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言(劉莉)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
《誓言》是中國當代作家劉莉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誓言
我常攤開手掌心，查找生命線的末端和感情線到底有無牽連，它們原本是一脈相承的支流，被光陰埋藏的秘密，漸行漸遠的旅程是否是另一種回歸，痴痴堅守，一定會有久別重逢的終結。
或許生命的密碼惟有歲月可以破譯，它究竟把開啟心門的鑰匙，細密的捻入哪一條細緻而玄妙的紋理？我問上蒼，你我的一生早被女媧蓄意捏就，心上各自留了一個入口，等彼此落座，舉案齊眉。女媧用補天遺落的彩石摁進兩人的心口，擲於塵世的壁爐，篝火中熾纏，我左手緊握你的右手，歷經千錘百鍊不願鬆開，珠聯璧合，成就一生躲不開的姻緣。
隔着磨難，我們從此在世間立成兩岸，是駐足，亦是遠行，寧願日夜清寂的站着也不願岔道、錯過。月下水波浮動，似你靈動的手指隨意書寫遒勁蒼涼的草書，我覺得行書更搭配你的心境，懸肘落墨拐帶出你起伏的情緒，我只說：好書！是的，無論如何，它們都是春天從林梢寄出的行行情書，以清朗的英姿向我投靠，我敞開心懷無端歡喜。
燭火是江上的鴻雁，它善於在明滅幽暗間把婉轉的心事傳遞；水波是旋轉的腹稿，一顆石子就能敲開它緊閉的心門；飛鳥舟前站成一排簫管，唱盡離歌盪氣迴腸，我們安靜的站着，不言不語，不近不遠。
五月的清流已漫過寒冬冰封的警戒，我總覺得冬天過於冷酷，刁蠻的封鎖江水水流就會靜止嗎？誰又能阻止春風一夜萬樹開的怦然心動？逃不開的情劫，掙不脫的愛海！當碧草鋪滿青坡，念已泱泱，最怕六月的驚雷炸開缺口，任思念涌動，傾巢而出，我只能以緘默封口，輕輕探過江底的細沙，感知對岸你的溫度，以另一種形式，握緊你的手。
三月，我曾聞東風在夜間捎來你的消息，便如沐甘霖綻放得繁花似錦儀態萬方，心如幽谷的花海，不讓塵煙涉足，密密匝匝的開，傾情熱烈的開！一朵有一朵的蜜意，一朵有一朵的深情，等你溫熱的目光深解。月光拽着你的衣襟，總是翻山越嶺而來，在我心上來回走動，直到四月的末梢，被夜夜清輝搖落成塵，我甘願碎身成泥，淬火成細口的瓮，獨坐在霜雪經過的檐下，只為盛住你某一刻決堤的塊壘，擁緊你不可言說的憂鬱，密密的封了，百年之時，你我鶴髮童顏，哽咽對飲。
你自風流年少，攜故鄉一抹憂鬱而來，尋找枝與根的意義、成長的秘密、生命的真諦，我們都是背井離鄉的人，從此只說故鄉，故鄉里有魂歸的夢，我希望有你，也一定有我。只願千帆過盡，海枯石竭，你我得以最親密的姿態兩岸相擁，終來相認。
看人間多少美麗的傳說：魚與海是終生奔赴永不離棄的契交；
春與草是生生世世輪迴的約定；
林與風是千年不息琴瑟和鳴的唱和；
山與水是心有靈犀晝夜相射的相偎相依；
我來尋女媧為我鋪就的前身，等你相認。五月袷衣，還略顯單薄，等六月蓮燦，西塘盛開並蒂；等麥子小滿，思念坐穩江山，我來看你，你在對岸。
東風為了吹捧花房；西風樂於追逐落陽；北風雪白的氅獨來獨往，南風呢？南風是為了吹送痴痴的孤雁，吹向遠方，吹向你。
爬山虎還在堅持不懈布置它濃密的綠蔭，以堅守、以柔韌向粗礪的一瓦一縫攀延，把日夜的張望投向天空，它確信盛夏的果實都不及那一聲響徹天際的驚雷或滂沱淋漓的暴雨，它們都來自你的唇間，傳遞肺腑清絕的哨音，給它生命的信仰與力量。
我生而自由，卻甘願接收你情枷愛鎖的贈與，這形役是畫地為牢的打坐，卻終生不得了悟，塵緣啊，如夢。
如果一生不只是一場自由的熱愛，還要扛着一身的行囊上山，請你以山邊婆娑的草木、以山巔灑脫的雲朵、以松柏率直的迎身而出，給我以無畏、以歡喜，充盈我一生的孤旅，修補夢想與現實的斷桓，築就我清寂而富有的王國。我願在你光與影的陪伴里，優雅到暮年。多少個日夜的千迴百轉，早已為了成全的道義，俯身成偈，成了珠光寶氣無法媲美的青玉，貼在心口，深埋在光陰的夾層，用我生命中最昂貴的碧血將它浸潤。
水是延綿的種子，是不會枯竭的熱血；山是倒不了的廢墟，承載着海誓，萬水千山，亦念亦思。
我等煙雨江南，你用心採擷片片茶韻，揉復捻、焙復晾，快馬加鞭送遞我的眼眸，在我如水的眸光里，亦卷亦舒成一杯濃蜜幽蘭的馥郁，幽幽對語。[1]
作者簡介
劉莉，河南周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