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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什老街一游(徐宝芳)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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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什老街一游》中国当代作家徐宝芳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喀什老街一游

都说不到喀什不算到新疆,意味着喀什在新疆具有代表性的维吾尔民族风情。那么喀什之魅力,喀什之悠久的历史文化,喀什之浓郁的维吾尔族风情,就集中体现在喀什老街了。我在喀什生活二十来年了,对喀什老街仰慕已久,却一直无缘游览。每次路过,远远观望一眼,如雾里看花,似花非花,看不真切。在我心里老街始终像是一个蒙着面纱的神秘女郎,每次与我擦肩而过,望着她那婀娜的身影姗姗而去,只留下无限的遐想和怅惘。风景在远处,想揭开面纱,却又怕破坏美好的想象而不敢揭。想靠近她又怕靠近的矛盾纠结,使我一直未能看到她的真容。

机缘凑巧,在一个春日的下午,我和几个友人一起走进了喀什老街。终于有机会接近她。雀跃中夹着忐忑,面纱后是怎样的容貌呢?我一路上猜测着。

我们先去的老街之一 —吾斯塘博依街,位于艾提尕尔清真寺左侧。艾提尕尔清真寺所在的广场就是艾提尕尔广场。广场宽敞、整齐、洁净,没有过多华丽的建筑装饰,最引人瞩目的是空中灵巧翻转,不时呼啸而过的鸽群,如一群顽皮的孩子在空中表演,如果有人吹口哨,那么鸽子就表演地更卖力了,清脆悦耳的鸽哨让人的心也跟着欢快起来。地上有三三两两如绅士般闲庭散步的鸽子,全然不怕周围的人。老人坐在廊下晒太阳,小孩奔跑着放风筝,恋人、朋友摆着各种姿势照相,那边一家人悠闲地散步。一片祥和、安宁,心情也变得宁静。

我们一行人缓缓穿过广场,来到吾斯塘博依街。街道不过五六米宽,街口中间竖着黑大理石碑,白色的字体:吾斯塘博依街-千年古街,在阳光下熠熠发光。

街道右边一排花帽店,摆放着各式的维吾尔族花帽。男式的素净淡雅,黑底绣白巴旦木花,绿底绣金银色花纹;女式的斑斓艳丽,玫红、鲜红的底色,镶有五彩的珠子;青年花帽活泼华丽,老年花帽凝重端庄;有春秋戴的单帽,也有冬天戴的皮帽;有日常出门戴的,还有家居的白色便帽。各式各样的帽子都挂在店里四面的墙壁上,摆放在门口的架子上陈列,充分利用空间,只觉琳琅满目,目不暇接。正走着,一个与众不同的头冠映入眼帘:沉甸甸的头冠,周围缀满装饰性的银片,银片已发黑、磨损,显示历经的岁月,我们鉴定半天,认定是苗族的头冠。苗族大多在云南,头冠怎么流落在此,这里经历了怎样的故事?店的主人把头冠摆放这里,权当招揽顾客了。

左边一排青铜器店,我们拐进一个古董店。三十平米的店面,摆满了古董,多是青铜器。各种维吾尔族生活器具,青铜发黑发暗,花纹的缝隙间满是尘土,述说着古老的岁月。一排子各式铜壶中间,一个黑色小巧的灯具闯进我的视线。中间内凹,如茶碗,向东西南北四面伸出口朝上形如鸟嘴的细管,中间的碗用来盛灯油,四个嘴放灯捻,边上一个手提装饰。提着灯具,恍惚间仿佛一点燃灯芯,立刻会跳出一个巨大的面目狰狞的灯神,帮助自己实现心中的愿望。

居然还有古时祭祀用的铜制四足鼎,足有半人高。木制的纺线机子,舀水的葫芦瓢,许多不知道什么年代的器物…令人惊叹不已。店老板85岁了,长须飘飘,精神矍铄,站在光线暗淡的房子里,背后一排排高高低低陈旧的古董,老人和古董浑然一体,仿佛从古画中走出来,浑身洋溢着历史,和满屋的古董一样,古老中透着经久不衰的活力。

吾斯塘博依街的尽头朝南拐,就是库木代尔瓦孜街。那是著名的手工艺街,主要加工黄铜的生活用具。店里工匠加工制作,店外摆放各种成品。一个店门口两边分别站着一人多高的大铜壶—洗手用的阿不都壶,像迎宾的使者,如此硕大的招牌,忍不住跑上前和它合影。

有一家制作蒸笼的店,直径二十公分的小蒸笼,和直径一米的大蒸笼叠放一起,对比鲜明,形成小矮子和巨人的视觉反差,显得滑稽可笑。最显目的是一家工艺品店。小巧的茶壶盈盈不足一握,壶身红色,镶满了金色、银色闪闪发光的水钻,一个要价100元,玻璃柜里摆放的工艺品,最大的也只有巴掌大小,小巧玲珑,熠熠夺目。这是纯手工制作的,作坊里工匠正聚精会神地往鼻烟壶上粘水钻,动作小心翼翼,一个工艺品加工就要几个小时,卖100元实在不算贵。

整条街上,叮叮当当的敲打声,滋滋的电焊声,四射的火花,构成了这条街的喧嚣热闹,而工匠们默默地专心埋头制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不理会周遭的一切,不闻吆喝声,又形成了独有的静。

来到阔库斯亚贝西高台民居,阔库斯亚贝西意思是悬崖上的陶罐,它位于喀什老城内地势最高的一条长达数百米的高崖,有两千多年的历史。据说东汉名将班超、耿恭曾在此留下足迹。三十几米的高坡上错落着民居,大多是制作土陶的人家,大大小小的土陶世家都有八百多年的历史。二十几级的台阶全是砖块垒成,左右两侧,每隔三四米,就是一户人家。密密匝匝,一样陈旧的两扇木门,锈迹斑斑的铁环穿在门扇中间。

拾级而上,走在巷道里。小巷两三米宽,路口四通八达,犹如树根纵横交错,不知道会通向何方。只听说沿着六角形的砖走路是通的,方块砖则是通向各户人家的死胡同。于是我仔细留心脚下的砖块,紧跟着认路的友人,生怕走进这迷宫里,迷路走不出来。就这样小心,还是迷糊了,只记得一会左拐,一会右拐,一会上坡,一会下坡,晕头转向中终于拐进吾买尔江·艾力家。

吾买尔江·艾力家是主要制作工艺品的土陶世家,已经传承七代了。如今的掌门人是兄弟两人。兄弟俩面目相似,都拥有精湛的土陶制作技艺。我们先参观了哥哥艾尼瓦尔·艾力的土陶作坊。二十平米的空间,低矮狭小,仅有头顶一扇天窗,射进光线。正对着木门的,就是土陶坯子制作加工的地方。地下掏个洞,放着制作土陶的木质轴盘,艾尼瓦尔坐在齐地面的木条凳上,木条凳是自制的木板,钉在两边撑墙的柱子上。艾尼瓦尔坐着,两脚在地底下的踩板上不停地踩,双手配合着地面上转动的陶泥作出不同的造型,基本成型后晾干,然后把半干的成品不断用小刀挫着,加工、修剪、整形,一边熟练地回答游客的话,一边娴熟地操作,没有任何图纸和模板,完全凭手感和经验,很快一个陶罐成品做好。右边是土陶烧烤的窑洞,七八米高。一批陶罐大约需要烧烤七八个小时。整个工作作坊温度大约三十多度,在里面呆一会就开始流汗。在简陋的作坊里,艾尼瓦尔神态自若,自豪之情溢于言表。弟弟吾买尔江·艾力的作坊使用的是电动轴盘,因此比哥哥节省了不少的时间,产品数量也较多些。

在土陶作坊旁边的平台上,兄弟俩的作品分设两边。哥哥的作品在右边,大大小小的陶罐摆在地上,都是精美的工艺品,可以放在宾馆、家里做装饰。有的没有上色,显出古朴的泥土本色;有的涂上青铜色,古色古香,有青铜器的感觉;有的釉上深黄色。相比哥哥的作品,弟弟的作品就呈现出现代时尚的元素,多是现代家居的装饰。上方摆放着不同大小的盘子,盘底勾勒着简单、抽象的线条,供购买者自由发挥,在盘子上任意泼墨,既时尚,又多了几分艺术气息。下方的酥油灯小巧精致,是西藏的商人订购的,其他和哥哥制作外观相似的陶罐,在细微处花纹独具匠心。

弟弟有文化,经常看书、上网学习,视野要开阔得多。他的作品把传统和现代时尚的元素巧妙结合起来,适合不同文化层次的各类游客的口味。传统的技艺只有适应时代的发展不断创新,才能更好地延续生命力。必然的趋势,弟弟会将祖传土陶的技艺发扬光大,继续传承下去。

另一家吐尔逊江土陶作坊,主要制作生活用具,制品要粗糙些。地上摆满了一溜一样大小的器具,形似花盆,口大底小,主人笑着解释:这是小孩的尿壶,安置在维吾尔族的婴儿摇床上。

土陶历史鼎盛时期,高台上有一百多家土陶作坊,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土陶制品受到了冲击,日渐微下,现在高台上仅存的土陶作坊不足三十家,只生产少数几种仍有市场需求的陶器外,很多品种已绝迹,有失传的危机。

巴掌大的陶罐批发价仅仅5元,一个装饰盘子才30元。即便是小小的陶罐,也要花费一星期的功夫制成。土陶的泥土选料、过筛、和泥拌揉、坯体成形、彩绘、琢雕刻花、上釉、入窑烧制,出窑晾干等十数道工序,全是手工工艺,甚至,现在可以用电动装置旋转成型的转盘,可以省去繁重的体力劳动,但是大多陶器艺人仍在沿用相传了800多年的古老传统方法,取自地下的千年泥土,木制的脚踏旋转坯盘,用手捏塑、用草木烧窑。用于给土陶彩绘,上釉的颜色及加工方法也是祖传配方,釉色颜料都是矿物质的,从戈壁滩或山上采集的各色石头粉碎、石碾研磨而成,经过十余道繁重的体力劳动加工而成的土坯造型最终成为一件精美的彩釉陶器或艺术品。

卖价低廉,无论作为艺术品还是生活用品,利润都和付出的汗水不成比例,不计心血和成本,土陶艺人执着的就是传承祖辈的技艺,这是秉承初心的工匠精神。但土陶艺人也要生活,生存的压力和传承的执着渐渐无法兼顾,所幸国家及时采取措施,抢救和保护维吾尔族土陶烧制法,土陶烧制已被申请为自治区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土陶艺人每月领取低保,维持生活所需。

半天的时间,走马观花,匆匆一瞥,仅仅窥到喀什老街的一角,还有花盆巴扎、坎土曼巴扎、包谷巴扎以及有名的过街楼、半街楼都来不及游览。我仅仅掀起了面纱的一角,只瞧到她精致的下巴,越发想看到她美丽的容颜。要看到她的全貌,仅仅花费一天,去一趟是远远不够的,需要细细品味、细细体会,才能领略她神秘、深邃的独特魅力。[1]

作者简介

徐宝芳,2006年开始陆续在《喀什日报》发表散文。

参考资料