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鑄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賀鑄 | |
---|---|
原文名 | zhuhe |
出生 |
1052年 中國衛州(今河南衛輝市) |
逝世 | 公元1125年 |
國籍 | 中國 |
別名 | 賀鬼頭,賀梅子 |
職業 | 詩人 |
知名作品 |
《青玉案·橫塘路》 《鷓鴣天·重過閶門萬事非》 |
賀鑄,賀鑄(1052~1125)北宋詞人。字方回。又名賀三愁,人稱賀梅子,自號慶湖遺老。衛州(今河南汲縣)人。宋太祖賀皇后族孫,所娶亦宗室之女。自稱遠祖本居山陰,是唐賀知章]後裔,以知章居慶湖(即鏡湖),故自號慶湖遺老。年少讀書,博學強記。授右班殿直,元佑中曾任泗州、太平州通判。任俠喜武,喜談當世事,可否不少假借,雖貴要權傾一時,小不中意,極口詆之無遺辭。晚年退居蘇州,杜門校書。不附權貴,喜論天下事。(《宋史賀鑄傳》)。
賀鑄是一位個性和詞風都非常奇特的詞人,截然對立的兩面在他身上和詞中都能得到和諧的統一。他長相奇醜,身高七尺,面色青黑如鐵,眉目聳拔,人稱「賀鬼頭」;其詞卻「雍容妙麗,極幽閒思怨之情」。為人豪爽精悍,如武俠劍客,「少時俠氣蓋一座,馳馬走狗,飲酒如長鯨」;卻又博聞強記,於書無所不讀,家藏書萬卷,而且手自校讎,「反如寒苦一書生」 (程俱《賀方回詩集序》)。[1]
人物事件
賀鑄少年時就懷有戊邊衛國、建立軍功以「金印錦衣耀閭里」(《子規行》)的雄心壯志,可人到中年,仍沉淪下僚而無所建樹。英雄豪俠不為世用,邊塞面臨異族入侵的威脅而無路請纓。詞中包含的不僅是人生失意的悲憤,而且含有對國家民族命運的憂慮,開創了北宋詞人面向社會現實、表現民族憂患的先河。而詞的上片所展示的少年豪俠的雄姿氣概,下片悲壯激越的情懷,繼蘇軾《江城子 ·密州出獵》之後進一步改變了詞的軟媚情調,拓展了詞的壯美意境。而其《行路難》(縛虎手)表現豪俠的困厄和縱酒狂歌的神態,又具有李白詩歌的風神,也是北宋詞中罕見的別調。
北宋詞人大多是兒女情長,英雄氣短。唯有賀鑄是英雄豪氣與兒女柔情並存。正如雄武蓋世的項羽曾「別美人而涕泣,情發於言,流為歌詞,含思淒婉」張耒《東山詞序》一樣,賀鑄真摯淒婉的濃情也常傾泄於詞。其中感人至深的是與蘇軾悼亡詞《江城子》(十年生死兩茫茫)前後輝映的《鷓鴣天》:
重過閭門萬事非。同來何事不同歸。梧桐半死清霜後,頭白鴛鴦失伴飛。
原上草,露初晞。舊棲新壠兩依依。空床臥聽南窗雨,誰復挑燈夜補衣。
賀鑄夫人趙氏,勤勞賢惠,賀鑄曾有《問內》詩寫趙氏冒酷暑為他縫補冬衣的情景(見《慶湖遺老詩集》)。詞中「誰復挑燈夜補衣」的細節描寫,沉痛地表現出對亡妻患難與共、相濡以沫之情的深切懷念。另一首寫柔情的《青玉案》(凌波不過橫塘路)更為著名,其中「若問閒愁幾許。一川煙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連用三種意象表現出愁思的廣度、密度和長度,化抽象無形的情思為具體可見的形象,構思奇妙,堪稱絕唱。賀鑄因此詞而得「賀梅子」的雅號,宋金詞人步其韻唱和仿效者多達25人28首。一首詞而吸引眾多不同時期的詞人來和作,是唐宋詞史上獨一無二的現象。[2]
作品風格
賀鑄能詩文其詞內容,尤長於詞。風格較為豐富多樣,兼有豪放、婉約二派之長,長於錘鍊語言並善融化前人成句。用韻特嚴,富有節奏感和音樂美。部分描繪春花秋月之作,意境高曠,語言濃麗哀婉,近秦觀、晏幾道。其愛國憂時之作,悲壯激昂,又近蘇軾。南宋愛國詞人辛棄疾等對其詞均有續作,足見其影響。代表作為《青玉案·橫塘路》、《鷓鴣天·半死桐》、《芳心苦(踏莎行·楊柳回塘)》、《生查子·陌上郎》、《浣溪沙》([一]、[二]、[三])、《搗練子·杵聲齊》、《思越人》、《行路難·小梅花》、《凌歊·控滄江》、《搗練子·望書歸》、《採桑子》等,其中以《青玉案·橫塘路》、《鷓鴣天·半死桐》、《芳心苦(踏莎行·楊柳回塘)》三首為最著名。《鷓鴣天·半死桐》悼念詞人相濡以沫的妻子,字字悲切,如泣如訴,「空床臥聽南窗雨,誰復挑燈夜補衣」這一句更是飽含深情,哀婉淒絕。《芳心苦(踏莎行·楊柳回塘)》寫「斷無蜂蝶慕幽香,紅衣脫盡芳心苦」的荷花,視角新奇卻又不失於理,且托物言志,可謂手法高妙。
賀鑄雖然詩、詞、文皆善。但從實際成就看,他的詩詞高於文,而詞又高於詩。其詞剛柔兼濟,風格多樣,所以張耒贊為「盛麗如游金、張之堂,而妖冶如攬嬙、施之祛,幽潔如屈、宋,悲壯如蘇、李(」《東山詞序》)。其中以「深婉麗密」之作為最多。賀鑄曾說:「吾筆端驅使李商隱、溫庭筠,常奔命不暇」(《建康集》卷八《賀鑄傳》)。這主要指他善於融化中晚唐詩句入詞。他融化前人詩句的技巧,堪與周邦彥比美。他的許多描寫戀情的詞,風格也是上承溫、李等人,寫得婉轉多姿,饒有情致。賀鑄作詞,像蘇軾一樣,也是「滿心而發,肆口而成」(張耒《東山詞序》),抒發自我的人格精神。而賀鑄作為一生不得志的豪俠,他的詞具有獨特的情感內涵:在宋代詞史上他第一次表現出英雄豪俠的精神個性和悲壯情懷;這類詞作的情感形態不同於秦觀等詞人感傷性的柔情軟調,而是激情的爆發,怒火的燃燒,具有強烈的震撼力和崇高感。如《六州歌頭》:
少年俠氣,交結五都雄。肝膽洞,毛髮聳。立談中,死生同。一諾千金重。推翹勇。矜豪縱。輕蓋擁。聯飛鞚。斗城東。轟飲酒壚,春色浮寒瓮。吸海垂虹。間呼鷹嗾犬,白羽摘雕弓。狡穴俄空。樂匆匆。似黃梁夢。辭丹鳳。明月共。漾孤篷。官冗從,懷倥亻怱,落塵籠。簿書叢。鶡弁如雲眾,供粗用,忽奇功。笳鼓動,漁陽弄,思悲翁。不請長嬰,系取天驕種,劍吼西風。恨登山臨水,手寄七弦桐,目送歸鴻。
他的詩歌創作正遵循着這樣的原則。因其為人豪爽精悍,故其詩也「灝落軒豁,有風度,有氣骨(曹庭棟《宋百家詩存》)」,「工致修潔,時有逸氣(《四庫全書總目》)」,格調往往近於蘇軾。只是題材內容不甚寬廣,其作品以寫個人生活經歷為主,以旅途行役、登臨游賞為多,較少觸及社會矛盾。《黃樓歌》《游金陵雨花台》《海陵西樓寓目》等詩奔放傑出,氣格悲涼蒼勁,而《秦淮夜泊》《楊柳枝詞》等則清新雅麗。《清堂燕》等作格調又近於小詞。
賀鑄的詩,據《宋故朝奉郎賀公墓志銘》記載,有《慶湖遺老前後集》二十卷。但南宋初年僅存《前集》,光宗紹熙三年(1192)胡澄序而刻之以傳。其子方廩又搜求故稿、碑石編為《後集補遺》。有李之鼎宜秋館據舊鈔校刻本。
賀鑄的詞,據葉夢得《建康集》卷八稱,賀鑄曾自編為《東山樂府》,但未言卷數。黃《唐宋諸賢絕妙詞選》稱小詞二卷,名《東山寓聲樂府》。陳振孫《直齋書錄解題》則著錄《東山寓聲樂府》三卷,並稱以舊譜填新詞而別為名以易之,故曰「寓聲」。另又有《東山樂府別集》之稱。今存者名《東山詞》,有《四印齋所刻詞》本,又有涉園影宋金元明本續刊本及《村叢書》本。《村叢書》本並收入殘宋本《東山詞》一卷、《賀方回詞》二卷、《東山詞補》一卷 [3]
主要作品
青玉案·凌波不過橫塘路
凌波不過橫塘路,但目送、芳塵去。錦瑟華年誰與度?月橋花院,瑣窗朱戶,只有春知處。
飛雲冉冉蘅皋暮,彩筆新題斷腸句。試問閒情都幾許?一川煙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版本一)
凌波不過橫塘路,但目送、芳塵去。錦瑟華年誰與度?月台花榭,瑣窗朱戶,只有春知處。
碧雲冉冉蘅皋暮,彩筆新題斷腸句。試問閒愁都幾許?一川煙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版本二)
譯文
輕移蓮步不再越過橫塘路,只有用目力相送,她像芳塵一樣飄去。正是青春年華時候,可什麼人能與她一起歡度?是月台,是花榭,是雕飾的窗,是緊閉的朱戶,這隻有春天才會知道她的居處。
飄飛的雲彩舒捲自如,芳草岸旁的日色將暮,揮起彩筆剛剛寫下斷腸的詩句。若問閒情愁緒有幾許?好像一江的煙草,滿城隨風飄落的花絮,梅子剛剛黃熟時的霖雨。
註解
凌波:形容女子步態輕盈。
芳塵去:指美人已去。
錦瑟華年:指美好的青春時期。 錦瑟:飾有彩紋的瑟。
月台:賞月的平台。 花榭:花木環繞的房子。
瑣窗:雕繪連瑣花紋的窗子。 朱戶:朱紅的大門。
蘅皋(héng gāo,橫高):長着香草的沼澤中的高地。
彩筆:比喻有寫作的才華。事見南朝江淹故事。
試問閒愁都幾許:都幾許,有多少。試問,一說「若問」。閒愁,一說「閒情」。
一川:遍地。
譯文二
她輕盈的腳步沒有越過橫塘路,我傷心地目送她像芳塵一樣飄去。這錦繡華年可和誰共度?是在月下橋邊花院裡,還是在花窗朱門大戶?這隻有春風才知道她的居處。
飄飛的雲彩舒捲自如,城郊日色將暮,我揮起彩筆剛剛寫下斷腸的詩句。若問我的愁情究竟有幾許。就像那一望無垠的煙草,滿城翻飛的柳絮,梅子黃時的綿綿細雨。
賞析
這首詞通過對暮春景色的描寫,抒發作者所感到的「閒愁」。上片寫路遇佳人而不知所往的悵惘情景,也含蓄地流露其沉淪下僚、懷才不遇的感慨。下片寫因思慕而引起的無限愁思。全詞虛寫相思之情,實抒悒悒不得志的「閒愁」。立意新奇,能興起人們無限想象,為當時傳誦的名篇。
賀鑄的美稱「賀梅子」就是由這首詞的末句引來的。據周紫芝《竹坡詩話》載:「賀方回嘗作《青玉案》詞,有『梅子黃時雨』之句,人皆服其工,士大夫謂之賀梅子。」可見這首詞影響之大。
「凌波不過橫塘路,但目送,芳塵去。」橫塘,在蘇州城外。龔明之《中吳紀聞》載:「鑄有小築在姑蘇盤門外十餘里,地名橫塘。方回往來於其間。」是作者隱居之所。凌波,出自曹植《洛神賦》:「凌波微步,羅襪生塵。」這裡是說美人的腳步在橫塘前匆匆走過,作者只有遙遙地目送她的倩影漸行漸遠。基於這種可望而不可即的遺憾,作者展開豐富的想象,推測那位美妙的佳人是怎樣生活的。「錦瑟年華誰與度?」用李商隱「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詩意。下句自問自答,用無限婉惜的筆調寫出陪伴美人度過如錦韶華的,除了沒有知覺的華麗住所,就是一年一度的春天了。這種跨越時空的想像,既屬虛構,又合實情。
上片以偶遇美人而不得見發端,下片則承上片詞意,遙想美人獨處幽閨的悵惘情懷。「碧雲」一句,是說美人佇立良久,直到暮色的四合,籠罩了周圍的景物,才驀然醒覺。不由悲從中來,提筆寫下柔腸寸斷的詩句。蘅皋,生長着香草的水邊高地,這裡代指美人的住處。「彩筆」,據《南史·江淹傳》:「……(淹)嘗宿於冶亭,夢一丈夫自稱郭璞,謂淹曰:『吾有筆在卿處多年,可以見還。』淹乃探懷中得五色筆一以授之。」這裡用彩筆代指美人才情高妙。那麼,美人何以題寫「斷腸句」?於是有下一句「試問閒愁都幾許?」劉熙載云:「賀方回《青玉案》詞收四句云:『試問閒愁都幾許?一川煙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其未句好處全在『試問』句呼起,及與上『一川』二句並用耳。」筆者認為,「試問」一句的好處還在一個「閒」字。「閒愁」,即不是離愁,不是窮愁。也正因為「閒」,所以才漫無目的,漫無邊際,飄飄渺渺,捉摸不定,卻又無處不在,無時不有。這種若有若無,似真還幻的形象,只有那「一川煙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差堪比擬。作者妙筆一點,用博喻的修辭手法將無形變有形,將抽象變形象,變無可捉摸為有形有質,顯示了超人的藝術才華和高超的藝術表現力。宋·羅大經云:「以三者比愁之多,尤為新奇,兼興中有比,意味更長。」清·王闓運說:「一句一月,非一時也。」都是讚嘆末句之妙。
賀鑄一生沉抑下僚,懷才不遇,只做過些右班殿臣、監軍器庫門、臨城酒稅之類的小官,最後以承儀郎致仕。將政治上的不得志隱曲地表達在詩文里,是封建文人的慣用手法。因此,結合賀鑄的生平來看,這首詩也可能有所寄託。賀鑄為人耿直,不媚權貴,「美人」、「香草」歷來又是高潔之士的象徵,因此,作者很可能以此自比。居住在香草澤畔的美人清冷孤寂,不正是作者懷才不遇的形象寫照嗎?從這個意義上講,這首詞之所以受到歷代文人的盛讚,「同病相憐」恐怕也是一個重要原因吧!當然,徑直把它看作一首情詞,抒寫的是對美好情感的追求和可望而不可即的悵惘,亦無不可。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理解,這首詞所表現的思想感情對於封建時代的人們來說,都是「與我心有戚戚焉」。這一點正是這首詞具有強大生命力的關鍵所在。[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