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河畔草.綿綿思遠道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青青河畔草,綿綿思遠道。
遠道不可思,夙昔夢見之。(夙昔 一作:宿昔)
夢見在我傍,忽覺在他鄉。
他鄉各異縣,輾轉不相見。
枯桑知天風,海水知天寒。
入門各自媚,誰肯相為言?
客從遠方來,遺我雙鯉魚。
呼兒烹鯉魚,中有尺素書。
長跪讀素書,書中竟何如?
上言加餐食,下言長相憶。
譯文及注釋
譯文
看着河邊連綿不斷的青青春草,讓人想起那遠行在外的征人。[2]
遠在外鄉的丈夫不能終日思念,只有在夢中才能相見。
夢裡見他在我的身旁,一覺醒來發覺他仍在他鄉。
其他鄉各有不同的地區,丈夫在他鄉漂泊不能見到。
枯桑雖已無葉尚且知道天風的拂吹,海水雖然廣大不易結冰,也可知道天氣的變冷。
同鄉的遊子各自回到家門與家人親愛,有誰肯向我告訴我丈夫的訊息?
客人風塵僕僕從遠方來,送給我裝有絹帛書信的鯉魚形狀的木盒。
呼喚童僕打開木盒,其中有尺把長的用素帛寫的信。
恭恭敬敬地拜讀丈夫用素帛寫的信,信中究竟說了些什麼?
書信的前一部分是說要增加飯量保重身體,書信的後一部分訴說思念。
注釋
綿綿:這裡義含雙關,由看到連綿不斷的青青春草,而引起對征人的纏綿不斷的情思。
遠道:遠行。
夙昔:指昨夜。
覺:睡醒。
展轉:亦作「輾轉」,不定。這裡是說在他鄉作客的人行蹤無定。「展轉」又是形容不能安眠之詞。如將這一句解釋指思婦而言,也可以通,就是說她醒後翻來覆去不能再入夢。
枯桑:落了葉的桑樹。這兩句是說枯桑雖然沒有葉,仍然感到風吹,海水雖然不結冰,仍然感到天冷。比喻那遠方的人縱然感情淡薄也應該知道我的孤淒、我的想念。
入門,指各回自己家裡。
媚:愛。言:問訊。以上二句是把遠人沒有音信歸咎於別人不肯代為傳送。
雙鯉魚:指藏書信的函,就是刻成鯉魚形的兩塊木板,一底一蓋,把書信夾在裡面。一說將上面寫着書信的絹結成魚形。
烹:煮。假魚本不能煮,詩人為了造語生動故意將打開書函說成烹魚。
尺素書:古人寫文章或書信用長一尺左右的絹帛,稱為「尺素」。素,生絹。書,信。
長跪:伸直了腰跪着,古人席地而坐,坐時兩膝着地,臀部壓在腳後根上。跪時將腰伸直,上身就顯得長些,所以稱為「長跪」。
下:末二句「上」、「下」指書信的前部與後部。
賞析
《飲馬長城窟行》這首詩是思婦懷念在遠方行役的丈夫的。《鹽鐵論》中說:「今天下一統,而方內不安。徭役遠,內外煩。古者,過年無徭,逾時無役。今近者數千里,遠者過萬里,歷二期而長不還,父子憂愁,妻子詠嘆,憤懣之情發於心,慕思之積痛骨髓。」這首詩就是漢代這類社會現實的反映。[3]
「青青河畔草,綿綿思遠道。」綿綿:連綿。思遠道:指思念遠方的親人。這兩句是說,河邊春草青青,連綿不絕伸向遠方,令我思念遠行在外的丈夫。
「遠道不可思,宿昔夢見之。」不可思:無可奈何之反語,意謂相思徒然無益。宿昔:昨夜。之:指代思念之人。這兩句是說,遠在外鄉的丈夫不能終日思念,昨夜在夢中卻見到了他。
詩的開頭作者借着景色的鋪陳,引發婦人觸景生情,對遠離家鄉的丈夫的思念。綿綿兩字傳達了兩層意義:婦人思緒的綿綿是由青草的綿延不絕引起的。由於路途的遙遠,思念也是徒然的,只好在夢中求得相會。
「夢見在我傍,忽覺在他鄉。」忽覺:忽然醒來。這兩句是說,夢裡見到他在我的身旁,一覺醒來他仍在他鄉。
「他鄉各異縣,展轉不相見。」各異縣:各在異地。展轉:同「輾轉」,飄泊不定。這兩句是說,他鄉各有不同的地區,丈夫在他鄉飄泊不能見到。然而在夢中實現的願望,醒過來後又是遙遠的空間隔絕,依舊是「他鄉各異縣」,彼此無法相見。
這一段可以說是故事的前提。在修辭技巧上,「綿綿思遠道,遠道不可思」中的「遠道」;「宿昔夢見之,夢見在我旁」中的「夢見」;以及「忽覺在他鄉,他鄉各異縣」中的「他鄉」;都是修辭技巧中的「頂針」句法。這樣連綴句子的方式,使得全段讀起來有一種流暢的音樂性。
「枯桑知天風,海水知天寒。」這兩句是說,桑樹枯萎知道天風已到,海水也知道天寒的滋味。枯桑無葉可落,但知天風之大小;海水經冬不凍,仍知天氣之溫寒。以此比喻夫婦久別,心知其苦。
「入門各自媚,誰肯相為言!」媚:愛,悅,親熱。這兩句是說,同鄉的遊子們各自回家親愛,有誰肯向我告訴我丈夫的訊息。這是第二段,暗示遠方的人也能了解,而鄰居卻只顧沉浸在家庭的歡樂中,不肯為她捎個信。在這一段中,運用了起興和對比的手法,寫女子獨守家門,表現其孤獨淒涼的感情。
「客從遠方來,遺我雙鯉魚。」這兩句是說,有位客人從遠方來到,送給我裝有絹帛書信的鯉魚狀木盒。
「呼兒烹鯉魚,中有尺素書。」兒:指童僕。尺素書:即書信。古人寫信用絹帛或木板,其長度不過一尺,故稱「尺素」或「尺牘」。這兩句是說,呼喚童僕打開木盒,其中有有尺把長用素帛寫的信。
「長跪讀素書,書中竟何如?」長跪:直起腰來跪着。何如:怎麼樣。這兩句是說,直起腰來跪着恭恭敬敬地拜讀丈夫寫來的信。信中究竟說了些什麼呢?
「上言加餐食,下言長相憶。」書信的前一部分是說要增加飯量保重身體,書信的後一部分是經常想念。最後一段,情節發生了轉折,忽然有客從遠方帶來木質雙鯉魚夾封的信函,呼兒拆封解除了她的思念之苦,而在書中也獲得了遠方傳來的對她堅定不移的情意。
這首詩以思婦第一人稱自敘的口吻寫出,多處採用比興手法,語言清新,語句上遞下接,氣勢連貫,很有特色。全詩語言簡短質樸,通俗易懂,但感情濃郁,流宕曲折,具有強烈的藝術感染力。
詩歌從思念寫到收到書信,從痛苦絕望寫到驚喜激動再寫到失望平靜,情緒沒有產生劇烈的波動,卻顯得自然而不突兀,顯然作者在構思和剪裁上是下足了功夫的。尤其以夢境為中心內容的前八句,形式結構相當有特色:每句協韻,兩句一轉,前一韻的末句與後一韻的首句,詞語相同重疊,環環相扣,逐層推進。這種聯綿頂真的用法,在後世發展成為獨特的「轆轤體」。表達上的精妙,是為了更好地表現思想內容,這種相思的感受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即便是那個被相思的對象也是不能完全的感同身受的。
但在那個時代,戰亂與動盪造成的家人離散很多時候是不可避免的,天災與人禍的兩相作用讓底層的民眾不得不面對分離。在這樣的不得已下,即便思念是讓人絕望難以承受的,但日子總要過下去。「上言加餐飯,下言長相憶」,這樣簡單的幾句真切的關懷也就足夠感動了。情感的交流。並不只是靠甜言蜜語海誓山盟,生活細節的關注與分享才更加真摯溫暖。所以,即便這封盼了很久才盼到的書信真的只有這兩行字,也足夠給予女主人公堅持的希望了。詩歌停頓到這裡,留下空白,給讀者以填補、想象的空間,恰到好處又餘味無窮。
創作背景
這首詩最早見於南朝梁昭明太子蕭統沂編的《文選》,歸入「樂府·古辭」。該詩的作者問題,歷來有爭議。《文選》李善注云:「此辭不知作者姓名。」《玉台新詠》則以為是漢蔡邕所作。當代也有人認為與蔡邕並無關係,而是東漢之前即流傳於民間的歌詩。
鑑賞
這是一首漢樂府民歌,抒寫懷人情愫。詩歌的筆法委曲多致,完全隨着抒情主人公飄忽不定的思緒而曲折迴旋。比如詩的開頭,由青青綿綿而「思遠道」之人;緊接着卻說「遠道不可思」,要在夢中相見更為真切;「夢見在身邊」,卻又忽然感到夢境是虛的,於是又回到相思難見上。八句之中,幾個轉折,情思恍惚,意象迷離,亦喜亦悲,變化難測,充分寫出了她懷人之情的纏綿殷切。詩中所寫思婦種種意想,似夢非夢,似真非真。象詩中所寫他家有人歸來和自己接到「雙鯉魚」「中有尺素書」的情節,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一種極度思念時產生的臆象。剖魚見書,有着濃厚的傳奇色彩,而遊子投書,又是極合情理的事。作者把二者糅合在一起,以虛寫實,虛實難辨,更富神韻。最令人感動的是結尾。好不容易收到來信,「上言加餐食,下言長相憶」,卻偏偏沒有一個字提到歸期。歸家無期,信中的語氣又近於永訣,蘊含深意。這大概是寄信人不忍明言,讀信人也不敢揣想的。如此作結,餘味無盡。
這首詩以思婦第一人稱自敘的口吻寫出,多處採用比興的手法,語言清新通俗,語句上遞下接,氣勢連貫,很有特色。 全詩語言簡短質樸,通俗易懂,但具有強烈的藝術感染力。
詩起頭的「青青河畔草,綿綿思遠道。」是作者借著景色的鋪陳,引發婦人觸景生情,對遠離家鄉的丈夫的思念。「綿綿」兩字傳達了兩層的意義:婦人「思緒的綿綿」是由「草的綿延不絕」引起的。由於路途的遙遠,思念也是突然的,只好在夢中求得相會,然而才在夢中實現的願望,醒過來後又是遙遠的空間隔絕,依舊是「他鄉各異縣」,彼此無法相見。這一段可以說是故事的前提,在修辭技巧上,「綿綿思遠道,遠道不可思,」中的「遠道」,「宿昔夢見之。夢見在我旁,」中的「夢見」,以及「忽覺在他鄉;他鄉各異縣,」中的「他鄉」,都是修辭技巧中的「頂針」句法。這樣的連綴句子的方式,使得全段讀起來有一種流暢的音樂性。
第二層只有兩句,「枯桑知天風,海水知天寒。」暗示遠方的人也能了解,而鄰居卻只顧沉浸在家庭的歡樂中,不肯為她捎個信。在這一層中,運用了起興和對比的手法,寫女子寒門獨居,表現其孤獨和淒涼的感情。
最後一段,情節發生了轉折。忽然有客從遠方帶來丈夫木質雙鯉魚夾封的信函,呼兒差封解除了她的思念之苦,而在書中也獲得了遠方傳來的,對她堅定不移的情意。這樣的故事,主要在描述中國傳統婦女「閨中思人」的感情起伏,文字質樸自然,情感真切悠遠。
該詩在藝術上是具有獨創性的,是膾炙人口的名篇,受到歷代詩評家的讚賞。抒寫詩人的情愫,筆法委婉多姿,完全隨着抒情主人公飄忽不定的思緒而曲折迴旋。八句中八個轉折,情思恍惚,意象迷離,似夢非夢,似真非真,亦喜亦悲,變化難測。詩中所寫他家有人歸來和自己接到雙鯉魚中有尺素書的情節,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一種極度思念後產生的臆想。剖魚見書,有着濃厚的傳奇色彩,而遊子投書,又是極合理的事。作者把兩者糅合在一起,以虛寫實,虛實難辨,更富神韻。最令人感動的是結尾。好不容易收到來信,內容卻是「上言加餐食,下言長相憶」,卻偏偏沒有一個字提到歸期。歸家無期,信中的語氣又近於永訣,蘊含深意。這大概是寄信人不忍明言,讀信人也不敢揣想的,如此作結,餘味無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