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麥收時(王友明)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又是一年麥收時》是中國當代作家王友明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又是一年麥收時
回家探親的我,每天都要到村外的麥田邊上走一走,看一看。不知不覺,麥田就從一片嫩綠色變成一片金黃色。進入六月,天氣開始炎熱起來,太陽毒辣辣地炙烤着麥田,走在田間,乾燥的風吹過來熱烘烘的,麥浪翻滾起伏着,發出沙沙的響聲,十分動聽。長得非常飽滿的麥穗兒,伴着風兒翩翩起舞,充滿着豐收的喜悅。農諺有「麥熟一晌」之說。隨着陣陣麥香撲鼻而來,又一個麥收時節到來了。此時此刻,我不由得憶起了許多麥收時節的情景。
小時候,因家境不好,每到麥收時節,母親都會領着我,天不亮就起床,跟着村裡的大娘大嬸們,步行到十幾公里外的地方去拾麥穗。餓了,啃幾口糠菜糰子;渴了,喝幾口涼水。天黑好半天后,我和母親才氣喘吁吁地回到家。晚上,母親不顧疲勞坐在小油燈下,用簸箕把麥穗搓成粒,再用小拐磨子磨成面,為我和弟弟包一碗餃子,改善一下生活。母親卻捨不得吃一口,背着我們啃一個糠菜窩窩。看着母親那瘦弱的身體和無奈的神情,年少的我總會流下感傷的淚水。回家探親的我,每天都要到村外的麥田邊上走一走,看一看。不知不覺,麥田就從一片嫩綠色變成一片金黃色。天氣開始炎熱起來,太陽毒辣辣地炙烤着麥田,走在田間,乾燥的風吹過來熱烘烘的,麥浪翻滾起伏着,發出沙沙的響聲,十分動聽。長得非常飽滿的麥穗兒,伴着風兒翩翩起舞,充滿着豐收的喜悅。農諺有「麥熟一晌」之說。隨着陣陣麥香撲鼻而來,又一個麥收時節到來了。此時此刻,我不由得憶起了許多麥收時節的情景。
高小沒有畢業,我就輟學回家務農了。我最發怵的農活就是收割小麥,因我的手太慢,往往是割了不到一半,大伙兒已經到了地頭,別人休息,我不能休息。好容易到了地頭,還沒有喘過氣來,大伙兒又往回返了。我只能跟在大伙兒的後面奮起直追,卻永遠也追不上,永遠也得不到休息,不到下晌的時候,我就精疲力竭了。那一刻,我真切地感受到:「割麥日當午,汗滴麥下土。誰知白面饃,凝聚幾多苦。」
待攤在地里的麥子稍稍晾曬後,就要綑紮起來全部拉到場上,堆成一個個蘑菇狀的麥垛。為了脫粒容易些,打場之前,還要用木杈或鐵杈將成垛的麥子抖散攤開,讓炎陽暴曬。過上個把小時,再把攤開的麥子翻一遍,按此操作數遍後,攤開的麥子就完全曬乾了。這時,便由老者套上牲口,拉上石磙,開始一圈一圈地轉着碾壓。老者一手抓着一根長長的繩子,為牲口掌握方向,一手揮動着鞭子,催促着牲口。身邊還有一把木杴,是接牲口糞的專門用具。等麥子的顆粒碾壓乾淨後,就用杈挑去麥稈,把剩下的用木杴堆到場中間,成為一個長條狀的麥堆。只要是有風,就開始揚場了。揚場是一個技術活,要由技術嫻熟的年輕力壯的男勞力擔當,只見他用木杴鏟起麥子,手腕一翻一抖,輕鬆地拋向空中,使麥子在空中劃出一個極為好看的弧線。在風的作用下,麥粒直線落下或落在近處,麥殼和碎麥秸則隨風飄去,落在稍遠處。這時,我便揮動着掃帚,用掃帚尖左一下右一下地輕輕掃動,將混雜在麥子中的麥殼和碎麥秸輕輕掃去。兩個小時左右,一堆乾乾淨淨的黃燦燦的麥子就呈現在面前了。我們用麻袋將麥子裝起來,紮緊口袋,用一杆大秤稱好重量,會計隨即記錄在本子上,再把麥袋子摞起來,碼整齊。看着小山一般的麥袋垛,我就忘記了連日的疲勞,沉浸在收穫的喜悅里……
當兵後的第一年麥收時節,我們每天都被綠色的解放牌大卡車拉到襄汾縣賈莊村,參加為期一周的助民麥收勞動。儘管我們絕大多數官兵來自農村,干過農活,但在烈日之下割麥子,長時間低頭彎腰,汗流浹背,引起頭暈腦脹、腰酸腿疼,也是必然結果。我割麥子的速度較慢,可不肯落後,使盡渾身力氣追趕,常常弄得鼻子流血、頭暈目眩。鄉親們勸我休息一會兒,我婉言謝絕,用衛生紙塞住鼻孔,繼續割麥。鄉親們看到生龍活虎的勞動場景,感動地說:「解放軍同志,真是好樣的!」割完麥子,稍微曬一曬太陽,就要綑紮起來,我習慣性地把鐮刀柄插在背後的褲腰帶上。鄉親們沖我喊道:「小同志,別把鐮刀插在腰背後,危險,把鐮刀掛在脖子上。」我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地摸摸自己的脖子,心裡想,把鐮刀掛在脖子上不是更危險嗎?我默不作聲地繼續綑紮麥子。鄉親們見我無動於衷,又大聲呼喊:「小同志,把鐮刀掛在脖子上。」我們這些新兵,出神地相互望了一眼,小聲滴咕:「脖子上怎能掛鐮刀?」見我們不理解,有位年齡大的鄉親走過來,笑呵呵地說:「小同志,你們可能不懂我們的方言,我們這裡的人管樹叫脖子,讓你們把鐮刀掛在脖子上,就是掛在樹上。」頓時,幾十張有鬍子和沒有鬍子的嘴巴幾乎是同時咧開,哈哈哈地大笑起來。事後,這倒成為一段幽默的笑話。在參加助民麥收勞動中,雖然很辛苦,可我們發揚了人民軍隊的優良傳統,增進了與老百姓的魚水深情,心裡卻是樂融融的,勞累為之頓消。
在鄉下,麥收是整個夏收時節里最累的活兒。老伴務農期間,我每年都要請假回家,幫助老伴麥收。每天凌晨三四點鐘,天還不亮,我就拿着頭天晚上磨好的鐮刀下地了。是想趁太陽還沒有露頭,涼快一些,也能搶點時間,趕點速度。麥收被稱作「龍口奪食」,必須抓緊收割、晾曬、脫粒和歸倉,防止發生風、雨、雹、火等災害。有一次,攤在場院上的麥子剛剛曬乾,突然,烏雲從西北方向壓來,天色越來越昏暗,空氣潮濕、悶熱,使人喘不過氣來。暴風雨就要來了,我們兄弟幾個趕緊各自把曬乾的麥子堆積起來。然後,我們弟兄幾個統一思想,先用打麥機,幫助大堂兄把麥子打完。說干就干,男女老少一齊上陣。打到一半的時候,負責往打麥機上挑麥子的大堂兄,已經體力不支了。他喘着粗氣說:「友明,別幹了,歇會吧。」我着急地說:「大哥,沒看就要下雨了,不能停,你累了,先到一邊休息一會兒,這裡我來干。」大堂兄沒好意思休息,去干力所能及的活兒。我們協同作戰,很快便把大堂兄的麥子打完了。我們又馬不停蹄地裝進口袋,剛把麥子拉回家裡,風就刮將起來,瓢潑大雨隨即而至。伯父和父親知道了這件事,都非常高興,誇獎我們兄弟團結得好……
如今的麥收,真是恢宏而簡潔,麥田裡除了幾台忙碌的收割機外,就只有地頭上寥寥的幾個人了。只見一排排的麥子被收割機隆隆隆地快速「吞噬」着,人們只管坐在地頭負責把麥子裝上三馬車或電動三輪車拉回家就行了。眨眼之間,幾畝小麥便收割完畢,即便是千餘畝地不出三五日也會顆粒歸倉,秸稈還田了,整個過程顯得非常輕鬆。昔日的「芒種前後麥上場,男女老少晝夜忙」的景象,早已被現代農業機械所取代,科學技術作為第一生產力正日益顯現。鄉親們笑容可掬地說:「機械化就是好,過個麥跟玩似的,不費吹灰之力就完成了。」聽着這由衷的欣喜之言,我的心空充盈着濃郁的小麥香和深厚的故鄉情…[1]
作者簡介
王友明,河北臨西人。中國散文家協會常務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