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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她跨過甌江來看我(傅建國)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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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她跨過甌江來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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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她跨過甌江來看我》中國當代作家傅建國的散文。

作品欣賞

1996,她跨過甌江來看我

那一夜

夜幕漸漸降臨,五彩繽紛的霓紅燈綻放出城市的華麗來。在望江碼頭,我注視着對岸的樂清灣,她說今晚要來鹿城看我。她說自己要去北京那邊了,至於回不回溫州還是個末知數,臨走前想和我作一個告別。我早早下班過來,已經等了兩個多小時候了,渡輪來了一艘又一艘。仿佛今天乘船的旅客長發的女孩特別多。我好幾次都認錯了人。

她是我的一位筆友,我們是通過廣播電台相識的。我們書信來往,一次她在信里夾着一張照片給我。那是一張純潔可愛的臉,微笑里透出青春的美麗。相約第一次見面,她在汽車南站等我,我踩着破舊的自行車趕到時,她正低着頭看書。這是怎樣的一位美麗女孩呀!一身淡青色繡着細花的連衣裙,將她苗條性感的身材充分展現,那長長的秀髮,那白嫩的肌膚,那彎彎的睫毛,那迷人的眼睛……我傻了,內心很卑微,不敢上前去叫她,擔心自己農夫的形象打破一個女孩的夢。

「董潔,你是董潔吧?」許久我怯生生地上前叫道。

聽見聲音,她抬頭朝我微微一笑。這一笑,讓我的心一下子釋然。

這是金秋九月的下午,在江心嶼東塔邊的涼亭里,我們像多年末見的老朋友那樣開心,聊個沒完。她說自己是河南羅山人,來溫州三年了,在樂清一家電子廠做裝搭工,平時愛看書和聽收音機。她是在報紙上看到我的一篇關於打工的文章,忽然產生想認識我的念頭。為此,她特意打電話到報社,詢問我的工作地址,又打進電台「點歌熱線」為我送祝福。我的心一直在激動着。她突然想去江邊玩。從東塔下山有一道陡坡,她不小心腳一滑,她本能地伸出了手,示意我趕緊拉一把。可是我卻遲疑了,那是一雙多麼秀氣的手啊,那靈巧細長的玉指,怎能允許我干粗活的手「沾染」?但我最終還是伸手拉住了她,我感到滿心的柔情與舒適。她差點兒摔倒,笑的是那麼開心。她大大方方拉着我的手,在甌江堤壩上漫步。路邊草叢裡開着鮮艷的野菊花,她撩起長裙,踏進草叢中摘了好幾朵。問我,你老家有這花嗎?我說有,還說自己曾經寫過一篇散文,題目就叫《故鄉的山菊花》。

下午江心嶼回來,我們在「徽州飯店」點了幾道菜,共進晚餐。她說想回樂清廠里,我說你第一次來,難得,住一夜吧。她說你呢,我說自己待會去老鄉那裡睡。她沒再說什麼。我們在房間裡一會兒邊聽廣播邊唱歌,一會兒又看書和討論稿子。十二點過了,外面下起了雨。我說老鄉那裡去不成了,她只說了句哦,就在床上安靜地躺了下來。不知過了多久,月光從窗戶里灑進來,好靜、好美……她就睡在我的床上,我睡在地板上。我聽得見她的呼吸聲,我有點胡思亂想:吻她一下?只要跨越這0.5米的距離,我就可以觸摸到她……我一直想着,也只是想着。我怕自己冒失的行為會適得其反,破壞了筆友初次見面的印象。

下半夜的時候,她突然說要上洗手間,我蝸居的地方是倉庫里小閣樓,哪有衛生間?我只好帶她去了外面要走一大截路的公廁。重新回到房間,她問我為什麼還不睡,我說睡不着。她笑笑,我們又開始聊天,不知不覺窗戶外面露出了魚肚白……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我為自己的「軟弱」而後悔。那夜為什麼不去吻她一下?為什麼不爭取一回難得的機會?如果那夜我吻了她,情景和結果會怎樣?我不知道。或許正是自己沒有勇氣去吻她,不知事情的結果,所以她在我心裡永遠帶着一份神秘的美麗,一直念念不忘……

這會兒,她還沒有來到,我還在繼續等。江水在漲潮,我的心像陣陣濤聲在起伏。如果她晚上決定再次留下來,我想自己應該怎麼做?

或許,我真想在她面前犯一次錯,哪怕是她今後不能原諒的錯,因為我真的有些很愛她了……


原載2007年10月13日《溫州晚報


2.那一天


那天晚上,我躺在公司倉庫里的小閣樓上,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桌上的電話鈴響起。不會是董潔吧?可我又是很期待。自從那晚她在我房間留宿一夜後,我的心裡一直很是牽掛。於是寫作並發表了隨筆《如果那夜我吻了她》。

我懶洋洋地拿起話筒:「餵?」

「是我……」對方的聲音細細的柔柔的甜甜的。

果然是她!我心頭一熱,激動地說:「你還沒睡啊?」

「睡?才幾點啊?我還剛下班呢!」她在電話那頭輕輕嘆息道。

董潔在柳市一家電器公司上班,做霓虹燈電子裝搭。她曾經告訴我說她的工作是「三班倒」,早上七點上班,晚上九點下班,工資計件,多勞多得,但老闆把工價定得特別低,再能幹的員工一個月也只能掙五六百塊錢。

「報紙上說國慶節溫州廣場有展銷會,你有空嗎?」趁電話還沒有掛斷,她又補了一句。

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我連忙不假思索地答道:「有空、有空……」

其實我根本沒空!我所在的皮革公司共有七八個人,老闆一個月難得來一兩趟,業務上的事由陳副總管,人事安排由老闆的大姐陳姐管。那會五一或國慶,我打工所在的河通橋皮革市場假日是開放式的。也就是說,檔鋪營業也好,歇業也罷,由商家自行安排。公司其他員工都是本地人,或是老闆的親友。我在這兒打工已經三年了,按慣例每次節假日就算整個市場都放假了也輪不到我,原因是陳副總要求我值班,看守倉庫。我怕被炒魷魚,丟了飯碗,不得不乖乖地聽從命令。

但這次不一樣,董潔要來,她真的是為了看什麼展銷會?我想也不盡然。女孩子嘛,總是文靜、含蓄的姿態。就算她真的是為了看展銷會,算我自作多情想多了,那也沒關係,至少她事先主動電話約我,這對我來說也不妨是一個好兆頭。所以,國慶這天假是一定要請的,哪怕被炒魷魚也不足惜!

為了能夠順利請到假,我從老闆的表哥老鄒伯那裡找突破口。老鄒伯家住河西橋,他為人不擺架子,不歧視外地人,對我很關心,有次我得了腎結石,他陪我上醫院,還墊付了兩百多塊錢的醫藥費。第二天上午在倉庫盤點的時候,我把明天國慶節我要請假的想法告訴了他,並請他這回一定要幫我的忙。老鄒伯嘿嘿地笑個不停,他要求我說實話,是不是去相親?

我坦誠道:「相親不敢說,不過有個也愛寫文章的姑娘要從樂清來溫州玩,我想陪陪她倒是真……」

老鄒伯笑道:「那我猜對了嘛!好事,你這個忙我幫定了,祝你和女朋友國慶節玩得開心,希望你早日把人家娶來做老婆,嘿嘿……」

我感激地說:「謝謝老鄒伯吉言。」

我請假的事老鄒伯私下裡跟陳姐說了,陳姐也給予了熱情地支持。這天下午,陳姐從包里拿出一部照相機,喜滋滋地說:「建國,聽說你明天要帶女朋友出去玩?我特意從家裡把照相機帶來借你用,讓你和女朋友多拍一些照片,你女朋友肯定很喜歡。」

從陳姐手中接過相機,我高興得不知說什麼好。這玩藝我還從來沒有使用過,不知道怎麼操作。陳姐說:「膠捲你自己去買,他們會幫你把膠捲放好。」然後,她又教我如何打開開關,如何按動快門。

是夜,我躺在床上反覆玩弄着相機,興奮到半夜也毫無睡意。倉庫小閣樓不到5平米,是典型的蝸居。陪伴我的只有一張椅子床、一張舊辦公桌,還有一部小小的心愛的錄音機。就是這部錄音機,幫我結緣了溫州電台的「人在他鄉」、「快樂通道」和「金曲伴你行」等節目,也因這些節目幫我認識了來自河南在樂清柳市打工的女孩董潔。坦白說,我們雖然以「聽友」的名義相識,但真正能成為好友的原因是我們都愛好寫作。我們的交往是以「筆友」的身份不間斷地書信往來,那些或濃或淡的文字早已將兩顆來自他鄉的在城市漂泊的心靈拉近了距離。也許年齡真的不是問題,可是心理因貧困而卑微的我卻一直無勇氣向她表白愛意!

1996年10月1日,秋風和煦,陽光燦爛。我一大早就來到望江碼頭等候,望着滔滔的甌江上船來船去,卻遲遲不見她的身影,心中忐忑不安,生怕她失約。終於九點過五分的時候,她從一艘來自樂清的船舶上翩翩走下來。見面之後,我們相視一笑,像是久違的老朋友。董潔今天身穿一襲白底淡綠色細葉套粉紅色花朵的連衣裙,長長的秀髮披着肩上,腳上儘管穿着一雙卡其色羊皮珠光平底休閒鞋,但並不影響她的苗條身姿。我們沿着江濱路散步至廣場路的市人民廣場展銷會場。這裡擺攤的、展銷的、逛街的、治安的,人山人海;音樂聲、喇叭聲、叫賣聲,嬉笑聲,震耳欲聾。我們在人群里擠來擠去,東看看西瞧瞧。董潔她舉止大方,可愛的臉龐始終露着微笑,明亮的雙眸不停地閃爍。有那麼幾回,董潔在女性化妝品攤位前止步,看了又看,當她欲買其中一瓶化妝品看我搶着掏錢買單時,她卻放下了,說下次再買。不用說,她是不希望讓我破費。

這個國慶節,隻身在他鄉深感孤獨的我因為有一個美麗的女孩陪伴,感覺陽光格外燦爛,心情特別愉悅!我不時地摸着挎包里的照相機,一心想着給她拍照。不知不覺我們在展銷會逛了一個多小時,時近中午,氣溫升高,身上汗津津的。那些所謂的展銷產品其實並不便宜,我們只是閒逛,感受一下節日的氣氛,結果什麼也沒買。或許正像我猜想的那樣,人家特意從樂清趕過來,並非為了看什麼展銷會,而只是想借這個難得的假日和我這個心情文學夢的筆友相聚一回……

從展銷會密密麻麻的人群中鑽出來,我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在我的提議下,在廣場路邊的小麵攤里要了兩份牛肉拉麵。我倆找了個靠窗且僻靜的座位坐下。我問她累不累,她笑了笑,說有一點。我說,那下午去哪玩?她笑了笑,說了聲隨便。

「下午我們去拍照吧?我這裡有部照相機。」我有些興奮,說着就把相機拿出來在她眼前揚了揚。

她依然笑了笑,笑容是那般天生的優雅溫柔,撫慰着身在異鄉的一顆寂寞的心……

這時服務員將兩碗麵條端過來,我就低下頭狼吞虎咽地吃起麵條來。過了一會兒,我偶爾抬起頭,只見董潔朝我一個勁地笑,悄聲說:「你要吃慢點,小心噎住了哦。」

我感覺脖子火辣辣的。我知道我的吃相一直不雅,緣於小時候一段難忘篾匠學徒經歷。

走出小麵館,我們漫步穿過信河街、蛟翔巷,緩緩向九山河走來。那會兒,信河街是溫州西部城中最繁華的街道,商鋪林立,顧客川流不息。如今信河街通過舊城改建面貌全非,但我卻常常無緣由地懷念昔日信河街舊貌,因為長長的信河老街深藏着太多的關於一個打工者孤獨的足跡,以及和一個女孩散步街頭的美好記憶。

路過蛟翔巷一家小賣部時,我們作了短暫的停留。我看見了玻璃櫃檯里擺放着的柯達牌膠捲,我拿出照相機交到店家手上,店老闆收了我二十塊錢,將一筒膠捲順利地裝進了相機。

蛟翔巷南面路口就是九山河,這裡水面不寬,但卻十分清澈,像城市裡的兩隻眼睛,明亮動人。九山路綠樹成蔭,幽靜;路邊園林修葺一新,那些人工種植的菊花爭奇鬥豔,令人賞心悅目。每每感覺風景不錯時,我就情不自禁地掏出相機,有些得意地說道:「怎麼樣,來一張?」

董潔總是微笑着說:「好吧。」她試鏡頭時,或蹲或站,擺弄着一些簡單而優雅的姿勢,但不做作,不誇張。偶爾,她會悄聲問道:「要不我給你來一張?」我點點頭:「好吧。」就把相機遞到她手上。其實,我心裡特別的自卑,身材瘦不拉幾不說,最為令人尷尬的是而立之年卻頭髮稀疏,風一吹,腦門上的頭皮就會裸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所以她拍我,我就有些緊張。但是,她似乎並沒有在意我的外表,她表情是那麼的開心、輕鬆,既隨和大方又溫文爾雅。她幾次提醒我說:「你好像很緊張唉,放鬆一點,笑一笑,好,這樣才自然……」

沿着九山河,我們一路逛,一路拍,又說又笑,不知不覺來到松台山。在半山腰的涼亭里,我們相視而坐。此時,已是下午三點鐘光景,陽光西斜,山上涼亭里、石級上、樹蔭下及花壇邊都是遊客的身影,有說溫州話的,有說外地話的,嘰嘰喳喳,熱熱鬧鬧。我們不再急於行走。從九山河松台山一路的景致,也足夠我們一天的快樂消遣。讓我感到更快樂的是和她在一起的那份默契。三三兩兩的遊客從我們身邊路過時都投以羨慕的目光。我想這「羨慕的目光」皆緣於董潔她那美麗的身姿,我也跟着沾光。但這會我發現她快樂的笑容後面滲出一絲淡淡的惆悵。

「時間過得真快,一眨眼一天就快要過去了……」董潔喃喃自語,輕輕地一聲嘆息。

「你累了,那裡不舒服?」我試探着問。

董潔搖了搖頭說:「國慶節過了,元旦就要來了,元旦來了,意味着一年就過去了,青春的歲月里又多了一圈年輪……」 [1]

作者簡介

傅建國,1963年5月生,安徽青陽人,現居溫州。曾務農,代課,做篾匠。長期從事皮革銷售工作。中國作家協會會員。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