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痛,穿越時空還在(梁愛琴)
作品欣賞
那些痛,穿越時空還在
人從小到大要經歷很多教育,愛、觸感、痛感、死亡、喜悅等等,在諸多的教育和領悟中,愛充足了,人生無論多苦多難都可以挺過去,都可以樂觀面對。喜悅和幸福是愛的附加,死亡和痛苦的教育更加會令人成長和變得冷靜,更能感同身受,激起人更多的同理心和對愛的珍惜。
在諸多痛的經歷中,我一下子就能想起的有四次,兩次在手上,兩次在腹部。
我七八歲的時候總是跟着姐姐們出去玩,我膽子小,但我更怕孤單和寂寞。我們玩的地方有房頭場、文化宮、小學或中學的校園,上山下河,只要我能跟得上就很開心。那是一個初冬或是初春的下午,天不是很冷但還是不暖和,我們在文化宮玩耍,後來就到文化宮大門的鐵欄杆上爬着玩,最後大家就踩在門上橫着的欄杆上、有人推着門打悠悠。我好不容易擠上去,在最靠近門軸的地方,一時胡亂抓住了欄杆,推門的人用力一推,我就發出撕心裂肺的喊叫。門軸擠住了我的大拇指,皮肉擠開、快露出骨頭,血是沒流多少,我的眼淚卻像雨一樣嘩嘩流下來,只有哭泣能表達和減輕我的痛苦。手指誰都動不得,我舉着這個大拇指邊哭邊回家。玩一點也沒有得到快樂,卻是鑽心地疼,我第一次知道了什麼叫痛至骨髓。
第二次的痛是十歲那年的闌尾炎手術,手術前很長時間的肚子痛、手術和手術後的疼痛都忘記了,唯獨忘不了每次換藥的疼痛。因為這次要命的闌尾炎,我差點小命不保,手術後傷口也遲遲不能癒合,經常要換藥和包紮。冬天很冷,每次換藥時膠布撕起來總是很疼,大夫拿着鑷子蘸着酒精棉球清洗創口也是疼,因為創口裸露,正在生長,我似乎能聽到嚓嚓的聲音,總是試圖抓住大夫的手或者護着我的傷口……甚至心裡祈禱:讓我自生自滅吧!那乾冷的痛,伴隨着清創的嚓嚓聲還有我的咿咿呀呀和吸氣的聲音,就有眼淚從眼角無聲地流淌,流淌。
第三次的痛是我十三四歲的時候,大孩子了,但是我好像並沒有長大。冬末初春的季節,閒來無事,外面又冷,大家翻找出些干透的柿餅來吃,咬都咬不動的,植物的果實干透了簡直堪比石頭。大家試圖削掉皮來吃,刮是刮不掉的,用刀來砍,我也試着剁一個柿餅。在左切右切都沒成功時,最後一刀猛的下去,柿餅飛了,刀切在了按柿餅的左手食指上,半個指甲就切掉了,血流出很多,根本止不住。家人燒了些棉花,把那黑灰按在傷口處,很快就泅濕了。家人有的繼續燒棉花,有的尋找那切掉的半塊指甲,好安上去復原手指,卻是沒找到。我疼得眼淚漣漣,卻是聲音不大,我真明白十指連心的痛,感覺自己特別虛弱,快暈過去了,迷迷糊糊躺着睡着了。很長時間這半塊指甲都沒有長起來,一直是陷下去一塊的模樣,又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才慢慢長出來,卻是發青發黑的樣子,缺少了紅潤。近三十年過去了,當初切掉的印跡還在,仿佛痛還在。
第四次的痛也許是所有女性的痛,來例假的那些日子。痛經真的很痛,讓人翻來覆去不知如何是好,沒有力量,只是捂着腹部,其實捂與不捂都是一樣的痙攣和疼痛。痛經會讓人出虛汗,臉色煞白,昏昏欲睡,除了吃那個元胡止痛片,似乎沒有更好解決疼痛的辦法。最強最潑的女性也會在痛經的時候變得軟弱和無力,臥床休息,好好愛自己。女性普遍有較強的忍痛能力,可能源於此。當女性開始愛自己的時候是真正成熟的時候,可能痛會少一些,因為經歷過最痛,再沒有什麼痛會更痛。
人生經歷的痛,似乎不會消失,穿越時空還在,仿佛就發生在昨天。只有記得痛,才會更深的明白靜美和今天的幸福;人只有經歷過痛,才知道平凡日常的美好,才會倍加珍惜和享受平靜的日子,安然而心平氣和。 [1]
作者簡介
梁愛琴,山西晉中人,現居青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