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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詩是詩人生命的燃燒(甘茂華)

好詩是詩人生命的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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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詩是詩人生命的燃燒》中國當代作家甘茂華寫的散文。

目錄

作品欣賞

好詩是詩人生命的燃燒

著名作家李銳說過:「拒絕合唱。」他的意思是,提倡作家詩人們不要跟着風潮跑,要學會獨唱,發出自己的聲音。真正的優秀文學作品,一定是具有個性特徵的、具有生命體驗的、具有人性的情感的、達到美學和哲學的高度和深度的作品。所以我強調,好詩是詩人生命的燃燒。最近與遠居大洋彼岸的詩人倪步雲,在文學寫作交流中不斷地探討了這方面的問題,承蒙新銳散文平台厚愛,連續發布了幾期相關文章。文學是個說不完的話題,一條大河波浪寬,流入大海,奔向詩和遠方。

我讀《青燈夢語》:鐵鍋柴灶飄炊煙,餑餑籃子吊兩天。擺渡老人唱歌謠,撥動靈魂一根弦。天下刀子頂鍋走,牽手跳舞手出汗。童聲起鬨羞紅臉,情竇初開是少年。多少兒戲惡作劇,運河橫笛心聲遠。北洋橋頭一盞燈,油炸螞蚱有美餐。女班主任講神燈,美麗都在夢裡邊。日子艱難熬着過,野火春風人世間。

《自由曲·貪官三相》,以散曲形式,學元曲手法,為貪相畫相。所謂三相,貪吃相、好色相、囤房相也。作者嘻笑諷世皆成文章,可作漫畫詩觀之。《紅與黑》讀詩寫詩,忽然想到花木蘭出身問題。作者當然不是「忽然想到」,而是有感而發。既然那個年代以出身定人生,那麼,作者推論出黑五類的祖上是花木蘭,紅二代的祖上是匈奴,不是順理成章很有道理嗎?

要把人物寫活,須有點睛之筆。步雲寫《麗君》,用筆恰在好處。安麗君美中帶野的假小子性格,步雲只用了她輕騎摩托車的勇敢和瀟灑的特點,其形象便如在眼前。安麗君敢為人先不把俗習放在眼裡的人生態度,步雲又抓住她在參加電大班補考時「成竹在胸」、藏題於乳溝的細節,叫人又好笑又佩服。本文還有一個值得關注的特點,就是善用閒筆。比如開篇,講麗君名字的優秀人物,看似與安麗君本人無關,屬於閒筆,實則作了必要的鋪墊和渲染,起到了烘雲托月的作用。許多初寫者往往直統統直奔主題,講完一件事就完了再無話可說了,其實多說幾句有意思的閒筆,或許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步雲是胳膊上長毛——老手,當然用起來就得心應手了。順便說一句,安家幾姊妹和我都熟,其中有個妹妹談戀愛還是通過我做的中人,經常借我家的地方約會,後來與夫君去了香港。所以一讀步雲的《麗君》,那種親切感熟悉感就回來了,那種開心快樂就應文而生,這是多麼值得回憶的人和事啊!

關於過年的話題,步雲寫了《詩三首》。第一首寫大年初一,拜年的感覺。「這一天很要緊,像一顆星為秤定盤。好像從今天起,日子將不再為難。」是這樣嗎?請注意這個「好像」。作者正話反說,接連用了八個「好像」,從房價、醫院、幼兒園、養老院等現實問題,一語道破社會太複雜、世道太艱辛,所有一切並不如意也並不光鮮。第二首春節有感,作者直接釆取今昔對比的手法,都說那時候窮,與現代人所謂的富,在進行對比中撕開包裝來看:「那時候窮嗎——真誠樸實人性;這時候富嗎——虛假冷漠醜陋。」兩相對照,一目了然。第三首寫過年的心情和氣氛,總是把好的一面亮給世界,裝門面,圖富貴,三分搞笑,七分虛榮。從總體看這三首詩,都是綿里藏針,虛褒實貶,以批判現實主義的立場,寫世道變遷,鞭現實百態,同時又儘可能從歲月長河中發現和懷念那些美好的日子與本真的故事。

怎樣揭示一個民族遭受浩刼䧟入至暗時刻的故事?步雲喜歡以一個小人物的命運來表達風雨中的時代變遷。他的散文中,這一類小人物散文具有獨特的文學感染力。《「壞尜尜」老李》是步雲筆下的一個典型人物。尜尜是兒童玩具,也是民間食品,呈尜尜狀,故名。用來形容人,則含有死硬、陰損的意思。老李身形若狐,遇事波瀾不驚。作者從藏頭打油詩起筆,顯示了老李的文化修養和機智幽默。接着,從老李吟誦陳子昂《豋幽州台歌》,展示了老李看透了人世、活明白了的心態理念。作者還從他在「政治運動」中主動交代的兩件事,揭開了悲慘世界活着的艱難,為了肚皮不要臉皮,老李不過是一個代表罷了。老李的誠,老李的摳,把氰化鈉當白糖差點死掉,終於成為「壞分子」被遣送原籍回山東農村老家了。這是作者對現實生活的銳利表達,也是對善良卑微的悲憫情懷。本文中,作者總是把老李與孔乙己相聯繫,一方面是對比,一方面是回望;對比歷史中的典型人物,回望多災多難的歲月。這樣寫的好處是集中、真實、具體,同時又受了局限,難以展開那個時代比較廣闊和豐富的社會生活。

有感於過敏體質和話語,步雲寫了《無題》詩二十首。兩句一首,短,類似格言警句。雖然短小,容量卻大,而且題旨鮮明,學習和繼承了魯迅先生吶喊的風格。「倘無一個時代的寬鬆包容,《紅樓夢》只能在曹雪芹的夢中。」你只要一讀,就會想起龔自珍「萬馬齊喑究可哀」的詩句。基於現實寫作遭遇的困境,詩人該如何發出自己的聲音?「李白若在今天,遠遊不能仗劍。」詩人置身社會現實生活的空間,回溯遙遠歷史的時間,兩相交叉,於是進入到詩歌寫作的一個重要的角度。「日子好像過回去了,我與歷史再次相逢。」其中包含着民族復興的詩歌精神,傳遞着詩人的風骨和心聲,彰顯了詩歌在壓抑中不屈的靈魂和獨特的力量。步雲無題而詩,我亦少語而文。心是相通的,說不說都無所謂了。

無論是詩,還是散文,寫作者必以真情擁抱腳下的土地。只有懂得了這片土地,才能講好她的故事。步雲的詩文,因遠離故土又心繫故土,因此有一種時空轉換和鏡頭切換之感。在聯繫歷史與描述現實的同時,帶給讀者更多的反思與啟發。離開了故鄉又融於故鄉,此岸風景與彼岸風景,合在一起重新建構着這方水土的詩意。注此寫彼,異域煙火,藉以擺脫內心深處的孤獨和寂寞,以及歲月積澱的記憶和反思

記得海德格爾曾經引用過荷爾德林的詩:「因為你的夢想,在中午離別之際,隱秘地,讓我留給你一個信物,留下口之花朵,任你寂寞地說。」「在這漫漫長夜,他要走遍大地。」眺望着大海,行吟澤畔,以詩人的襟懷拷問靈魂,以人生的命運叩問生命的底色。對於詩和散文,在傳承與新變中,這不正是我們需要思考的問題嗎?散文創作的本質,其實正是一種詩性寫作。這就像人們所說詩人是酒神的祭司一樣,散文家也是心懷暖陽燃燒生命的人。留下口之花朵,任你寂寞地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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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甘茂華,天津人。當過工人、教師、編輯。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