噼啪啪」便自空中滾落下來，瞬間，街面如洗過一般，水意淋漓，我兀自發出「哇」的一聲驚嘆，一者驚嘆朋友歸去衣服淋濕，幸好有車，可得暫避一路行程，二者驚嘆雅安的雨絲毫沒有預兆和徵兆，它不像別處的雨，先變天，再淋上幾小滴雨滴兒，然後慢慢地逐漸變大，它是說來就來，容不得人等待，容不得人喘息，容不得人的預備和準備，容不得人做絲毫的安排，就那麼說來就來，想來就來了，不由分說的來了，我長長地驚嘆着，這一個下午，便只有在賓館中小睡了！
果然，雨便下了一個下午，一直到傍晚邊上，雨才停了，說是停，那是快，很快天空便映起了彩霞，天空又透亮透亮了，像是要雨過天晴一般，真像人們玩笑話所說的，老婆婆的臉，說變就變。
當然，天晴了，於我們來說，亦是興奮的，我們便可以恣意地在雅安的街上散步閒逛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尤其是雅安這樣一個牽掛多年而又充滿遐想和憧憬的地方，呆在賓館，實在是一件乏味而無趣的事情，逮着這樣的傍晚，也算是拾得一個詩意和妙趣橫生的黃昏。
此時的雅安，看不到一點震後的跡像，所有的一切都恢復得很好，不知道的人，誰也不會想這裡曾經遭遇一次地震的劫難，當然，那次地震的主震區是雅安市蘆山縣，雅安傷毀不是太大，但是很多的建築物也受到了影響，以至牆體破損和開裂，只是這裡不像是汶川，震後好多的山體都成了碎石坡，讓人看着擔憂和心痛，害怕會再發生泥石流，而雅安這裡，卻四處依然山青水秀，街市依然繁華有序，而且河邊好多的地方還擺放的有藤桌藤椅，供人們休憩和喝茶，閒余者，就幾個人湊一桌，在那兒打個撲克，聊個閒天，生活閒適得簡直讓人羨慕和垂涎欲滴，都說是四川的人生活閒適，走在四川如此，走在雅安，亦是如此。
雅安的火鍋是當地的一大特色，雅安的茶座亦是如此，這體現在無處不在的茶吧和茶位。此時，傍晚的廊橋上，一個四面通風的涼亭，上面聚集着很多的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有喝茶聊天的，有打牌的，有拉琴唱曲的，各類人等，但大家各自一處，互不相擾，一類人有一類人的圈子，一類人有一類人的團體，或許他們下雨前就在這裡，也或者是雨後來的，總之這裡人頭攢動，充斥着一個小城特有的雅致和閒趣。
我們也上了廊橋，在靠欄杆的地方坐下，便有一個女子上前問我們要不要喝點什麼，我們說，來杯茶吧，於是，茶很快便上來了。這裡一者通風好，二者視線好，坐在我們旁邊的是兩個老者，他們見我們四處打望，淨是新鮮和好奇，便友好地問了一句，你們是外地來的吧？我看了老者一眼，老者似是退休工作人員，便說，是的，我們是從陝西來的，一來，雅安就下雨，在賓館裡呆了一下午，現在出來透透氣。老者聽了理解地笑了，說，是哦，雅安的雨說來就來，從來不打招呼，因此吧，雅安還有一個別名，叫做「雨城」。雨城？這名有意思喲，有花城，有春城，還從來沒有聽說有雨城的，這個地方叫雨城，是不是就是因為雅安經常愛下雨囉？老者眯着眼睛有些淺淺地笑了，說，嗯，是的，這個地方，一者暴雨多，二者夜雨多，常常不知道什麼時候下的，可天一明，就又忽然的放晴了，這個地方雖處內陸，但是一年的降雨量比沿海地方都多，因此得名「雨城」，這不，你們一來，不就讓你們趕上了麼！喲，雅安這個地方，原來比我想象的還要令我意外和意趣紛呈，我能想象，一座城常年被濕淋淋的雨所籠罩着，在細若遊絲或猛烈的雨水中，整個雅安城都被濃濃的水霧籠罩着，撲朔迷離，若隱若現，那麼，整個一座城，也便有了一種神秘和玄幻的色彩，在雨霧之下，行走着一個一個打傘的人兒，男的，女的，各類圖案，各類花色，被傘兒點綴的城市，有着一種清靈和通靈之感，定然會妙趣無窮喲！我倚窗暇思着。
在雅安，有「三雅之說」，即：雅雨、雅魚和雅女，人們並稱為「雅安三雅」。老者仍在不緊不慢地對我們說。聽了老者的話，我又來了興致，掉過頭來，打量着老者，老者呷了一口茶。雅雨，當然，就是剛才跟你們說到的雅安的雨，多數時候是晚上下，但白天也常常下，尤其是在夏天，暴雨多，不過這裡的雨來得快，走得也快，有時急若水潑，有時細若流絲，所以雅安這地方，常年濕漉漉的，因為潮濕，這地方的人多愛吃花椒和辣椒，這是雅安人常久以來養成的飲食習慣。雅魚麼，不用我說，自然是雅安河裡的魚啦，你們來這裡了，雅魚是一定要嘗嘗的喲，雅魚吧，算是雅安的一個地方特色，在雅安，有一條聞名遐邇的周公河，其水清澈見底，環周公山綿延幾百里。河裡石縫和岩壁之下，皆藏匿着一個傳奇，這就是"三雅"之一的雅魚。相傳，雅魚頭骨內暗藏着一柄"寶劍"，為戰國時期蘇秦所持，蘇秦離間諸國後，車裂身亡，其佩劍滑落江中為雅魚所藏，以至於成為日後人們鑑賞雅魚的「防偽標識」：有劍則真，無劍則假。雅魚藏匿於水中，以鮮活之物為食，因而其肉細嫩鮮美，用雅安滎經所產的沙鍋，盛周公河中之水烹製的「沙鍋雅魚」，其味讓人入齒難忘，你們可一定要嘗嘗的喲！我們連連應着，呆會就去吃雅魚。見我們興趣頗濃，老者又抿了一口茶，接着說，俗話說呀，一方水土養一方人，說到雅女吧，大概是因為雅安雨量充沛，由於雅雨的滋潤，雅魚的營養，所以雅安的女子喲，一個個如出浴的荷花，或如帶露的玫瑰，皮膚都很好，不僅秀麗清純，而且溫雅良善，雅安因雅魚而意味悠長，因雅雨而多彩多姿，因雅女而妖嬈嫵媚。老者所言，我是確證了的，因為朋友妻，便是如此，中午一起吃的飯，人長得端莊秀麗，不僅養眼，而且養心，溫婉可人，儀態萬方，處處顯得得體周到，讓人如沐春風。
天漸黑時，我們離開了廊橋，告別了兩個老者，在老者的授意和指引下，我們進了一家雅魚的餐館，要了一份雅魚和幾個小菜，一瓶啤酒，在雨後的傍晚，不緊不慢地吃了起來，魚是沙鍋燉的，果然鮮嫩美味，湯也非常的好喝，奶白色，濃濃的，魚不大，卻頗得真味，我們一邊吃，一邊聊起了蘇秦，聊起了那個遙遠的戰國年代，諸侯爭霸，而導致的戰火不斷，烽煙四起，因為一條魚，讓我們穿越了歷史，走進了時光的縱深處，蘇秦，一代謀士說臣，縱橫六國，掛六國相印，提出「合縱抗秦」戰略思想，以此使秦國十五年不敢出函谷關，確算良士與能臣，最最讓人嘆服和瞠目結舌的是，為了自己的政治抱負和理想，不惜車裂赴死，實是勇氣可嘉，作為謀士的蘇秦，一生都在用計謀，就包括死，也要想盡千方百計找出刺殺自己的敵人，最終，他以車裂受死，成為戰國士大夫中最為壯烈最為驚心動魄的一個。只是，沒想到，他竟然跟雅魚有關係，而他的歷史傳說，也讓雅魚有了另一種傳奇和神秘的色彩。
晚間，不知雨什麼時候又下起來了，叩擊着窗欞，也叩擊着我一顆旅人的心，讓我的思緒在雨兒的嘀嗒聲中迭盪翻滾，來雅安，是偶然，或許與這個地方結緣，是必然，以前，不知道在中國的版圖上還有一個叫雅安的地方，知道了雅安，雅安就不停地以各種方式一次一次地闖入我的視線，對我形成了一種強有力而巨大的磁場，讓我對它欲罷不能，沒想到，真來到這個地方，竟然對它一下就喜歡上了，而且還挺着迷，優美的風景，閒適的生活，帶有傳奇色彩的故事，以及那些個濕漉漉的雨巷和山巒，都讓雅安有了一種與別處不一樣的意趣與味道，更甭說，作為一個女人可以在這裡養顏養心了，我素來追求浪漫清雅的生活，而雅安，竟成了我一腳踏入的理想地，這麼想着想着，竟然又陶醉般地睡着了。
一覺醒來，雨已停，我們用罷早餐，在濕漉漉的霧氣中，踏上了去上里古鎮的路，上里古鎮，是一個隱匿在深山裡的滄桑古鎮，它在三國時便有了，年代已久，呈井字形建制，它的歷史和傳說自不必說，豐厚得猶如書典，走進雅安，這確是一個不能忽略的去處，歸來後，便寫下了一篇文章《上里古鎮》，刊發於《中國作家》，有興趣的朋友，可以網上搜着看看，外出的時間總是有限而緊張，當日下午，又緊趕慢趕地去了碧峰峽，親眼去見證了大熊貓的生活棲息地，總算了了一窺國寶的念頭和心愿，三天在雅安停留的時間，猶如打仗一般，但是卻讓我領略了一個不同凡響的雅安，一個永遠被雨水浸潤的雅安。
次日，我們離去，雅安依然在濛濛的細雨中，經過一處雕塑，有駝者，有茶包，曰：茶馬古道。茶包中所裝自然是蒙頂山茶了，據說這種茶因為生在雨城區和名山區，氣候濕潤，緊卷多毫，色澤翠綠，鮮嫩油潤，味醇且甘，沖泡時湯色綠黃，齒間留香，深得雅安人喜愛，而我們那日在廊廳上所喝的，便是雅安人常常喝着的蒙頂山茶。
今天，又是一個雨天，我坐在電腦前，瀏覽網頁，只聽手機「滴嗒」一聲響，來微信了，我打開手機一看，是雅安的朋友發來的消息：「雅安又下雨了」，後附了一個微笑的表情，朋友知道我對雅安的雨印象深刻。
在這樣的一個雨天，西安正下着雨，雅安也正下着雨，而自那條消息後，我的心頭自始至終浮現和呈現的便全都是雅安的雨了。哦，雨城，那個被雨水瀰漫和籠罩着的城市，一定又是傘花閃爍，雨聲叮咚了吧！[1]
作者簡介
徐禎霞，女，筆名秦揚、徐禎燮，陝西省柞水縣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