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是情,右边是暖(刘群)
作品欣赏
左边是情,右边是暖
为了孩子的教育大计,我和老公毅然决然在陌生的城市买了房。
房子有了,却远离了亲人、朋友、熟人。我与老公早晨上班走,晚上下班回,来来去去如入无人之境,感觉就像两块无根浮木游走在城市的茫茫大海上——四周全是孤独。我们与这座城市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唯一的纽带就是儿子。
一家人最最盼的就是周末了,早早收拾好行李,单等儿子放学。孩子一到家,我们立刻卷铺盖卷“回家啦”。
这个城市不属于我们,我们只是他误打误撞的一个匆匆过客而已。直到——
我发现了他们——生活在我们这条大街上的一群热气腾腾的普通劳动者……
深冬的早晨五点左右整个城市还沉在酣酣的梦中,我们这条大街道路两旁的小吃店的灯会陆续打开,远远看去,这里一盏那里一盏就像刚刚张开的惺忪的睡眼,朦朦胧胧却又穿透力极强……
再看灯下的人早已忙得热火朝天了。在这诸多的小吃店中,给我留下独特印象的有——
这家面馆是地地道道的一家安徽人开的。
五年前,为了讨生活,他们拖家带口举家辗转到这里——有两个孩子:大儿子上八年级,小女儿上三年级。男主人中等个、瘦瘦的,理着利索的小平头。他不善言辞,却很能干。见他的时候,他总在面锅前忙活:腰躬得像虾米一样使劲揉面,用足力气擀面、抻面,伴着“啪啪啪啪”几声,硬的像砖头似的面块就像被施了魔法转瞬就成了一根根又薄又韧的面条。“呼”掀开正沸腾着的热锅,把擀好的面撒上,再抓上几把早切好的甘兰叶,再用笊篱把在锅中翻滚的面捞进一只又一只碗里。“好啦——”伴着这悠长的吆喝,满是汉水的脸上涌起一阵轻松和满足。“哎,来了……”伴着这声清脆的回音,女主人麻利地上场了。满屋氤氲的水汽中出现一个脸蛋圆圆、笑面如花、打扮入时的中年女子。她飞快地在几个碗里撒上葱花儿、牛肉沫、辣椒、香菜、丸子、卤蛋……一系列动作流利的如行云流水,手指一起一伏干脆得的如弹钢琴,神情专注仿佛正在精心雕琢一件件艺术品。
看似千篇一律的动作、一模一样的食材,实则各有千秋。女主人好似摸透了每位食客的心——这个爱吃辣那个不爱吃咸、这个吃不得香菜、那个总喜欢要个卤蛋……每位食客在她心里好似都有一张专属菜谱。当然,来这里的,也大部分都是回头客。
不信你看:我们一家要了三碗面。儿子的面牛肉沫多辣椒少,下面还藏了一个大肉丸;我的面量少菜多辣椒多;老公的面多菜多辣椒多还外加一个卤蛋。三碗面吃出了三种味,吃出了一份特别的情。
时间长了,发现这个时髦的女主人不仅心细而且特别爱孩子。来这里吃面的孩子好像都是她的孩子,她给怕辣的六年级小姑娘倒上一碗开水凉着,给丢三落四的五年级男孩整理好落在面桌上的课本、作业、铅笔,边收拾边絮叨:“看好自己的东西呀……”
我最爱来这里吃面,每吃一次总会吃出与别处不一样的感觉——温暖。
其实,儿子最爱的去处是——机器人刀削面。
这家小吃店,最吸引小孩子眼球的是——门口摆着一尊高高大大的刀削面机器人。打开开关,机器人两只红红的眼睛就像灯泡一样亮起来、机器人的手臂就会动起来——左手搬着一块面,右手持刀,一下一下把面片直接削到身下沸腾的锅里。
这家机器人刀削面不光吸引着孩子,对于大人同样也有着无穷的诱惑——因为这里门面虽不大,小吃却花样百出:机器人刀削面、手工水饺、大馅馄饨、杂粮煎饼、把子肉米饭、苗寨掉渣饼、土家酱香饼……
老板是个三十出头、头大肩宽的男人,胖胖的壮壮的,满面红光、满脸笑容,最显眼的是挺着一个大大的啤酒肚,腰上围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钱包——他的大脑袋和大肚子里仿佛藏着无数小吃创新的秘密和千奇百怪赚钱的花招。
尤其早上,来吃饭的人特多:“老板,来一个大碗刀削面”“哎,要一碗馄饨”“酱香饼一个”……在一连串的催叫声中,胖老板就像一个无法停止的陀螺——一会儿跑到刀削面锅前搅搅面,一会儿往正滚着的馄饨锅里添点水,又用纸袋装两个苗寨掉渣饼,再盛一碗八宝粥……“哎,来了来了,煎饼来了。”“别急别急,饺子出锅喽”……
一早晨,尽管他忙得大汗淋漓,头上冒汽、脸上流油。但他胖胖的脸上始终挂着乐呵呵的笑。仿佛他做的不是小买卖,而是经营一份大事业,脸上写满了掩饰不住的成就感:“我创新,我快乐。”
早饭高潮接近尾声的时候,又有一些店铺陆陆续续开门了,这其中也有我最中意的一家商店——光明礼品综合商店。
第一次走进这个商店“大娘,给我拿包盐。”正在店里忙活的大娘一听,立刻快活的说:“哎,听口音你是博兴来……”我一愣,忙问:“你怎么知道?”“傻闺女,咱是老乡,俺娘家也是博兴呀。”“你现在在哪儿住,为什么来这里?……”一句一句熟悉的乡音、一个一个热情的问题、一口一口亲切的老乡,只听得心里软软的、暖暖的。
因了这个老乡,我更多地光顾着这个商店;因了这个老乡,大娘大爷时刻提醒着初来异地的我们;因了这个老乡,我与这个陌生的城市似乎有了一丝一缕的联系。
作者简介
刘群,1973年9月生于哈尔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