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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火(孫駿毅)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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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火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網

《鬼火》中國當代作家孫駿毅的散文。

作品欣賞

鬼火

三角地狀如一個小島,方圓數里,兩條大河在這裡交匯,來往的夜航船就靠島上一盞氣燈來辨別方向。氣燈燒的是煤油,灌滿一燈油,按住旁邊一隻充氣柱充足氣,點亮網狀的燈照,其光亮相當於1000W的光源。這樣的亮光置於有防風林、廢海堤阻擋的漆黑一片的灘涂上,無異於一星鬼火。

「鬼火」對於在大河裡行走的船隻來說,是不可缺少的航標。所以,縣航道局每年肯出一筆燈錢給農場。氣燈夜夜點亮,農場要派一個人去守護這盞燈,那兒有兩間草棚可以住。一地稻草,一床棉絮,一隻放衣物的肥皂箱,就是全部家當。誰也不肯去享受這份孤獨,於是就找到了「黑皮」。黑皮是63年下放的老知青,長得又矮又黑,臉上還有幾顆麻子。據說手腳不太乾淨,暑天偷瓜,冬天偷魚,我們這一代69年下鄉的新知青都不願搭理他。

黑皮被一條小木船送到島上來就再沒有離開過那盞氣燈。每半個月就有一條小木船給他送去吃的米、鹹菜和半條風乾的臘肉,還有兩大桶煤油。有一次,黑皮得了口腔潰瘍,滿嘴起泡,吞咽都困難。木船要接他回農場治病,可他執意不從,說自己走了氣燈怎麼辦,別人熬不住這份孤獨,他也實在不放心。木船只得把衛生員送到島上來給他治病。黑皮的口腔潰瘍主要是蔬菜吃得太少,缺乏維生素,慢慢調理就可以病癒的。黑皮讓木船下次帶點菜種來,在草棚後面墾出一塊地,種上了青菜、蕃茄、黃瓜秧子。春來,青菜長葉了;仲夏,蕃茄紅了,黃瓜爬上了架。黑皮樂得嘴都合不攏,說小島不是荒島了。一得意,就哼哼起家鄉的錫劇《珍珠塔》里「贈塔」:「我將那珍珠塔一座裡面放,拎在手裡還算輕,表弟帶到河南去,母子二人吃不盡。。。。。。」

島枕着水入眠,平靜的時候就像熟睡的嬰兒,大河發怒時則像喝醉的狂徒肆無忌憚。那一天,狂風暴雨掀起半人高的浪瘋狂地撲向堤岸,企圖摧毀島上惟一的燈光。那一盞氣燈在風雨中搖搖晃晃,忽明忽暗,就像暗夜裡晃動的一星鬼火。

第二天傍晚,風雨平息了,來來往往的船老大忽然發現那一盞氣燈熄滅了!有人擔心黑皮肯定出事了,也有人說黑皮的身板摸打滾爬過來的,人不會出事,肯定是氣燈出事了。過了一天,鬼火居然神奇地亮了,似乎比原來的更亮——後來,從島上送米回來的船老大告訴大家那晚的氣燈被風雨打壞了,黑皮爬到草棚頂上取燈時不慎摔下來,誰也不知道他是怎樣拖着傷腿又把修復的燈掛上去的,那盞燈終於是點亮了。

氣燈點亮了,就像無數個有燈的夜晚一樣,一切習以為常。大家都覺得荒島上本來就應該是有燈的,夜晚本來就是應該把燈點亮的,黑皮本來就應該是點亮這盞燈的人。

黑皮與那飄忽的一星鬼火原也不為人留意,後來之所以能傳得滿城風雨是因為去島上送米的木船捎回來一個桃色新聞:黑皮找了個女人,是在大河邊摸魚撈蝦的船上女人,女人是寡婦,寡婦的肚子被搞大了!

農場領導大吃一驚,此事是作風問題非同小可,要把黑皮叫回來,可沒人願意去頂替他,只能暫且擱置。

過了些日子,灘涂上刮過來的風冷了,鹽蒿草掛滿了冰,飄起了棉絮般的雪。島外人很久沒有關注過島上那一盞氣燈,及至來往的夜航船出了事故到農場來報警,那鬼火已經數夜不亮,木船上島一看,黑皮已經死了多日,屍體被水浪推到蘆葦叢里。據說下雪那天夜裡,黑皮一步一滑去河邊挑水,失足掉進了河裡。這時大家才知道黑皮原來不會游水的。

農場領導終於鬆了一口氣,人死燈滅,關於黑皮的作風問題就沒有再去查了。黑皮走了,沒有人肯來,那盞氣燈從此再也沒有亮起。縣航道局每年給農場的燈錢也不再給了。苦了來來往往的夜航船,黑燈瞎火地行走,一不留神就撞在堤岸上。

島坡邊的蘆葦叢里,常常泊來一條小漁船,是那種兩頭翹、身子狹長的船。船頭擱着兩張撈網,網上掛滿了雪,像一朵朵白花。船尾,有個穿花棉襖的女人挺着大肚子盤腿坐着,遙遙地看着島上的兩間草棚。 [1]

作者簡介

孫駿毅,江蘇作協會員,蘇州姑蘇區作協副主席。著有散文集《深宅薔薇花》《黑白情調》。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