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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流施州-恩施城風情走筆(董祖斌)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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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流施州-恩施城風情走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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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流施州-恩施城風情走筆》中國當代作家董祖斌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風流施州-恩施城風情走筆

(一)

儘管這些年這個城市在不斷地長高和壯實,而且不斷美容梳妝,我仍堅持這是一座小城,她沒必要,也不太可能成為一個大的都會。在武陵腹地,高高低低的山頭裡,有這樣一種氣度和容量就已夠了,太大了只能是一個擴大了的爛尾樓或一片圈地,無法精緻。環城皆山,都在視野範圍內,小城是一座盆地,就像一個溫暖的搖籃。

小城與一條叫清江的水道相依相偎,屈指算來,已逾千年。江是慈愛博大的母親,小城是她臂彎中沉睡的孩子,那淺淺、柔柔的濤聲是這座城酣睡中甜甜的鼻息。

江流了很久了,從傳說中流出來,流成了神話和信仰,只怪她出世就鑽地探頭地來了個「三明三暗」,早已把人間地下弄得清清楚楚,這塊土地的肺腑早已被浸潤得清爽無比,因此,酈道元的《水經注》中為她畫了一個「清」字的像,取了一個「清」字的名,從此,她與濁無關。

這清江卻在這片山嶺間游弋了許多故事,有的清晰、有的模糊,但卻耐讀,一輩又一輩的子孫都在尋找和傾聽。在不絕的訴說中有廩君的船,有巴蔓子的頭,有鹽水女神的情,有田世爵的矛,有陳連升的馬,有向燮堂的刀……他們或率土家先民開疆拓土、或為家國自刎以頭易城、或為愛情以身赴殞,或率兵征戰沿海、博下「東南第一功」、重創入侵者、或挺身而出,怒斬魚肉百姓的西方傳教士……還有縴夫的號子、排工的哦伙、背夫的杆聲,以及漸漸稀少的虎嘯猿啼,隨着時間的流瀉,江流負載了太多的沉澱,因而這江流得越來越深、越來越緩。現在,沿途截流築壩建電站,她更為成熟的孕婦了,當初的少女活潑模樣已經實現了蛻變。

這江其實如一條線,一線上串着好多這類的城鎮,就像一串項鍊,這個小城是最耀眼的那一顆寶石,項鍊長度八百里,襯得這片肌體更加嫵媚動人,小城的名字,很有特色,飽含文化和政治的印跡——恩施,尋找幸福的人都會嚮往。小城古來稱施州,又喚施州城。如今,她與另一處城址柳州城成為國家級文物保護單位。這座城,歷史可溯至春秋前,獵獵巴風與悠悠夷水在綿長的時空里寫盡了風流,在史書中把筆墨渲染得酣暢淋漓。

施州城是南國的味道,正處在一條北30℃的緯度上,因此,是地球上最適合人類居住的地方,這個適合,對小城而言,除了環境氣候,更多的是民風。

(二)

風,流在施州城。

在那些古老或斑駁的街巷裡,能感到有風掠過,在每一個春秋冬,無論是悠然信步的老住戶,抑或步履匆匆的旅人,都能感到一種讓心靈平靜澄明的民族風掠過,輕柔得如土家幺妹眼中的那一泓清泉。這個小城還保存着她發育的最原始的胚胎,雖然現在和新區的華麗相比簡樸了一些,但是卻透出一份素雅。那是一座叫鰲脊山的山頭,雄崛在江邊,丹霞地質地貌更襯出一種威嚴,一道沿江,沿山脊築成的老城牆,圍成這座城最初的子宮。這片區域現在叫六角亭,亭雖已不在,可是這地名會永遠記住那一座在歷史中曾經風雅的建築。

老城內有很多街道,窄窄的,幾乎都不能停車,但是一方面緣於保存,一方面緣於修繕,都還散發着當初的青磚黑瓦味道。那些街道幾乎全用青石板鋪就,錯錯雜雜地泛着青光,時光之水和歷史之流都從那上面流過,足跡踏過太多,有的石板已磨得如同光滑冰清的玉佩,圓潤地修飾着周邊的滄桑古樸。沿街的房子多是木板房,高的矮的都有,高的也不過三四層,所有的屋頂都蓋着黑黑的瓦,一遇雨天,被浸濕的瓦像魚鱗,和着黑濕的屋脊,在輕煙薄霧中逡巡。有的老房子還有幾進,講究中軸對稱,從大門看進去,幾道天井,深深地說出一種莫名的神秘與威儀,那些雕了花描了彩造了型的門窗和牆垛從歲月深處伸出來,卸下當年的濃妝艷抹,如一位洗淨風塵的青衣,細品着院子裡的過往雲煙,保持住了房子建築時的記憶符號。

房子有的是吊腳樓,四柱凌空如展翅的鷹,如奮蹄的馬,雕龍畫鳳的石柱矗立在那裡堅守着忠誠。二樓雕花欄杆的走廊上,斜掛着的一床花被,一箕辣椒,一束艾篙瀰漫着一種市井祥和的市井幸福。夜間會有幾個燈籠閃現,紅與黑的色彩總是那麼對比強烈又相得益彰。還有城牆和城門存在,垛回一排排列過去,古老的城門洞豁達地敞開着,因為地勢,城牆下又有一道崖坎,城牆與城內的街巷相平了,於是,城牆之上成了行人的大道,城內看不出獨特,只有在城外的城牆下才能看見挑擔背簍的人在一個個牆垛之間來去位移,透出一種城內城外安逸與奔忙的強烈感受。城門洞已成避暑的好地方了,有石凳,還有人自帶竹椅,支上一面小方桌,或是一桌車馬炮啪啪落子、或是幾個花白頭髮老頭老太太在一起玩「少和」(一種當地紙牌),慢慢地數着角票或硬幣,陪着老城門度過一天又一天的寂寞。

老街旁不像有些旅遊區,堆滿了天南海北各種千篇一律批量生產的紀念品,老街干靜,不染纖塵,既使是商鋪,賣的多是手織的背簍、打制的農具、自家手工醃製的鹹菜等。沒有露肚臍的廣告,也沒有惱人的喇叭。但老城卻是好吃的人士嚮往的,一些傳統手工食品或獨家手藝很受歡迎。坡頂上一家打燒餅賣的,用一口大缸封成的爐子,師傅中年、光頭,調好的料抹在麵餅上,用擀麵仗撥弄幾下,攤開手托住,伸進黑而熱的缸口,眯着眼瞅准一個空閒處,猛力一拍,麵餅便貼在滾燙的缸壁上,然後又會抄起火鉗夾住一個已烤熟的燒餅遞給一旁等候的人,接過遞來的幾元錢塞進圍裙的兜,順手再抄起一個麵團開始揉捏搓打,周而復始。慕名來購買燒餅的人不計其數,有的排了半天隊卻會因無面無料空手而返,但卻並不生氣,老闆也絕不會為了增加收入而增加發麵的量,總只夠賣到中午左右,然後關門歇業,有的人買了這裡的燒餅坐飛機帶走,可攤主卻從不答應別人開連鎖店、擴大門面的事,他堅持每個燒餅都自己做,守住每天的收入就行,好像既糊塗又清醒,既愚笨又睿智的樣子,這是老城的本色,和當年「土家掉渣兒燒餅」在各大城市風靡一時、但繼而煙消雲散相比,我覺得前者更可取和理智

一家豆皮店也生意格外好,一棟老木板樓,有幾處甚至地板還用木板釘住才補上了幾個破洞,桌凳也是古董式的舊式小方桌等,就是因為一碗大蒜醃得好,每天都有人等着前面的顧客屁股下的那把小木椅,老闆也一樣,不管客人是求是罵,每天也就備一樣的量,賣完就打烊。當然還有炸「油蠶兒」(又名磉墩)的攤、吃狗肉的岩洞、石磨豆漿屋、經營手工藝的老麵包子、鹵豬蹄的多家店鋪,無一不透出這種老城個性,他們的經營,不擴張,不裝飾,只術最核心的可口和實惠,相反成了一種特色的經典,印證着老城的品質,牽引着顧客的腳步。

老城內還會聽到藝人的彈唱,有的是燈戲,有的是堂戲,有時還會是恩施土家山民歌類的,這裡還有一個民間的樂隊,沒有處所,收入也少,多數是下崗人員和退休人員,他(她)們常常聚在一起以樂會友,自娛自樂,有時參加一些民族文化的活動,日子清貧卻有滋有味。那二胡、板胡及唱腔等聲音如泣如訴,在那些青灰的瓦楞上徘徊着,把老城的傍晚裝飾出一種文化的雅意,整體上對抗着燈紅酒綠的喧躁與浮躁。在老城的一些不知名角落裡還隱匿着很多故事和人物,那些裝載他們的建築物為問月亭、三義宮、文昌祠,武聖宮、白衣庵等,或蒙幸修繕,或僅存斷壁殘垣,但都堅守故地紮根在老城及記憶里,他們把老城填充得很豐滿,成為一本泛黃而珍貴的線裝經典史籍。

在這座小城裡,尤其是老城裡,間或還會遇上幾位穿着對襟衣服,頭纏青絲長帕的老人、幾位拄着打杆,背着彎架子的漢子、幾位肩挎西蘭卡普、略顯羞澀的姑娘,擦肩而過,你會覺出有風掠過,那些寫着酒、煙、茶的酒旗風也會拂動,你一定會欣賞與沉醉。

風,流在施州城,這是永不停息的民族風,愈吹愈烈。

(三)

風,流在施州城。

走在新建的大道、小區旁,川流不息的車流、人流越來越凸顯出外界都市的氣息,這裡的風,逐漸時尚。

生活在這裡的人都有一個感覺,恩施城雖不大,人雖不多,經濟雖欠發達,而消費水平卻不低,物價也不低,這其實是時尚的例證。

小城不大,但卻吹着時尚風。她的脈博,因了現代信息的高速緣由,幾乎與世界及國內的先進發達的地區實現同時同步的律動。小城很小、很薄,時尚風一眨眼就可吹過,於是,小城也變得青春斑斕。一種文化、一種產品、一種觀念、一件熱難點事,只要產生了時尚的效應,這個小城都會在第一時間呼應和附和,而且成一種整體性的變化。歐美在一周前發布的流行經典品牌服飾,中央電視台各種廣告品牌,你盡可在這個小城的店鋪中找到,西服、化妝品、鞋子、箱包……都是最時尚的精品,因為路途的關係,價格更高,可仍然讓經營的人盆滿缽盈,這個小城,如同一個有點虛榮、有點趕潮的青年,眼睛和腳步都在追趕時尚,不太在意腰包的鼓和癟。

那年月流行健美褲,仿佛一夜之間,這個小城的女性,包括老嫗和幼兒園的女孩都露出了或胖或瘦的兩條腿,那種觀念的變化之快讓人措手不及;後來又流行尖頭皮鞋,三寸金蓮立馬翻了幾倍,接着鞋子又變成了長靴,大街上都是尖頭鞋跟高筒靴,蹬三輪的,保潔員都一致;現在好像流行穿一條熱褲加絲襪,於是大街上舉目四顧,美腿林立、腰肢搖擺,都一個模式,高跟鞋,絲襪、短褲、高腰衫,讓人頭暈目眩。間或有一首歌在網上走紅,不僅大街各店鋪立馬聲浪襲人,手機鈴聲都幾乎會一模一樣。這個小城就是這樣,應着外界的時尚,似乎一陣風就實現了一種覆蓋,被穿透似的,時間也許只是一個上午或一個夜晚的緩衝。

時尚風其實在小城裡,不僅已瀰漫到衣食住行等各個方面,還有精神層面的事。施州城內的清江上,各式橋樑橫了七八座,每一座橋都是在當時的時尚建設方式,現在一看,也是橋樑建設的發展歷史,從多拱石橋到單拱,逐漸到混凝土,到雙曲,箱梁、斜拉索,時尚之風在橋樑上就成了一種固態的記錄。當然,還有建築物、裝飾物、建設理念等的時間,幾乎都能與大城市同步。東門橡膠壩把淺淺的江水盛了起來,兩岸溯江而上的彩燈倒映江中,親水走廊的璀璨夜景絲毫不遜於大都會,可以預見,今後的時尚風會更加迅猛,因為高速公路、鐵路都已開通和即將建成,時尚的鏈接速度已經接上了寬帶。因此,這個小城有了一種奇妙的組合;漢堡包與蕎麥粑粑同在;青絲長帕和沙巾墨鏡同在;古巴雪茄與自種的土旱煙同在;人頭馬與苞谷酒同在。而且各自演繹自己的時尚精彩。我看見孩子們照相都會伸手指作V字,說着吔還是嗨等類外來詞彙,而姑娘們都開始吐舌頭,伴鬼臉,或是壓住裙邊學夢露欲蓋彌彰的曖昧模樣,不再青澀。

(四)

風,流在施州城。

這風四季流着,帶着季節的味道,融着山水、花草的香味,是最沁心的季節風。

因為此地處於北回歸線的關係,這裡還有一個名字叫鄂西林海,因此,這裡的各類植物在風中都會生根,一遇到陽光雨露便會一個勁地長。這裡是第四紀冰川子遺植物的避難所,很多珍稀的動、植物資源在這裡都能找到,而有的如水杉、銀杏、梧桐等保存下來的原生群落讓世界各國的植物學家側目,以至於要修改原有的教科書。

風,流在施州城,四時變化,一日之中,風之味不同。

春日之風夾着桃花,櫻花的清香來,裡面和着炸響的牛鞭,和着被犁過的土地的體溫,漫過小城,在初春的曖陽下,走街串巷,到處游移,直到把一江水抬升了,把一帶江岸吹綠了,把窩了一個冬的人,吹得臉紅勝似桃花;夏日之風則更多地和着稻香溢來,不知不覺地風就悄然變輕,還有一勺春茶的清香匯在其中,融着玉露般的甘甜,變了味道,把那種綠意沁在了風裡。稻、麥都在城邊一圈站着,還有桔、梨、蘋果、葡萄等在風裡拚命地呼吸,漸漸脹得豁牙、露頭,紅臉,小城之中,風逗着蛙聲,追着月影荷塘,把笛聲送出很遠;秋日之風則是最甜的,除了桂樹的濃濃淡淡的馨香,還有地里果實的甘醇。小城屬山城,瘦瘦的。城東的玉米味隨風一步就會到城西,城南的柿子燈籠在城北也一目了然。四周的山上田地,則有黃了的稻、白了的瓜、黑了的苞谷鬍子、紅了的柑橘。山上的楓火也燃起來,風撩着小城的詩情,漸漸捎來南歸的雁聲;冬日之風則更豐富,有時和着雪花一齊來祝福,有時摻着鞭炮一齊來祝福,他們從江上走來,從街巷走過,但凡過處,讓人更戀溫曖和團聚。冬日的風,在小城是親人捎來的信號,喚着遊子們快回到燃燒的火塘邊。

風,四季之風流在施州城,一年一年,周而復始。有一陣風,自唐時起,至今仍然輕撫在城中的碧波峰上,那陣風,發自一個孤傲的旅人,他的步履,在中華的文化史冊上有深深的腳印,幸運的是,他曾踩過這一個藏在深山之中的小城,站在這小城中古木參天、峰巒如聚的山崗上,他回望歷史和自己的足跡,將對人生世事的感悟對月抒發了出來,他的名字,叫李白,其時,據考證他正行在謫貶夜郎的途中。月光的清輝下,他孤寂、愁苦而又超然,一首《把酒問月》隨着月光的流瀉,從他醉傾的酒樽溢了出來;

青天有月來幾時,我今停杯一問之。

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卻與人相隨。

皎如飛鏡臨丹闕,綠煙滅盡情輝發。

但見宵從海上來,寧知曉向雲間沒。

白兔搗藥秋復春,嫦娥孤棲與誰鄰。

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

古人今人如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惟願當歌對酒時,月光常照金樽里。

如今的小城中,除了流傳的這一首千古名頌,還有一個叫「問月亭」的地名與建築,妝點着古城的風雅。風,小城之風吹拂着五峰山如血的朝陽、吹拂着蜿蜓而過千里透明的清江、吹拂着把酒問月的傳說故事、吹佛着掛榜岩曾經的輝煌與喧囂、吹拂着一城兒女子孫創業營生的奔波與夢想。風不停,夢不止。這風,從清江源來、風從廩君的髮際來、從鹽水女神的含情美目來、從呼嘯的白虎口中來,劇烈而又輕柔,短暫而又永恆。潤物無聲,銳不可擋。當萬物靜時,風自心起。

如今的施州城中,決策者運籌帷幄,瞅得准,抓得實,一年一變樣。「三州戰略」(生態立州、產業興州、開放活州),「三張名片」(女兒會、玉露茶、大峽谷)建設之風更加疾勁。民族風正在打造民族文化大州的建設思路下愈加勁濃,時尚風正在旅遊城市及兩路動脈的帶動下更顯活力,而生態立州則把四季之風進行了永恆的保鮮。

風,流在施州城,風流施州城,風流永在。[1]

作者簡介

董祖斌,男,筆名草千里,湖北恩施人,1975年出生,土家族,本科文化程度。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