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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其实折衷办理,并没有搬出全套老[[古董]]玩艺给他们取乐,因为大家看着确是招笑,就连那些怀旧的女太太们,喃喃地说着"嗳,从前都是这样,"也带着一种奇异的微笑。是像从前,不过变得乡气[[了,嘲弄她们最重要的回忆。
现在大家都不赞成老式新房一色大红,像红海一样,太[[耀眼]],刺目,所以布置的新房极平常,四柱床,珠罗纱帐子,只有床上一叠粉红浅绿簇新的绸面[[棉被]]有几分 喜气,衬着凝冷的冬天的[[空气]]与灰黯的一切,使人微微打个寒颤。楼下也只有门头上挂着彩绸,大红大绿十字交叉着,坠着个绣球花式的绉折球。新郎披红,也是同 样的红绸带子,斜挂在肩膀上,此外就是戴顶瓜[[ 皮帽]] ,与众不同些,跟客人都站在幽暗的大房间中央,人多了没处坐,应酬话早说完了,只好相视[[微笑]]。还不 来!……要等吉时,时辰早到了。[[花轿]] 去了几个钟头了?今天好日子,花轿租不到呢。现在少,就这两家。在城里。……城里到一品香,还好,没多少路。"
女家送亲到 [[ 上海 ]] 来,住在一品香。还不来!谁晓得他们?的微笑。
终于有人低声叫着"来了来了"。孩子们都往外跑。大门口放了一通 [[ 鞭炮 ]] 。银娣在楼上陪客,也下来了。没叫小堂名,呜哩呜哩吹着,倒像租界上的 [[ 苏格兰 ]] 兵操兵。军乐队也嫌俗气,不比出殡。索性没有 [[ 音乐 ]] 。
人堆里终于瞥见新娘子,现在喜娘也免了,由女家两个女眷挽着,一身大红绣花细腰短袍 [[ 长裙 ]] ,高高的个子,薄薄的肩膀,似乎身段还秀气。头上顶着一方红布,是较原始的时代的遗风,廉价的布染出来,比大红缎子衣裙颜色暗些,发黑。那块布不大,披到下颏底下,往外撅着,斧头式的侧影,像个怪物的大头,在玉熹看来格外心惊。
新娘子进了 [[ 洞房 ]] 坐在床上,有个表嫂把他拉到床前,递了根小秤给他。他先装糊涂,拿着不知道干什么,逗大家笑,然后无可奈何地表演一下,用秤杆挑掉盖头。
闹房的突然寂静下来,连看热闹的孩子们都禁住了。凤冠下面低着头,尖尖的一张脸,小眼睛一条缝,一张大嘴,厚嘴唇底下看不见下颏。他早已一转身,正要交还秤杆走开了,又被那表嫂叫住了。盖头丢到床顶上。丢得高点!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