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霖鈴(寇俊傑)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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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霖鈴》是中國當代作家寇俊傑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雨霖鈴
悶熱的夏天，烏雲密布。
村頭的玉米地里，玉米已長到膝蓋深了，正是鋤草的關鍵時候。民辦老師王大柱平時在學校上課，想利用星期天多鋤一會兒，所以別人喊他回家避雨的時候，他總是說，沒事兒，下不了。不料不一會兒，天空雷電交加，豆大的雨點說下就下來了，大柱不得不在風雨中向家裡跑去。跑到一棵大樹下，他看到英子站在那裡，大柱喊，英子，打雷時別站在大樹下，危險！英子就和大柱一塊兒跑。剛跑出十幾米，只聽「咔嚓」一聲閃電，一團水球落在樹上，緊接着「轟隆」一聲，大樹被攔腰劈斷。英子嚇得渾身顫抖了一下，差點兒摔倒，大柱就轉身拉着她一塊兒跑。剛到村頭的土地廟旁，暴雨如柱，密不透縫，他們只好在廟門下避雨。
王老師，你把人家的手腕都拽疼了。英子說。大柱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拽着人家的手呢。他不覺臉紅了，手趕緊鬆開。場面很尷尬。
英子說，王老師，剛才真是謝謝你了！要不是你，我現在就活不成了。
大柱說，田野廣闊，電閃雷鳴的天氣，閃電會順着高大的樹木落下來，人站在樹下非常危險，以後可千萬記住了。 英子點點頭，她很佩服王老師知識淵博。她家裡窮，又是女孩子，都十六歲了，卻沒上過一天學。王老師，你教我識字行嗎？大柱看着英子被雨水淋濕的臉越發清秀，衣服緊貼在身上，胸部微挺，小臀上翹，心裡不想說，但嘴上卻答應下來。 月朗星稀的夜晚，大柱拿着樹枝，教英子在地上寫字。有時英子也到學校，找大柱借書看。一來二去，大柱和英子好上的消息洪水一樣在村里傳播開來。
大柱的父母勸他說，你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你這樣做不是讓人笑話嗎？雖說你老婆是我們包辦的，長得不好看，人也不識字，但心眼好，你在學校上課，家裡、地里的活兒都是她干，對長輩也很孝敬，沒什麼配不上你的！你知足吧！大柱不吭聲，沒聽完父母的話轉身就走。
大柱的老婆雖然天天抹眼淚，但沒有像潑婦一樣一哭二鬧三上吊。她還是天天給大柱洗衣做飯，伺奉公婆和大柱反而比以前更細心了。大柱索性把鋪蓋捲兒搬到學校里。
英子的父母勸她說，大柱比你大十多歲呢，你一個黃花大閨女一進門就當後媽？天下的男人都死絕了嗎？前莊村長正要托人給你說親，你嫁了村長的兒子不是一輩子吃香喝辣，要啥有啥？總不比跟一個孩子王強百倍！英子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三天三夜不吃不喝。
英子的父母鬧到學校。大柱就寫了辭職報告。校長說，王老師，村里出個大學生不容易，你忍心為了一個女人丟了自己的鐵飯碗，毀了自己的大好前程？你的事已經鬧得滿城風雨了，上頭要開除你，是我暫時攔下了。我是為你可惜啊！現在，只要你肯悔過，一切都還有挽回的餘地。大柱把辭職報告往校長桌上一拍，頭也不回地走了。
一天夜裡，天上下着毛毛雨，雨絲落在土地上，壓住了地上的灰塵。大柱和英子手拉着手，坐上火車跑到了省會。出村的時候，他們兩個跪下來，朝着家的方向磕了三個頭。
十年後，二柱找到了大柱，告訴他爺爺病危。大柱是長子長孫，他不能不回去。大柱在城裡並沒有躲藏，他在大街上偶然碰到村里人還和他們說話。實際上大柱也不怕家人找上門來，他也想回去，他要和老婆離婚，給英子一個名份。
病危的爺爺看着跪在床前的大柱和英子，知道他們已有了夫妻之實，他老淚縱橫地說，沒想到當年你那麼倔，走得又那麼急，也怪爺爺沒把實話提前告訴你，你們真的不能在一起啊！你爹和英子的爹是同母異父的兄弟，你和英子是一個奶奶啊！ 原來，五十多年前，英子的奶奶因為不堪忍受丈夫酒後的打罵和公婆的虐待，在英子的爹一歲多後，趁着下雨天的夜晚，獨自一人跑到了縣城，又冷又餓昏倒在一家店鋪門前，正好遇上在店鋪當學徒的大柱的爺爺，大柱的爺爺就救了她一命，她感恩戴德，情願以身相許，在城裡生下了大柱的爹，直到大柱的爹五歲了，他們才回到了家鄉。那時，英子的爺爺已經醉酒而死。英子的爹是跟着叔叔長大的。
大柱和英子知道了真相，一下子懵了，也一下子清醒了。怪不得他們的孩子剛出生就夭折了，後來要麼懷不上，要麼流產，看了多少個醫生也治不好英子的病。他們經歷了這麼多磨難，真的想要個屬於自己的孩子，但這個願望被爺爺的話擊得粉碎！現在，真相擺在大柱和英子面前，他們沒有別的選擇，只能分手。
又是月上柳梢頭的時候，又是大柱教英子寫字的柳樹林，大柱和英子久久地互相看着對方。世事滄桑，轉眼煙雲，月亮在厚厚的雲朵里穿行，柳樹林變得時明時暗。
大柱和英子的身子緊緊相依着，手拉着手，仿佛一鬆開對方就會消失。他們誰也不說話，眼裡都噙滿了淚，那淚珠也在月亮的出沒里時明時亮……不知什麼時候，月亮沒了，天空又飄起了雨，大柱和英子的淚終於流了下來，和雨水混在一起，再也分不清了……[1]
作者簡介
滕德剛，男，1963年生，畢業於山西大學中文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