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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张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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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
纪实文学《祖母》连载6-7
 
作者 ‖ 张学文
 
 
 
 
祖母走了!世间的爱都指向团聚,唯有祖母的爱指向别离。生离尚有个归期,死别就真是永隔了。一晃已经四十年了,都说时间是治疗心灵创伤的最好良药,可我亲身体会到这剂良药药效实在太慢了,直到现在每每想起她时,还是气塞咽喉,泪流满面。
 
 
“先生,欢迎光临小店。请问,您需要哪款……”没等服务生说完,我说了声谢谢,转身慢慢向前走去。
这与我 [[ 想象 ]] 中“祖母的衣柜”差距太大,以至于我认为可惜了“祖母”这个神圣的词。
  那一年,我和二伯父的大儿子共同主持举办了以祈福、超度为主要内容的家族“作醮”活动。善良、忠厚、 [[ 朴实 ]] 的“外头院”张氏后裔们认为,死去祖先的灵魂 [[ 仍然 ]] 存在,对当今及后世子孙的生存状态和前途 [[ 命运 ]] 乃至繁衍有着重大的 [[ 影响 ]] ,相信通过对神灵和祖先的虔诚祭祀,继续护佑自己及子孙兴旺发达, [[ 表达 ]] 出了一种亲情式的祈求 [[ 愿望 ]]
全村人都被邀请来参与活动,他们抬着供有五佛爷塑像的轿子和香案,法师拿着法器登坛诵经,巫师(当地人叫“先行”)执鞭作法,历时三天三夜,场面甚为壮观,也很神秘怪异。2007年阴历2月23日至26日的这次“作醮”活动,是“外头院”张氏家族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敬神祭祖活动。
那一季,我回故里前去探望瘫痪在床的一位远房老婶婶。这个婶婶不到三十岁殁了丈夫,寡居一生,茹苦含辛把两个儿子抚养成人,在她的家族中是个堪称能干而有功劳的女人。前年,她的大儿子去世,身心备受打击,从此一病不起。祖母一生在家操劳,没有接触社会,没有什么好友。也许是惺惺相惜,也许是婶婶人心太好,祖母晚年和她关系很铁。祖母常去她家扯东拉西话家长。她做了好吃的,总要请祖母过去一饱口福。我看见病床上的老婶婶,仿佛就是病逝前的祖母,心里一阵酸楚,眼泪差点夺眶而出。我对守护她的儿子说明了这次来的原委:我替祖母来看望她,感念她多年来的关爱,祖母也在为她祈祷!
 
 
 
那一月,陪伴我十五年的“朋友”永远离我而去。它是一只京巴与巴哥的混血犬,SARS那年人们纷纷遗弃宠物犬时,我收养了它。它全身乌黑,长得滚瓜溜圆,两个女儿给它起名“富膘”。十五年来,我带它走遍了陇、青、陕、豫、鲁等地,先后三次不惜代价拯救它的生命,第一次是烫伤感染,第二次是细小犬病,第三次是尿结石。十五年来,我和它共度孤独寂寞,共担忧愁哀怨,共享快乐幸福,建立了一种相依为命、跨越界别的友谊与感情。它是2018年腊月二十四日凌晨寿终而亡的,不但和祖母去世是同一天,就连时辰也大体一致。我把它葬在了大女儿嘉馨小区公园一个角落的榆树下,每次到女儿家我都要去看看它。我深信不疑,这是祖母悄悄托身来陪伴我,临别用这种方式明示我,她仍爱着我,爱得山高海深,地久天长。
夜半惊魂,倐然间窗外狂风大作,电闪雷鸣,窗户开着,祖母从窗外飘然而至,梳着发髻,一身素衣。她缓缓地来到我的床边,两只手筒在衣袖中,坐在床沿边,两只小脚空悬在床沿上,冲着我微笑着,用手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我无法动弹,只能平躺着,如同被钉住一般。我哭泣着、挣扎着想起身,她轻轻地伸出一个手指,慢慢戳向我的前胸,在她的手指触碰到我的一刹那,我浑身像被电流击中一样,全身麻木。她的手并没有因为触碰到我的胸而停下,竟然穿过我的胸直接插入到我体内,我终于忍不住用尽力气大叫起来!这时耳朵响起一阵巨大的蜂鸣声,盖住了一切声音。我继续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喊叫着,希望别人能听到我的声音,可没有人进来。祖母的手完全没入我的身体,我颤栗不已,我感觉她正在抚摸我的每一根神经,我身体僵硬,酥麻的感觉从脚底一阵阵地传到头顶。耳鸣声越发地大起来。我觉得自己已失去了全部力气,意识也渐渐模糊。突然,她抽出了手,慢慢地起身,悠悠地朝窗户退去,消失在窗外。猛然间,我发现身边有一把刀。我拿起刀把自己一点点地解剖开来。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刀在自己身上划过,皮肤轻易地破开,向两边翘起,血一下子翻涌出来,鲜红的血液下面,露出红白两色的血肉。刀在深入,把肉与骨剥离,我感觉到神经被一根根地斩断,就像用刀去割断一根根的细线那么脆弱。我举起自己已被剥落了皮肉的手仔细端详,森森白骨上带着殷红血丝,皮肉耷拉在尚未剥离的地方,整个手掌呈现出死亡的青灰色,不再有半点红润。心,突然地疼起来,我不再犹豫,抓起刀,狠狠地向心脏捅去……我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地喊叫,喊出口的却是断断续续的像哑巴一样的沙哑的啊啊声。妻子过来打开了我房间里的灯,我终于睁开眼,坐起身,看向窗户,窗子依然紧闭,窗外只有朦胧的街灯……
   我据理力争,力 排众议,在兄弟们的支持配合下,完成了祖茔碑文撰写与碑体制作,并于2018年10月29日(农历戊戌年九月二十一日)举行了立碑祭祀活动。
祖母一生重视和喜欢男孩,把传宗接代看得很重,一定渴望我后继有人。我之所以领着大女儿四岁多的次子张硕宸在祖茔宣读承嗣愿文,就是为了告慰她的在天之灵,让自己多年来由于没有男孩而对祖母愧疚不安的灵魂得到救赎。
天国的钟声
 
是否会响彻云霄
 
山脚的荒冢
 
也许已墓草凄凄
 
安息的英灵
 
难道还为我祈福
 
一万四千多个黑夜
 
我飘浮在无边的苦海
 
您倒驾一叶扁舟的慈航
 
渡我完成了凤凰涅槃
我是赤道下的雪人
 
顿感北冰洋的寒风
 
岁暮迟迟的腊月
 
骤觉夏雷的霹雳
 
我多想开膛剖肚
 
我很想断手刖足
 
我曾想割肉还母
 
我真想削骨还父
 
成为人间的孝子
 
完成自己的生命
双亲只给了我躯壳
 
您却赋予了我魂魄
 
在命运孤独的大海上
 
您摆渡了我的灵魂
 
茔苑那矗立的石碑
 
使我生命的救赎
 
在您离开的这个世界
 
人们固守着这份安宁
 
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天堂的道很远吗
 
路遥几时通达
青鸟是否飞渡冥河
天使可在瑞云中召唤
 
请您在黑暗中扶起自己
 
登上天国高耸的云梯
 
在这个喧嚣的世界
 
虽然您无影无形
 
但您留下的基因密码
 
就是你的永生
这是一篇我期待已久的纪实文学。自我 [[ 开始 ]] 写作以来,我一直想把祖母的一生写下来,可是我发现自己写不了。她刚去世那几年,我写不了。她去世多年后,我依旧写不了。无数次梦到她,她栩栩如生地站在我的眼前,可我就是写不了。即使《祖母》这篇纪实文学,也还不是我心中最想写出的那个她。总之,我写祖母 [[ 始终 ]] 做不到得心应手。其中的缘故固然是因为我的手拙,然而也是因为她是那么广阔而深邃,远远超出了我浅显的认知和狭隘的笔端。当然,抛开她对我个人的情感意义不谈,我很清楚她是她那一代女人中最无奇最平凡的一个。岁月的风霜和历史的 [[ 沧桑 ]] ,成就了她那一代女人的博大精深,但是对这样的博大精深,她们却是无意识的,也是不自知的。她们不可能知道自己以生命为器,酿成了怎样一坛醇酒。由于我是一个感性得一塌糊涂的人,所以更加敏感,更加心疼,更加沉醉其中,更加不能自拔。我常常就在她们的酒坛里浸泡着,眩晕着,难以醒来。
我曾尝试着用散文去写她,然而不行。一五一十的散文只能让我在她的大地上踽踽独行,而她走过的弯弯曲曲的小径是那么多,走着走着我就会迷踪失路。我还曾尝试用小说写他,也不行。把天下很多祖母的故事都集中到她身上,她就不再是我心中的那个祖母了。这也是为什么我记录他的话时,仍然用方言,而不直接用标准化语言的原因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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